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突然来了?想这里了?”阳朔打趣问道。
“西南面你怎么看?”
阳朔闻言愣了一下,青儿闻言立马走远了一些。
这些话题极为敏感,青儿怡儿听了几次就不敢听了,一般都是阳朔和舒雅拿主意,至于解解,一边教格物一边学修行,两样本事都不低,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大有天下关他屁事的意思。
这几年的发展之下,银月城其实也就是多忙碌了一些。
按阳朔的想法来说,其实还是钱粮,后者更为重要,天下怎么样不去看就是了,所有的事情实际上只有自己身边的才是最为重要的,如果自己都过不好,那要什么天下。
吃饱穿暖都做不到的话,实际上天下也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阳朔不知道云天河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按理来说他的修为本事肯定不低,可不说修行人高高在上不管凡人的事情吗?
“你想听什么?”阳朔问道。
银月城常年寒冷是个坏处但也有好处,就是年年稳定。
稳定之下就好说,例如作物需要一定的温度的光照,这些东西都不难,大棚早就解决了温度问题。
这完全得益于阳朔前世出生,如果不是,阳朔怀疑自己做不到。
总体来说阳朔现在就不想说西南方面的事情,按理来说他们现在都欠了自己几十万斤铁,虽然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在里面,但阳朔不觉得自己是大圣人,没催就不错了,还能怎么看?
“西南那边这两年民不聊生,有妖兽出现,我看到火炮,我就知道你参与了。”
“火炮打妖兽,你是知道威力的,如果没错的话,银月城这边妖兽出现比别的地方都早,而且凶猛程度应该也比别的地方大很多,这是为他们好。”
云天河没理阳朔这话,又道:“朝廷上面,已经有消息传到那边去了,如果没错的话,估计很快就要镇压了,信阳军没有办法镇压下去,中原却很容易就能镇压下去流民,到时候就是万万人的大坑。”
阳朔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们修行者从来不管这事,怎么就你多事?你还能管朝廷?”
“我看你就有能力管这事。”云天河看着阳朔道。
阳朔闻言吓了一跳,难道自己的目的那么昭然若揭?怕不是在给自己扣帽子,这帽子没人敢随便戴,瞥了一眼云天河道:“这话出去不要瞎说,你说了可就把银月城拉下水了。”
如果他都这么想,说明以后距离大家都知道已经不远了,到时候银月城再怎么撇开都多少有个怀璧其罪的嫌疑在里面。
到时候如果太康王醒了,问自己要,说要收回,自己给是不给?
银月城现在足够让阳朔感觉到自豪,但阳朔没自大到敢说银月城能对抗整个天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云天河突然嗤笑了一声,道:“粮食你们不是拿不出来,这两年,西南之地,矿产一类几乎尽数在银麟军手上,你真当董平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
阳朔愣了一下摊手道:“知道他也拿我没办法,没有粮食没有武器,他只能任人宰割,你别把这话拿出去瞎说,这话要害我。”
“西南,已经逐渐出了大乱子,你真不打算管?”
阳朔吓了一跳,没见过他这么轴的,这是能乱说的话?急忙道:“这话你不要乱说,西南信阳军,东南银麟军,还有东北西北那几个地方,哪个不是平起平坐?我为什么要管?这是逾越权利!”
云天河看着阳朔道:“现在这个天下,我看着唯独你能管。”
他是真敢说!
但阳朔不敢接啊!
按理来说,他多少也是老前辈,为什么感觉他骨子里全都长的是反骨?
“我先说了啊,我不管。”阳朔看着他道:“那地方我去管了名不正言不顺,明着去,你信不信太康王镇压的不是信阳军而是银麟军?”
“那你管不管?”
“我管个屁!”
阳朔对他这想法自然没什么好话,就从他以前给自己叫起床开始,就发现他不是什么正经人,现在看起来难得的正经了一下,但这次过来,他一百斤的身体里面似乎长了九十九斤的反骨,阳朔恨不得没回来。
回来干嘛呢?
