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蓬莱,雾气徘徊了数十日,伯牙端坐于这片孤寂的岛屿中,陪伴他的,仅有一张素琴。只要一点声响,就足以打破令人心悸的荒凉,打破这过于敏锐的沉寂。
伯牙在名师成连门下学琴三年,技艺已臻巅峰,唯独情感难以融入。
就在十日前,成连先生看着心爱的弟子伯牙,郑重说道:“我虽传授琴曲予你,却不能移情予你。我的老师方子春,住在东海,能转移人的情感,你可愿与我一同去拜访?”
未曾想,这一去,先生杳无音讯,独留伯牙于蓬莱山。
黑夜接替了白昼的光阴,孤独无限延长黑暗,漫长的等待,以致夜不能寐。伯牙似乎听见风的声音,起先轻轻拨动水草,经过灵敏的耳畔,带走一些潮湿的雾气。随后,只听得风声呜咽,波涛汹涌,群鸟悲鸣……一轮孤月照亮水面,伯牙的悲伤、寂寞与绝望,一起漫漶开来,随月光流动着,溶成一片幽幽的白光。
不知何时,伯牙已然踏入忘我之境,素手拨动瑶琴,诉情浩渺东海,天地自然。琴音起先幽静纤丽,转而婉转凄测,高潮时如涛声鸟鸣,离人不归,尾调清幽迷离,恍若悲鸣后的空寂。声入太霞之悠远,沉吟呜咽无止境……
海是他,风是他,悲鸟是他,仙山是他……情已寄琴,泪如雨下……
此后归来,一曲《水仙操》,伯牙名噪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