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功没有与张抗抗继续对视，他低声对他妈说道：妈，这人越来越多了，咱们走吧？他妈妈点点头，随即和张抗抗的爸妈告别。
没想到张抗抗却跟着出来，张立功妈妈以为是张抗抗走出来送客，便笑着说道：不用送了，家里还有那么多客人要招呼。
张抗抗摇头道：婶，我是想和立功说说话儿。
张立功妈妈看一眼张立功后笑道：那行，你们说话吧，我先回去。
张抗抗看着立功妈妈走远了才说道：立功，我和你说件事，我爸给我找了个对象，下午会开车送我妈去省城医院看病。
张立功愣了会才说道：那好啊，你不高兴吗？
张抗抗忽然怒视着他，说道：高兴个鬼啊，我下午也要一起去省城的。可是我不想去，更不想同意这门亲事。你告诉我，该咋办？
张立功眼睛朝她家里瞄一眼后说道：我估计是你爸想快点拿到彩礼钱好给你妈治病，这是你尽孝心的时候了，可由不得你不愿意。好了，祝你下午一路顺风，我走了。说着，在张抗抗幽怨的目光里慢慢走远。
下午两点，张抗抗和她爸妈一起坐着未来老公的车子出发去省城医院，张立功家的下面就是泥土筑城的马路，能看到那辆破五菱宏光车摇摇晃晃地朝县城的方向开去。张立功收回目光，他妈妈也叹息一声说道：抗抗这孩子可怜啊，摊上这么个爸！
张立功没有回应他妈，背着锄头下地干活。
傍晚时分，张立功扛着锄头慢慢朝家里走，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守在路口，这个身影就是他早上看到过的张优优。这么晚了，她找我干嘛？张立功默默地想着，但是脸上浮现出笑容来说道：张优优，你在这儿等谁呢？
张优优站起身来时，张立功看到她的身子有点臃肿的感觉，但是仍掩盖不住她俏丽的脸蛋和苗条丰满。我等你呢！张优优笑着说道，我还没回家就先来看你了。
张立功想到早上看到的情景，心里就有点膈应，但他还是强装出笑容来说道：今天是周末吗？
张优优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冷淡，歪着头笑道：怎么了，生我气了？今天是星期五呢，我想明天请你陪我去医院看病呢。
张立功一下子紧张起来，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张优优忽然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是的，你明天驮我去医院就行。你愿意陪我去吗？
张立功点点头道：行啊，我这自行车还是能驮你的。
张优优笑着说道：那就这样，明天你用自行车驮我。我现在回家。
张立功看着张优优婀娜的背影慢慢消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回到家后张立功并没有告诉他妈明天早上陪张优优去县城医院看病的事情，洗完澡再看了会电视剧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上吃饭时张立功说：妈，一会我去县里一趟。
他妈问道：干嘛？
张立功回答：没干嘛，就想去逛逛。
他妈疑惑地看了会他，说道：行，顺便带点菜籽回来，菜园子该整整了。
张立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呼啦着赶紧吃完饭。他骑上自行车来到村口时，看到张优优已经等在那颗千年榕树之下了，远远地看着就像一道风景那般好看。张优优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勒在肚子上显得有点小。你怎么长胖了？张立功笑着说道，不过好看，有女神风范。
张优优笑道：就你会说话，走吧，上午看完病我请你吃饭。
张立功哈哈一笑，一个骗腿上车，张优优像只蝴蝶一样地坐上后座，两人一路说笑着朝县城的方向而去。
你果然还是有点重，张立功说道，以前轻些。
张优优沉默着，不回应他的话。在县医院的门口，张优优自己挂了妇科门诊，然后让张立功在大厅里等着她，她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半小时过后张立功看到张优优脸色苍白地出来，迎上去问道：咋啦，优优？
张优优看着他好久没说话，等张立功再次准备开口问时张优优忽然泪流满面地嘤嘤哭泣起来。张立功心一下子慌了，急着问道：怎么啦，你倒是说话啊？
张优优捂着脸支吾着说道：立功，我，我怀孕了，怎么办啦，呜呜呜呜！
张立功傻了一般地看着她，心里一下子凉到了冰点，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傻愣愣地站着一句话说不出。
张优优露出哀求的目光说道：立功，求求你，给我签个字，不然没法子做手术！
张立功“啊”了一声问道：做什么手术？
张优优低声说道：打胎啊，你怎么这么笨嘛！
张立功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压在心头的火气怎么也发不出来。闷了半晌，张优优又问道：你帮我签个字就行，好不好？求你了，立功！
张立功语气有些冰冷地说道：走吧，就这一次啊张优优，你把我当啥了？
