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来嘉福殿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八月初四下了早朝后,皇上打算来此用午膳。
一进嘉福殿,见元熙正在连廊下的树荫下坐着逗弄启恒,又没看见颜倾及她的婢女,便知晓元熙是把颜倾公主放出了宫。
“你怎让她去了?”皇上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说话间也在连廊下择了个有树荫的位置坐了下去。
元熙瞧了乳母一眼,乳母知趣地把启恒抱了过去,进了正殿,知道皇上和胡昭仪有要事要说。
“臣妾知晓皇姐求过皇上,皇上不允,可臣妾若不放皇姐出宫,她此生便没有再见肖将军的机会!皇姐和肖将军如此相爱,肖将军的死本就会对她造成巨大伤害,若连个话别的机会都不给公主,臣妾觉得皇姐一定会终身遗憾!”
“你终究是妇人之仁。”皇上虽数落了元熙,但面上并无不悦之色。
元熙心里不禁和颜倾公主产生了共鸣,上前一步说道:“若臣妾有一日要死了,难道陛下不想再看臣妾最后一眼?”
皇上的眼停在了元熙的脸上,似乎也想到了那一日的情景,皇上没有再言语,因为他知道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送元熙最后一程。
二人没在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于树阴里,心里各有所想。
殿外忽然一阵嘈杂之声,原来是颜倾公主回了宫。
在回宫的途中梁太医已经对其进行了救治,颜倾已经悠悠转醒,她躺在颠簸的马车中,望着怀里那个酷似肖守城的孩子,颜倾再一次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下了马上后,颜倾又上了轿撵,此时已被四人抬的轿撵抬了嘉福殿的院中。
见颜倾回来,皇上和胡元熙纷纷起身,行至轿撵面前,唤了声:“皇姐!”
颜倾别过脸不看皇上。
皇上见颜倾身边躺着个小人,便知晓公主已经生了。元熙见颜倾不给皇上颜面,便说都道:“公主刚刚生产完,不宜久在外面,抓紧抬进殿里。”
如此一来,才解了皇上的尴尬。
皇上见梁太医和稳婆都跟在轿撵后边,便知道是元熙的安排,不禁说了句:“还是你思虑周全!”
元熙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后瞧了眼芊蓝,芊蓝心里神会,马上进屋取了打赏之钱。
稳婆领了赏钱走后,皇上不禁问向梁太医:“生了什么?
“是个男婴!”梁太医答道。
肖家这一脉总算没断,皇上暗暗欣慰。
“肖将军可否看见了孩子?”元熙更关系的不是香火的传承,而是肖守城是否带着遗憾离开。
“没有!”梁太医叹了口气,又言道:“就差那么一点!这边刚砍下肖将军的脑袋,公主那便就生了。”
“监斩官为何不等一等?”皇上未急思量冒出了这样一句。
“当时的场面真是一眼难尽,围观的百姓被公主和肖将军的感情深深打动,都纷纷跪地请求延时再杀!”
“延了吗?”元熙焦急地问答。
“延了,延了足足一刻钟呢!这行刑的时辰向来丝毫都不能差,由此可见监斩官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所以求皇上别治监斩官的罪!当时确实是民意所向。”
“朕不会治他的罪,朕没有那么昏庸!”
梁太医又哀叹一句说道:“或许这就是天意,肖将军注定会带着遗憾而去!”
皇上不再言语,摆了摆手,示意梁太医退下。
在肖守城被问斩的当日,殷若堂终于在清河王府苏醒。
殷若堂睁开眼时,见成怿正红着眼睛盯着自己,那眼神好似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殷若堂不禁挣扎着欲起身给成怿行礼,谁知这一起身,却牵扯得伤口再次流了血,殷若堂不禁闷吭了一声。
“好容易人醒了,这伤口又崩开了!怎么?本王已伺候了你三日,你还要本王再伺候你三日不成?”成怿阴阳怪气地说道。
“属下不敢!”殷若堂也不敢再起身,只转了转脖子向四下望了望,见屋里除了成怿外再无旁人,而且见这屋内的摆设也不慎熟悉,便又问道:“这是哪里?”
“本王的府邸。”
“哦!”殷若堂自知理亏地应了一句,又小声道:“王爷派随便派个人照顾属下便好,纵使属下本次立了大功,王爷也不必事事恭卿!”
成怿不禁白了殷若堂一眼,“本王倒是也想让别人伺候你,可你总是半死不活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本王怎敢让别人听见?”
“属下喊的是谁?”殷如堂不禁有些心虚。
“你喊的便是皇上的宠妃胡昭仪的名讳!”成怿恨恨地说道。
殷若堂的脸立即就白了,比重伤当日,失血过度还白。殷若堂连忙解释:“我爹未升京官前我家一直住在淮临,我家与胡家是世交,我与胡昭仪小时候是青梅竹马的玩伴,王爷不要多想!”
成怿不客气地回了句:“本王是不想多想,可你鬼哭狼嚎喊了三夜,而不是一声两声,本王是想不多想多不行!本王这就进宫回了皇上去,说你对胡昭仪有私情!”成怿说完便转身要走。
殷若堂对胡元熙的感情,丝毫不寻思于成怿和皇上,他甚至能为了这个女人不要命。一想到自己夜里的胡言乱语会被元熙带来不好的影响,清河王又要进宫告状,殷若堂不禁着了急,马上起身来拉清河王。
可这起身一猛,伤口崩开得更多殷若堂疼得不禁发出一声闷吭,成怿不禁闻声转身,但见殷若堂的外衫已浸出了血。
“本王就是与你开个玩笑,你急个什么!但请你务必管好你的嘴!”
殷若堂忙点头如捣蒜。
成怿又恨又气又怜又悯地看了殷若堂一眼,然后说道:“本王去叫吱吱过来给你处理伤口!”
临至门口,成怿又转过头,对殷若堂说道:“你的伤口可与本王无关!”
殷若堂又无奈地点了点头,成怿如此说,是因为吱吱住在王府的这几日他已看出了吱吱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