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虎薇
书名:风在野(耽美BL) 作者:各执一慈 本章字数:4680字 发布时间:2023-08-01

祖谷,位于江城的一处原始森林深处,除了谷中,四周飞禽走兽,很多都成了气候,可谓毫无人烟。


祖谷后山处的草庐前,一大一小两只老虎伏在地上,小白虎崽来来回回扑母虎的尾巴玩耍着,奶萌可爱,因为一直抓不到小脸还有点凶凶的。草庐前面河水汩汩流淌,水波粼粼,一个扎着碎发短马尾的少年拎着一条至少二十斤重的大鱼从河边回来。


“一慈不在家,便宜你们了。”小虎崽两只前爪立起来抱着还在端木虎薇手里的大鱼尾巴,馋的快要流口水,奈何心有鱼而力不足,少年往高处提起鱼,小虎崽也跟着悬空起来,愣是没松爪,直到被弹了脑门儿才不服气的跑去草庐墙根趴着,一脸不快。


少年就是端木虎薇,她收拾好鱼炖上,打算给母虎吃,看院中的菜园又有了些杂草和菜虫,仔细的打理着。自从一慈下山,这草庐就只有虎薇一个人住,当时她才七岁,老谷主让她搬去前边和大家一起生活,这孩子死活不同意,非要一个人留下,幸好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老虎在一慈离开后来了草庐,老谷主还放心些。


这草庐还和之前一样,一点没变,虎薇在这里长大窜高,可能长期一个人生活的原因,孩子不太爱讲话,喜欢安静的做事,她的手指天生比正常人多了一截骨节似的,显得更加的修长灵活,没一会就把菜园打理好,坐在母虎的边上给它梳毛。


老谷主端木无念拿着浮尘,晃晃悠悠的走来,小虎崽起身挡在前边,像模像样的龇出一口小奶牙,被母虎一爪子拍一边去了。


“这是新裁的衣服,哎呦,我怎么觉得你又长高了,这衣服不会没穿就小了吧。”“老头儿,卜乾坤为什么不让我现在去找一慈?”“他自有他的道理,孩子,卜乾坤的名字不是白叫的,可以说他能卜算一切过去未来,一切因果,所以他即然那么说必然有原因,天机不可泄露,你照做就是了。”


“那只大老虎最近没怎么来呢。”“嗯,大壮不能经常离开自己的地盘。”“这样啊,那这虎妞呢?”“她的地盘大壮帮忙看着呢。”“我们的小虎薇有没有地盘?”


“老头儿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小孩儿了!”“好好好,你是大人了,那我们的虎薇大人是不是和山林东边的那只大熊打架了?”“啊!那只熊会说话告状了?”“没有,我在谷中感受到了你和那只熊的气息和术法波动了。”“哦,不能和它打架么?”虎薇没好气的问。


“孩子,你之所以和它打架我猜是因为它没有听从你的指挥对不对?”端木虎薇扭过头看向别处,“嘿嘿……即然你已经是大人,就不要孩子气,你那天生操纵动物的本领原就在常理之外,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很容易被反噬,操纵动物的多少和动物等级的高低都与你自身境界和心智息息相关,凡事需要一个过程,你不能它不听你的你就打啊,这就脱离了此术原本的初衷,你这种行为启不是和强制奴役一个性质,与你的进益并无帮助。”“老头儿,你好啰嗦。”


“老头儿,前几天我在谷里听说一慈是有家人的,那她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说实话虎薇你的出现让我很高兴,因为自从你出现一慈的生活才似乎活了起来。一慈是在谷中农耕人家出生的,瘦弱得看着不带能习武的样子,没几年她母亲又生了个弟弟,她在家里就更加不受重视,祖谷中可以修炼的人到山顶修炼,不能的就去做耕织或者出谷入世收拢消息,这是祖谷创立至今的规则。一慈的父母选择耕种,本也没什么,谷中又不同外面,可是自从有了弟弟,家里就觉得一切东西都应该给弟弟,哪怕咱们谷中的用度都是很富余的也不行,导致她小时候羸弱不堪,虽无打骂,但是心灵上留下了创伤,一慈七岁那年,是卜乾坤去农耕区将她带到了谷内并让她拜我为师,没想到一慈一入山顶身体逐渐开始变化,显露了绝顶的习武天赋,三年时间就已经到了归心境,我和卜乾坤觉得进步过快可能会导致后期难以到达顶峰,因此联手封印了她的术法,让她再次从零开始,她也是在我们封印之前从谷外带回的你,若不是你的出现,一慈很可能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她太期待自己拥有力量独自生存了。一慈显现习武天赋后她的父母找来过,因为谷中的规矩修行者会分配到相对较多的物资,她的父母想要一慈带着这些东西回家,一开始一慈偶尔还会回去,后来你这小家伙来了,一慈带回你时你才足月,小猫崽似的,一慈就在这后山搭了这个草庐,再也没有回去过。”


“哎呦,你这个表情干嘛,你可不许去打他们那,怎么说也是一慈血脉相连的家人。”“哼!自打我记事起,没听一慈提过这些事,也没见他们来找呢?”