张优优说道：先把紧急的事情处理了再说其他的事情，走吧，快的话上午就能手术，下午就能回家，休息两天就可以上学了。
签字的时候，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冷冰冰地看着张立功说道：小伙子，既然不能负责任就不要害人家女孩子，知道吗？这流产手术做多了会终生不孕不育的！
张立功红着脸回答：是的，是的，医生，我一定会负责的！
医生没有再理他，而是对张优优说道：去吧，半个小时后再进来。
张优优和张立功走到过廊上坐着等时间，张优优低声说道：对不起啊立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我已经错了，请你帮我一次，另外这件事情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行吗？
张立功点点头说道：行，我答应你。只是我想知道，是谁害你成这样的？能告诉我吗？
张优优沉默了会才说道：立功，就是告诉你了你也不认识的，你不要问了。
张立功沉默着，一会说道：其实今天早上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看到他送你上学，就是他害你的吧？
张优优不自禁地“啊”了一声后问道：今天早上你看到我、我们了？你去我学校门口干嘛？
张立功说道：我本来是卖完了菜才去的，结果就看到你们了。
张优优低着头脸色通红，低声说道：立功，我对不住你，这些年我都在用你的钱，可是我心里没你，这些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张立功听完后心灰意冷，本想起身而去，但是又压制住了自己：那你为啥不找他来签字？
张优优忽然抽泣起来，低声说道：他只是玩我，根本就不想对我负责。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所以才回去找你的。
张立功听着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好在时间到了，张优优颤抖着身子走进去，快到门口了还回头看一眼张立功说道：你要等着我啊，立功。
张立功点点头，一直看着她走进去。大约半小时后张优优一步一步地走出来，脸色煞白，额头上还冒着汗珠子。张立功疾步过去扶着她，然后慢慢地朝外面走，说是走不如说是朝前一步一步挪着脚。
张立功用自行车驮着张优优往家里赶，后座上的张优优紧紧搂住他的腰，本来只要十几分钟的路却慢腾腾地走了半小时才到家。
张立功一直把张优优送到她家门口，张优优的妈妈跑出来问：咋回事？不是出去好好的，咋回来就这样了呢？
张优优没好气地说道：妈，我肚子痛呢。她妈疑惑地看了一眼张立功，然后扶着女儿进屋。
张立功回到家后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他心里恨不能掐死那个害张优优的王八羔子，又想到张优优说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话，愤恨的心情瞬间冰冷。行了，就这样吧张优优，我只会帮你这一次了，张立功心里默默地想着，妈，我饿，中午没吃饭。
张立功妈妈听到后马上进去灶房给他弄吃的，他妈忙乎了一会后把吃的端上来时问他：喜，到底咋回事？
张立功扒拉着饭和菜，过了一会才说道：妈，张优优上午去医院看病，让我陪她一起去，看完病没啥事就回了，没来得及吃饭。
他妈“嗯”了一声说道：我让你买的菜籽呢？忘记了？
张立功摇着头说道：是的啊妈，真是忘记了，要不明日我再去买？
他妈点点头：慢点吃，急啥？
吃完饭，他妈说道：你自己把碗筷刷洗一下，我把这几个鸡蛋送过去，张优优这孩子看着蛮好的，怎么就病了呢？
张立功看着他妈欲言又止，想到就是几个鸡蛋的事情也就不再说什么，看着他妈走出家门朝张优优家里走去。
张立功把碗筷洗好了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但是在地里的时候他很是生气，举着锄头疯狂地挖着，很显然，他这不是干活而是发泄着心里的怨恨，对害张优优的那个王八羔子的怨恨。
挖累了，张立功一屁股坐在埂子上，他看看四周都是绿色，仰望了一下天空，天空上一片蔚蓝，不知道张抗抗的妈妈怎样了，张立功心里默默地想，抗抗其实挺可怜的。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张立功、张立功，我回来啦。他扭头一看，居然是张抗抗扭着腰肢向自己走来。
你不是去省城了吗？张立功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张抗抗笑着挨着他坐下来，说道：我在县城就下来了，我看着他就心烦，破车子里尽是浓浓的大蒜味儿，立功你说我怎么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
张立功笑着问道：呵呵，那你想嫁给谁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