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话 耳鬓斯磨恍然悟
天下将鹤千戒牢牢地抱在怀里，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不禁笑出声来。
那时怎么会想到，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会这般。
深爱。
他轻轻地吮着她娇小莹润的耳垂，甜腻地耳语：“离开不忘镇的时候，我允了你两件事情，眼下第一件还没办到，但可以先做第二件。”一边细细地亲吻，一边绵绵地诉说：“我们若有了孩子，就唤他天赐，你和他都是老天赐给我的礼物。”
鹤千戒被天下挑弄地有些躁，呼吸急促起来，却还记得纠正：“不行，要姓鹤，名字要太祖姥姥来取。”
天下略微一愣，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停止亲吻的动作，只当是女儿家的心思罢了，便讨好的敷衍：“好，那到时再说。对了，我们尽快回去给太祖姥姥请安吧！”
听了天下的话，鹤千戒忽然有些伤感，委屈地嘟嚷：“没生出女娃娃之前，我是不能回松鹤山的。”
这一次，天下终于有所察觉了。
之前一直以为生女娃娃之类的话，只是脑残的一种情感揭示，类似表白，只是因为语言匮乏，才缺乏想象力。可是如今都已经成亲了，还是单执着于‘女娃娃’这件事……
天下微微坐正。
“为什么一定要生女娃娃？”
“只有这样才能接任掌门。”
“接任掌门？”天下并不觉得鹤千戒是一个在意这些的人，同时，又有一件事情在脑中闪过，于是他不确定地问：“你娘？你娘是因为不想做掌门，才，才……”
“才不要我。”鹤千戒轻轻地接话，这四个字却重重地砸下来，天下浑身一颤，陡然松开了双手，颓然地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天下只觉有些恍惚，叫来下人伺候千戒梳洗，自己则狼狈地跑出别院。
很多过去该注意却终究忽略的信息，鱼贯而出。
在不忘镇，千无忧曾说：“你确定？这条路要和千戒一起走下去，可能没有那么容易。”
千寒洞底，千予暖曾说：“反正你也清楚松鹤山的规矩，鹤千戒她迟早……到时候，就由我来陪着你，不好吗？”
义演后台，秦商曾说：“您是当真要娶她为妻？您真的以为她可以一直与您相守下去吗？”
……
他们都知道的，江湖人都知道的，松鹤山的规矩，不能让他们在一起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秦庄内厅。
“少主，您怎么会不知？鹤千戒没有跟您说吗？”秦商在一五一十地解释过后，紧皱眉头，有些自责，更有些难以置信。
此时天下倒是完全镇静下来，是呀，鹤千戒从一开始就说得清清楚楚，懵懵懂懂的只是自己。
“这门规矩当真破不了？”天下暗自攥紧了拳。
“很难，否则不会死的死疯的疯，聪明如鹤百念千无欺，也只是想出那样的法子。”
“所以说，鹤百念爱上了千无欺，又忤逆不了神姥，于是舍弃了千戒？”
秦商默默地点点头。
天下有些心痛，随即肯定地表态：“我绝不舍弃千戒，但也不会放弃我的孩子。”
这时，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秦宫走了过来，略微低下了头，提议：
“那么，只有忤逆神姥了。”
天下闻言并不吃惊，仿佛早就料到秦宫会这样说，只是斜眼一瞥：“哦？看来你有办法。”
“没错！千山办不到的事，不代表天字府也办不到。”
“所以你要我夺回天字府？”
“不光天字府，还有地下城。”秦宫忽然抬起了头，突出的颧骨绯红，激动地说：“到时，武林、朝堂，主上将只手遮天，即便松鹤神山继承人的孩子，也只能姓天！”
“秦宫！你是怕我退缩，不想开启地下城？”天下冷笑道：“所以从一开始我要和鹤千戒成亲，你就想好了对策，等着我来找你商议。”
“的确有此考量。”秦宫再次低下头，却直言不讳：“两全其美，何乐不为？真若阻止少主成亲，造成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等如何负责得了？”
天下侧目，看看秦商，又看看秦宫，前者忧云密布，后者破釜沉舟。
“所以我就说，秦宫，你忠于的是天字府，守护的是地下城……我与你，连敌人都不如！”
“属下得令，立即着手联络其他八宗。”秦宫试探，天下并无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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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的书房里，摆着各种颜色各种大小的笛子，乍看之下，有些头晕。
“少主……”秦商略有迟疑：“您怎样打算？”
“什么怎样打算？由得我打算吗？”天下把玩其中一个笛子，心不在焉。
“您应该明白，自从上次的事后，北开阳便带着所有的北斗门人投奔于秦庄，施号令现身颍阳，这不仅仅是江湖风波而已，九宗不可能默不作声，二夫人更不会善罢甘休。您现在守不住了，只有攻！看谁快而已。”
“这些我明白，我不明白的是，秦宫看中了千戒，恐怕不只是为了激我，她的功夫和背景应该也是必要的道具，毕竟松鹤神山当前还是个很厚实的靠山。”天下转头，走到沉默的青衫人面前，继续说道：“那么你为什么要阻拦？”
“千戒是把双刃剑。”秦商幽幽地说：“有一天，我可能会因为没有阻止到底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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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外面蹉跎到半夜，天下喝了些酒，醉醺醺地回到别院。
鹤千戒没有睡，一直坐在桌边等着，见相公回来了，立马迎上去扶住。
“怎么喝酒了？昨天都没见你这样醉。”
“高兴！高兴嘛！娶媳妇了高兴！”天下回身反抱住鹤千戒，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中，缕缕发香又让他难以自拔。
“鹤千戒！”天下无理取闹地大喊：“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奇怪的熏香？”
“没有。”
“那你头发怎么这么香？成亲以后……”
“……可能是绣绳拿下来了吧！太祖姥姥说，我从小模样太张扬，得压一压，我也不知道。”
“绣绳？哦，对了，还有你那些套神衣……是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说着天下竟哭号起来。
鹤千戒一边安抚，一边努力回想：“这样一提，太祖姥姥好像有交代，下山遇到第一个男子，要和他生女娃娃，绣绳拿下来的话对方应该会愿意……可是遇到老板时，我忘记了。”
鹤千戒没有注意到，一直哭哭闹闹的天下此刻猛然僵直了身体，发不出一点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