“一慈乃我亲传关门弟子,她的命令整个祖谷也是没几个人可以违背的,从她带着你在这草庐安顿下来开始,就下令不允许她的家人上山,不可出农耕区,你自然见不到,所以我才说你的出现我很高兴,你来到谷中,一慈的注意力发生了变化,不再执着于习武和强大,每天更多的时间是照顾你,她也才十岁,在这草庐亲手把一个刚足月的孩子养活养大,可想而知是何等手忙脚乱,还好你从小就很乖,不怎么哭闹。”


“老头儿,那我耽误到一慈进境了吗?”“不会,虽然第二次用了七年才进入到归心境,但是这次更加扎实,气海比之前大数倍,是绝对有望进入大罗天镜的。”“我要更厉害才行。”


“哎呦可不行,小……虎薇大人,你要记住,你的境界最高只能停留在出神境,已经有很大风险,切不可接近出神巅峰!”“啰嗦。”“你听我说……”“老头儿你太啰嗦了,”“手伸出来。”接下来就是响彻山谷的打手板的声音。


手这么肿,万一一慈来信,字就会更丑,端木虎薇满面愁容。以前一慈在家的时候,冬天会提前进被窝把被里弄暖再让自己进来,夏天会一边迷糊着一边给自己扇风,她不爱吃青菜,一慈就去河里捕鱼抓虾,还特意在草庐后边养了很多鸡鸭,也会去山林里猎来鹿或者野猪野兔补充营养,所以虎薇的记忆里,自己总能吃到想吃的,身体也好,从小就很结实,风里来雨里去和大壮虎妞一起在山林里摸爬滚打都不在话下。


在端木虎薇的印象里一慈有两种完全不同的特质在身上,一种很清冷,生人勿近、万物皆无物,一种很懒散,甚至是柔美的,这话若在草庐之外说当是没有人信的,能稍微有所了解的也就谷里经常接触的几个人。


端木虎薇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一年居然是三百六十五天,如此之久,脑海里琢磨若是现在自己站在一慈面前她能认出自己吗,已经整整七年了,又有点生气,更睡不着了,起来坐在草庐外的草亭中,看着满天星辰,找到北斗七星,望向北甸的方向。


还记得一慈下山的那天早上,自己死命拽着她的胳膊不让走,任一慈怎么跟自己说话自己都犟的没出声,当时还骗人说三五年就回来,现在已经七年过去了,也没见有回来的意思,好在自己已经长大,慢慢懂得一慈一旦回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就开始盼着出去找她而不是让她回来。


一慈在外面是自由的,随心所欲的行走在她之前所说的那些大山大河之间,回到谷中她就是正式的祖谷谷主了,一旦接任,几乎不再可能走出这山林,一辈子在那个叫风云静变的大房子中整日忙碌,看不完的情报,分析不完的局势,偶尔还要拿出策略微调当下的时局,一辈子不能成亲,在那把椅子上度过一生。


谷主这个位置,听着很好,天下无事不知,一令号江湖,可在端木虎薇的眼里,这就是困住一慈一辈子的牢笼,祖谷宗旨为天下苍生,可是在和平年代,她所做的一切谁能知道呢,甚至没几个人知道祖谷谷主的名字,虎薇的心里不懂所谓的苍生和天下,她只知道想要一慈快乐,所以不回来才好,再过一年自己就能出谷去找她,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端木虎薇就这样在草亭下睡着了,清晨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小虎崽在她的脚下蹭着,想把虎薇闹起来陪自己玩,被端木虎薇抓着脖子拎起来放在石桌上,轻挠小虎崽柔软的肚皮。


