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村所属的县是个小县，县城不算大，四面环山，整个县城区坐落在山凹凼里，海拔才三百七十五左右，比耐村低了五百八十米，所以天气很炎热，特别是夏季的时候，最高温度能达到三十九摄氏度，这与耐村的凉爽形成鲜明对比。相当于冯二九从耐村到县城，一直在走下坡路。
这个小县城最忙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农贸市场，一个是医院，里面尽是人间烟火味，一个是管吃喝拉撒，一个是管生老病死。
冯二九被医生叫出来，他坐在门诊室外的走廊凳子上，和幺妹一样的好奇，东张西望的，以此来掩盖内心的紧张。
冯二九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左右，医生让冯二九进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冯二九笑着回道：“冯二九。”
“冯二九？”，医生有些迟疑，但很快缓和下来，“二九一十八，永远十八岁，名字取得好啊”。说完，医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上半身，做出一个很舒服的表情，可能是坐的时间太久了。
医生问道：“你抽烟、喝酒、熬夜吗？”
冯二九惜字如金地回答道：“没有。”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跑摩的，但现在在养蚕了。”
医生没有在意冯二九是养蚕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说：“像抽烟、喝酒、熬夜和不良的饮食习惯，会影响精子的质量，会导致不孕。另外，长期处于高强度辐射下也可能会造成不孕不育。一般来说，婚后一年没有怀孕，你们就应该要注意了，要及时到医院检查不孕不育的原因。你看你们住在一起都有四年了，还一直没有生育，这个就更应该要注意了。”
“你们两个经常同房吗？同房的时候有做避孕措施吗？”
“同房是什么意思啊？避孕措施又是什么？”，冯二九看了一眼幺妹，问道医生。
医生也没想到冯二九会这样问，说：“就是你和你老婆那个，在做那个的时候有没有戴戴套套。”
幺妹听出来了，脸一红，咬咬牙转过头去，让冯二九说。冯二九挠挠头，尤其是面对一个女医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戴套。”
一个陌生女人突然这样直白地问，就好比纯情的你去医院割包皮，是女医生、女护士为你服务一样，坐立不安，会有些不知所措。
“之所以这样问你，就是要找到你们夫妻二人为什么不能生育的原因，到底是你的原因，还是你妻子的原因。刚刚我也帮你妻子做过检查了，当然了，这只是初步检查，还需要借助医学仪器做辅助检查，才能更好地找出具体原因。”
“刚刚问你有没有抽烟喝酒是从男性角度来看的。从女性角度来说，可以有这几种，一种是有炎症性，比如各种妇科炎症导致的宫腔粘连、输卵管炎症、输卵管堵塞等等；一种是先天发育不良，往往有遗传物质的异常，比如克氏征，子宫过小或者是阴道闭锁；另一种是内分泌紊乱性疾病，比如高雄激素血症、多囊卵巢综合征、高泌乳素血症等等。”
“当然了，你妻子之前是否怀孕堕胎过？来月经时是否不注意卫生、是否同房这些，等等。要慢慢地来做排除，所以，就只是做些检查化验，今天都是做不完的，你们两个要有心理准备。”
冯二九对医生说的东西似懂非懂，他自己理解下来是不好的习惯、不注意卫生、生过病就有可能会导致不能生育，而且男女双方都有可能有问题。
医生开了张单子给冯二九，让他去查精子的存活率和活跃度；开了几张单子给幺妹，让她去检查子宫B超、阴道分泌物、尿液、子宫输卵管造影检查等等。
冯二九带着幺妹去大厅缴费。医院真的是人多，但生病了又不得不来。冯二九排了半小时的队，终于把费用都交了，因为缴纳有医疗保险，报销下来一共花了八百多块钱。
因为很少来，冯二九拿着检查单到处问，还好是问到地方了，虽然有个别根本不理他。
冯二九先去取精，然后再和幺妹去检查。冯二九把检查单拿给医护人员，医护人员拿了一根管子递给冯二九，说了一句把精子弄在里面，再拿来放在这个置物架子上面。
冯二九拿着管子满脸疑惑，但转瞬秒懂。他让幺妹在走廊上等他，他则走进厕所，把门一关，小声嘀咕：“以前都是看着电影弄的，现在这可怎么办？”。
看了看手中的管子，他仰头叹息：“罢了罢了，凭空现象吧。”
冯二九把精液拿到检验室，就带幺妹去逐项着检查。光是一个B超就够等的了，等排到幺妹时，已经快到中午了。等到做完出来后，其他科室的医生都已经下班了。没办法，冯二九两人只能等到下午再去做另外几项检查。
下午幺妹做完所有检查项目后，已经是五点过了，此时如果要回耐村，太远了，光从县城到耐村单边路程都有八十公里。所以，冯二九两人找了个宾馆住宿，明天早上再把所有结果拿给医生看了。
冯二九两人找了个便宜的宾馆住下，宾馆里的物件看起来都很陈旧，但好在价格便宜，一个晚上八十块。冯二九两人在宾馆住下后，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去吃饭了，难得进城，顺便在县城逛逛，看看县城的热闹。
冯二九和幺妹来到烧烤摊，点了一条三斤的烤鱼。县城夜宵最热闹，一直可以持续到第二天清晨六点，一些人都已经开始第二天的生活了，一些人的前一天还没结束。这就是夜生活的魅力。
幺妹很喜欢吃烤鱼，从烤鱼端上来到吃完结束，嘴一直都没停过，吃得狼吞虎咽的。冯二九看着幺妹吃得很开心，他心里也很高兴，那么辛苦地挣钱，不就是为了一家人过得开心嘛。朴实的人容易满足，有时一顿饭，有时买一件新衣服，有时被别人夸奖，都能给他们带来幸福感、满足感。
冯二九两人吃完以后，一人买了一件衣服，价格不贵，四五十块钱一件的那种。说是来看病，幺妹是最开心的，有吃有喝的，还有新衣服穿。
原来开心是会传染的，看到幺妹笑得那么开心，冯二九心里也跟着高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也在这一刻，他觉得还需要更加地努力，因为他要一辈子守护着自己的家人，哪怕自己累点苦点。
县城的夜晚没有耐村那般凉快，冯二九半夜起来洗了几次澡。冯二九洗着洗着，突然浑身抽搐，脚一滑，应声摔倒在地上。等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