此话就此做毕。
……
平静的日子又见过几次云天河,每况遇见他都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阳朔总感觉他有些仁慈的意味,这种感觉就像一个苍老的老人在看着新出生的婴儿。
不过除了最初,后面两人几乎就差以平辈伦交,颇有些忘年交的意思,云天河也没什么架子,更难得的是对于阳朔的格物一类理论也细致的听着,有时候也会出手展示一下他的手段——阳朔需要用各种事物才能布置起来类似法阵的东西,他信手捻来,而且更强大。
除了最初作为先生的时候,现在看来这几年也颇有进益,至于云天河也不吝啬藏私,除了阳朔不能修行之外,其它几人都是进益颇多,就连阳朔也领悟更多了一些。
格物一道往往有配置不好的时候,类似于枪炮“炸膛”那种风险他也能凭借修为压制住。
两人之间的讨论,以至于有些变得真的像忘年交起来,两人有时候甚至在格物上有些讨论,由于格物一道发展并不快,以前的格物都是通过已有的东西知道其中元素排列所以本就知道其中用处,但自己最多施展个魔术他们却是用魔法,两者压根不是一个频道上的。
不过在外人眼里,阳朔现在施展的也就是法术了。
而基于这些未知的却又有未知能量的事物,有些东西全然是一个想法,想与格物融合算是千难万难,但云天河听完后能一手施展出来,即便偶尔失败,但安全问题却极有保障,两人关系已经看起来颇为亲近,甚至有时候云天河也不住自己房子了,两人一起讨论到天亮。
但云天河越是这样阳朔越感觉他心里有鬼!
期间一种另类的子弹也造了出来,用灵物代替了,只需要火药激发,威力就能比之前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差距,效果也全然不同,老人看了感慨良多,虽不知道怎么制作出来,但相处下来也勉强明白其中道理,越是知道得多越是感慨格物之力的强大。
“初见城中颇多不同,没想却是有这么多的区别,虽有不同但想来也就那样,却哪知又有这般变化妙用……这么多时间下来,却没想到越来越好了……”
阳朔自然不说,期间情报来了几次,但阳朔不看,免得看了心烦,只要不出大事,西南的事关自己鸟事!
他急就急他的。
格物一道有了云天河的帮助下,进展也变得越来越快,只要认真追究都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影子在里面。
但目前并不多,很多东西在这里并没有办法制造出来,例如“核 弹”“导弹”一类,若是制作出来,什么所谓的修行者在这些面前可能也不过尔尔。
现在甚至能勉强制作一些基础的电路板,但拿来又没有什么用,酸碱产生电,万物有生物电,这些知识一概用不出来,最好的结果是两者综合,但综合下去又是一门全新的道路,没人做过,也就没人知道其中的结果在哪。
阳朔也不知道。
最大的原因是用不上,即便用得上,现在这些想批量制作也是难题,而且谁又没事去制作一些威力极大的火器?
