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希望它是错的，但我反复推算过，都得出同样的结论。”秦帆说，“而且……”
“而且什么？”蔡哲东插话说。
“而且我的推算，” 秦帆说，“与观察到的风暴变化一模一样，这不会只是巧合。”
蔡哲东说：“你的意思是你的模型经过了验证？可是，航天中心的专家们却给出不同的意见，你觉得他们会错吗？”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得到的结论。”秦帆说，“但我觉得我必须把我计算的结果告诉你。至少我亲眼验证了我们的模型。”
蔡哲东迟疑了一会儿，“你说什么时候会形成漩涡？哈雷彗星和空间站都逃不了吗？”他已经完全不关心陈晓尧是不是听出他们谈话的内容。
“大概一天之后。”秦帆说。
“一天吗？”蔡哲东问。他没有留意到这时陈晓尧已经走到他的身旁。
陈晓尧拍了一下蔡哲东的肩膀，“他在说风暴吗？”
蔡哲东转头看了陈晓尧一眼，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是不是？”
陈晓尧拿下蔡哲东头上的耳机，耳机里传来秦帆的声音：“所以，空间站必须在一天内撤离。”
蔡哲东想从陈晓尧的手上抢回耳机，陈晓尧往后退了两步，成功躲开了他。耳机里再次传来秦帆的声音：“蔡组长，你在听吗？我说的东西，请你认真对待。”
陈晓尧开口说：“秦所，我是空间站的宇航员陈晓尧，请问你说的是木星上的风暴吗？”
秦帆顿了一下，“你好，陈晓尧。是的，我正在和蔡组长讲风暴的事。”
“你也留意到风暴了吗？”陈晓尧说，“很诡异的风暴。”
“是的，我正在观察那个风暴。”秦帆说。
陈晓尧兴奋说：“我也观察很久了，我觉得它可能搅动整个木星云层，你有什么看法？”
“我跟你的看法一样。”秦帆说。
“是吗？”陈晓尧更加兴奋了，“我觉得这个时候靠近它是极其危险的，但是我没有数据依据。”
“是的，我正在跟蔡组长说这件事。”秦帆说，“我想你们必须马上离开木星轨道，一旦风暴搅动整个云层，可能就来不及了。”
“你有依据吗？”陈晓尧问。
“为了在木星开展勘探，我们建立了一个木星气候模型。”秦帆说，“这是模型得出来的结果。”
“你们的模型可以传给我看看吗？”陈晓尧兴奋说。
“当然可以，但是……”秦帆说。
“但是什么？”陈晓尧急迫问道。
“但是模型很大，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秦帆说，“你们需要考虑先撤离木星。”
蔡哲东说：“如果我们撤离了，你们怎么办？你们……可能永远回不到地球了。”
秦帆说：“我们已经有心理准备，没必要为了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空间站和你们都有风险。”
蔡哲东迟疑了一下，说：“我们是否撤离，必须由国家航天中心做出决定。我会向他们请示汇报的，我们的通话就先到此为止吧。”
在蔡哲东关闭通话前，陈晓尧抢话说：“麻烦你把模型发给我，我想看看，一定要发给我。”
“好的。”秦帆说。
“拜拜！”
蔡哲东关闭了通话，话筒里传来滋滋滋的嘈杂声。
……
在听取蔡哲东汇报后，正为营救行动而忙碌的国家航天中心更加忙成一团。航天中心王主任连夜召集全体专家召开紧急会议。
王主任介绍说：“蔡哲东汇报说，根据星矿集团的数据模型，木星正在形成巨大风暴，风暴有可能影响到营救行动。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从事小行星带及木星研究的天文学家张教授第一个开口说：“据我昨晚观察，情况确实如此，但是地球与木星之间太遥远了，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是否会形成如此之大的风暴。可能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观察到的风暴。”
“要多久才能确定？”王主任问。
“至少需要十二个小时以上。”张教授说，“才能获得足够的数据进行更加深入的分析。”
“十二个小时，会不会太久了？”王主任说，“风暴可能会在多久之后形成？”
“如果没有算错的话，大概是十四个小时，也就是在确定后的两个小时内会达到最大。”张教授说。
王主任转头看向坐在另一头的航天专家林教授，“到那时候再变轨，来得及吗？”
林教授说：“理论上两个小时可以做到，但是……”
“但是什么？”王主任问。
“如果木星风暴产生强电磁的话，空间站可能会受到影响。”林教授说，“轻则影响变轨操作，严重的话，会……”
“会怎么样？”王主任问。
“整个空间站会失去动力，”林教授说，“还有对外通讯。”
“如果没有了动力和通讯，还怎么与逃生舱对接？”王主任摇摇头，“那就是没法开展营救活动了？”
林教授对着王主任点点头。
“那能不能提前算出结果呢？”王主任转向张教授。
“木星太远了，这已经是最少时间了。”张教授摇摇头，“可能……等不及计算结果了，只能赌一把。”
“怎么赌？”王主任叹了一声气，“让他们现在就走，哈雷彗星上的两个人肯定没得救。让他们留在轨道上，可能五人都回不来。如果他们离开了轨道，木星却没有形成风暴，怎么向全国人民交代。这怎么赌？”
王主任顿了一下，补充说：“可能全世界都会笑话我们。”
“是不是可以先启动空间站的主引擎。”坐在林教授身旁的陈副教授说，“如果风暴形成，就马上离开。如果风暴还没有形成，与逃生舱完成对接后立刻离开，一刻都不耽误。”
“这倒是一个办法。”林教授说，“只是时间久了，空间站会偏离轨道，很难做到完全平衡。”
“能源也是问题，一次储能可用的时间有限。”陈副教授说，“所以必须准确把握时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如果这样，他们的风险还是很大。”张教授说，“木星的风暴会存在聚变的情况，就像飓风一样，可能瞬间从四级跳跃到五级。这样根本来不及离开。”
王主任又逐一听取了其他在场专家的意见，大家的意见都大同小异。他思忖了好一会儿，不置可否便宣布会议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