“朗月拜见小师叔。”端木一慈看来人是老头儿首徒的小弟子。“有事吗?”“我奉师傅之命向小师叔讨几串葡萄。”最后几个字朗月说的颤颤巍巍。


一慈在这草庐边种了几颗葡萄,长势喜人,每年都能结好多大串大串的葡萄,除了吃一些,剩下的会用来酿酒,一慈虽然不胜酒力,但是老头儿喜欢,所以每年都会酿制几坛。


这葡萄的品种颗粒大且甜,每年大家都会惦记着尝个鲜,不等全熟透就开始有人来讨,一慈在谷中的辈分高,因此年长的人也不好亲自来,就会派徒弟们登门,一慈在的时候就不愿意给,一旦给了其中的一个就会剩不下几串,导致虎薇没的吃,也不能给师傅酿酒,所以这葡萄很少有人能吃到,来的次数多了还会挨打,挨打最多的就是这朗月。


端木朗月的年龄其实和一慈一样大,但是辈分差了一辈,而且性格软绵绵,一旦师父给了他命令来要,不拿到他就不走,气的一慈总是打他,他也不生气,躲开了再回来,继续要,当然他不是只对自己的师父这样,对别人交给他的事也是如此,是个老好人,但凡答应的就会一丝不苟的尽量做到最好,所以朗月成了他师父每年要葡萄的最佳使臣。


端木朗月之所以颤颤巍巍的,只因为最初他以为一慈不在,小虎薇能好说话一些,没想到她压根没说话,而是抬手指挥老虎咬人,那老虎是真的听虎薇的,不管是谁都会真的下口,因此留下了阴影。


好在今年那只大老虎躺着没动,只有小虎崽在石桌上冲自己示威,“你自己摘吧。”朗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准备好来回跑几个回合的。“谢小师叔。”朗月嘴上说着谢谢的话却不敢彻底转身,而是始终保持着面对虎薇的姿势向葡萄架移动,根本没有仔细选摘了两串就跑。


虎薇想,明年你们就可以随便摘了,今年也懒得再管,而且一慈下山后,她就没酿成功过,自己也吃不了多少,只是单纯的保持了一慈的习惯而已。


“你也是来要葡萄的?”“要是能给一串更好,不给也无所谓,就是来看看这小虎崽儿。”“我就是刚动了下山的心念你人就到了。”“怎么样,佩服吗?”“佩服佩服,到底为什么非要一年后,少说天机不可泄露。”


“事实就是如此,这样和你说吧,当年十岁踏入归心境的一慈无数次想要偷跑出谷,我每次都会在她要出谷前拦住她,但是只有一次我没拦,就是她遇到你那次,你能明白吗,如果我没拦着,你们的人生轨迹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我要你一年后再下山也是如此,你现在出谷会改写很多东西,于你于一慈都不是好事。我知道,分离七载,虎薇定是万般惦念,如她信中所言一切安好,你就再等等。”


端木虎薇今晨是真动了出谷的念头,现在听卜乾坤这样讲,只能放弃,“一慈她一定要当这个谷主吗?换别人不行吗?”


“傻孩子,很多东西都是天注定,这一生有多少富贵,会遇到什么人,要做什么事都是有定数的,当然定数相对应就是变数,不过变数这种东西总是伴随着苦难。一慈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要做这个谷主,老天给了她很多心灵的试炼,当然同时也给了她奖励,天赋异禀习武奇才,而且不用卜算之术在很多人生的关键节点会有影像入她识海,类似梦境那样给予提示。”


“那一慈捡到我是因为提示吗?”“算是,当时一慈琢磨了两个可能成功出谷的出口,当晚打坐就得到了两段影像,一个出口的景象是她快乐的下山,遇见了很多美好的东西,但是此影像的尽头是一个蓬头垢面不会人言、满身是伤躺在两只老虎身边的人,另一个出口的影像,还是刚才的那个人,微笑着和两只老虎打闹,但是尽头处她自己心头插着一把刀,鲜血汩汩而下。就是这样的两段影像提示下,她最终还是还是选择了那个人微笑奔跑的出口,所以说她注定会是祖谷的谷主,真正的心怀苍生,很可能就是这样无声无息的。”


“影像里的人就是我。”“嗯,是的。”“那你能算出一慈何时何地受伤,是谁伤了她么?”“天机不可泄露,放心吧,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一慈可以说是上天指定的谷主候选人,不会让她有事的,她的身上盛载着这苍生运势,谁有事她都不会。倒是你,不要想着保护她就使劲升境,把小命儿升没了,还谈什么保护。”


“说一个让你羡慕的事情吧,我要出谷去一慈那里。”“卜乾坤,你应当庆幸你不会武功。”“哈哈……否则就要揍我了是吗?哈哈……你呀,我算着后天乃黄道吉日,你有什么想要带给一慈的这两天赶紧准备,不用谢我。”


端木虎薇何止不会谢他,真正想做的是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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