主要还是火器到底有尽头,比如火炮,如果只是一般的火炮火药一类,这里能做出来的终究还是有限。
就银月城来说,这些火器的威力目前都是足够的,妖兽虽多,但在众人眼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普通火药虽然威力有限,但胜在量多,量上去了威力一样不弱,而且现在学堂那些混球,出师几波下来已经着力于研究更强大的火药了,只要加以引导,怕是能弄出什么“TNT”“C4”一类,差不多也就差个电路板了……
如果和他们讲解一下另外一个时代的科技,怕是迟早得做出来一些什么东西,壁如六芒星法阵,其实也是一种引发方式,不过这些目前才刚开始,一个思路而已,并不能算得上破坏平衡,毕竟修真者是人普通百姓也是人,只要他们不拿去为非作歹也就差不多了。
裂变一类的东西并不适合用在这里。
止于具体发展,阳朔想着看他们个人悟性,能发展到哪儿便算哪儿,如果修行者不参与凡人的争斗,阳朔有绝对的把握在这个天下占据一席之地。
期间云天河实在忍不住又问了几次,阳朔给他讲解了一些基础的问题,大约是:
“这些都是我当初发展格物之道的根本,当年你即便不知道应该也有个大概的直觉,那时候银麟军吃不饱穿不暖,冻死饿死无数,若是一味的打下去,怕是早没了。”
“当今那皇帝陛下当年的意思就是怕功高震主,我听说当初银麟军大约有十几万人,能打到最后只剩万余人,嘿嘿……那般小气的人也是少见了。”
这些话题其实阳朔早就想过,银麟军能在当初那种冰天雪地的环境活下来不容易,别人或许想着命以许国,但阳朔没有这个想法,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天下百姓最大权利的拥有者的心思。
关于这个老人并不好说什么,只能感叹,到得最后往往是感叹:“天下之大,以你的本事偏偏喜欢这微末之道,有些可惜。”
“天下人有天下人的生活……我本也无缘做更大的事情,在红尘里摸爬滚打是自然,倒是你,修为那么高……不也在这荒废日子……”
两人无言相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题两人相处的时候不见得少提,阳朔回答的词句可能不同,但意思差不多,总体来说就是没那欲 望,以前或许有,但后来算是认命,有些东西就不是自己能拿到的……
各种理由。
于是作罢。
一来二去,两人更是熟稔起来,老人也讲些自己的故事,但那些故事并不曾听谁讲起过,画本小说里也没见过,是一些听起来似乎沧桑的故事。
前后联系起来大约就是这个天下早已不是当年的天下,如今天下其实孱弱不堪一类的话。
至于为什么孱弱不堪从他的话题里面听来又不是当今这个王的事,阳朔自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于是当话本小说听,但知道他从不说谎,能有这些见识当年想来也是某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死都死了的人总不能再挖出来,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总不能老挂在嘴边,阳朔自然只能顺着感叹几句,顺带敷衍一下。
谈不上认命或者不认命,但事实总是要遵循的,多想无疑,目前格物发展下去就不见得差哪儿,生命生命,生下来得有东西吃才叫生命,反正一堆理由各种搪塞。
日子过得轻松,天下再乱,但还不至于有谁没事跑到边境上来,因此大家日子过得也不错,虽然听说某处某处又起暴乱,现在战乱起的最多的还是西南地方,终究还是因为炮,但到底来说银月城至少还是安稳的。
闲时无聊的时候两人也下棋,阳朔棋艺不怎么样,思考太多耽误时间,云天河便笑骂他不知心静,阳朔也笑着说:“大家都要吃饭生活,心静不心静没啥用。”
老人往往也会有些不合身份的翻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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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
天气阴沉沉的,刚下过雨的天气很有些潮湿,这时候麦子收过了很久,稻子也已收完,每年这时候,基本没有什么应季农作物可以收取了。
但黄河以南发了大水,田地淹没了不少,不止农作物,甚马路都有些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留下了不少积水。
“他妈的,太康王那个老儿一天天就知道摸大白屁股,天下迟早要毁了!”
“承黄兄吉言。”旁边男子哈哈大笑,只不过此刻众人狼狈,泥泞满身,又被不知名的树枝刺藤刮伤,多是沾了鲜血的。
如果知道他身份的人一定会大吃一惊,太康王发下召令剿灭他好几年但他其实现在还活着,不过眼前看起来确实颇为狼狈。
“哪有不知道,你们的消息不都是我们提供的,没有我们你早死了不知道几百回了。”
“阳公子当真厉害,若是能抢了就好了。”中年男子表达着愿望。
“就你。”黄姓男子嗤笑一声,看着他语气颇有些瞧不起,道:“就你这样,城里火炮怕就不是你能吃得消的,公子智谋天下无双,神仙一般的人物,岂是你能奈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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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那个,晚上做红烧鱼好不好?”
“公子最近不是上火吗?”
“螃蟹最近最是肥美季节,再弄几只螃蟹。”
某位“神仙般的人物”此刻正在安排丫鬟想着晚上吃什么……
一边的名叫解解的少年闻言抽了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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