鲍硕冷眼看着,子玉一停,那些跟着他的人也住了手,纷纷赶来护在他周围。这些人的身手刚才他见了,有几个不亚于天鹰他们四个,这番搏斗后,也都是轻伤。子玉已被免职,却还有自己的势力,他也不是当年的他了。
“朕在此,你们为何不跪!”鲍硕呵斥道。
黄敬杰几人看看子玉,子玉反而站起身道:“先请撤火!难道皇上得君儿辅佐,最后连个全尸她都不配吗?”
全尸,怎么可能?鲍硕心里想着,对禁卫军下令:“平辽王等人聚众劫囚,大闹刑场,实属犯上作乱,全部拿下关押。”
监斩台建在宽阔的十字街口,就是为了公开和震慑,此时经过刚才的打斗,百姓都撤光了,军队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拿个十来人应该容易。
子玉看看身旁伤痕累累的丁一等人,又看看已经烧到极致的大火,喟然长叹,他不是没心机的人,却也没想过有一日会猜不透这个世道,猜不透曾经敬佩信仰的人。
他心灰了,也失望的不再求什么。
“皇上,子玉并非有心犯上,只是觉得她不该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他们无关。”
说完他上前一步,跃上高台,落到火堆旁。
鲍硕反应快,高喊:“拦住他!”
周围人反应过来时,子玉已经跳进了大火。
无论怎么叫喊,都来不及了,大多人除了震惊惋惜,只有赫连晟还在无望的跑向大火。
也就是顷刻之间,一对相拥的人冲出大火,就地滚动着。
火堆后面也跑来两人扑过去帮着他们灭火,赫连晟傻呆呆的站着,意外的发现被救的儿子竟然在火中毫发未损。
救人的是顾曦,他们在子玉走后不久也进城了,还进了王府打探消息,结果就听到大顺说的情况。赫连晟哪会听儿子的话出城,领着一帮子人就奔刑场来了。
顾曦带着鹿昭趁着人都在前面对峙,就直接奔了行刑处。还是晚了,那大火已经没有一点缝隙,人已经没救了。
文燕吓傻了,君眉哭晕了,鹿昭不知死活的就要冲进去,被顾曦一把甩出,自己钻了进去。一进去,他的身上便出现一层蓝光,隔断了火焰。他快速审视了一圈,发现了一头撞进来的子玉,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跃出大火。
他滚了一圈灭了明火,才发现不妙,推着喜极而泣的赫连晟道:“老爷子先别高兴,我看着王爷不太好。”
子玉本就一身伤,血迹斑斑,加上嘴里,脖子和衣襟上的大片血,整个就是一血人。
鲍硕见子玉从火里出来,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回身让显贵派人叫御医。
“这是刑场,还是让御医去府里---”
“朕说过他回府吗?大牢里不关死人,先救人。”
黄敬杰几人都被官兵看住了,无法上前,他远远看着刚刚来到的林七和夏五,使眼色让他们不要再自投罗网。
时间一点点过去,蒙图看着火势已经渐息,召来验尸官验收。宫里的御医也已经给子玉做了诊断,他身上除了皮外伤,没有致命伤痕,应是心脉断裂了。
鲍硕不解:“他跳进火里前不是还好好地,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最初劫刑场的有个黑衣蒙面人,便立刻吩咐天鹰去查,又把顾曦叫来询问他救人过程:“你叫什么,是王府的人吗?”
“小的是王府侍从顾曦,王爷跳进大火时是自断的心脉,我猜他是不想被救的。”
鲍硕看着两位御医沉声道:“尽力救治,朕不想看到他出事。”
蒙图禀报皇上行刑完毕,犯人骨灰已收敛。
鲍硕低声嘱咐,在郊外找个地方埋了吧。这是皇上早就定好的,不许家属收敛安葬。
十字路口,有几家的窗户本就开着,此时,一片片燃烧的纸钱从高空飘落,一把又一把被人撒出,在风中如飞舞的蝴蝶,满大街都是。
随着这虔诚的送行,还有一挂挂爆竹骤然在某个屋顶响起,正是年节,这炮仗不知是庆祝还是发泄。
在爆竹声和纸钱飘飞中,丁一等八个人抬着子玉被禁卫军押往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