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芳冰怔怔地看着那些影像，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一个警察走近汉森，低低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汉森神情凝重地看向她，说道：“保险柜里……只有二三个文件袋，是一些已经提供给警方的资料。其他的都是财务报表，和一些论文初稿。”
“连实验者名单都没有了吗？”邹芳冰不无遗憾地问道。刚才她猛然想起柳可青代孕的事情，加上邱珊红说起过的翁培云的优生优育实验。就想着，能不能再名单上发现一些别的什么线索，就好像她找到朱正东偷听的证据那样，顺藤摸瓜可能也是一个办法。
而且邱尔红也是妇产科医生，这就让她的这个想法，更加强烈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连实验者清单都没有了。她不由得暗暗懊悔自己还是大意了，知道邱珊红是那种步步为营的人，当初这么顺利进诊所的时候，就应该留一个心眼的。不该一股脑儿想着将那些能够拿到的资料带回家，而是应该找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藏起来。多藏几个地方，说不定现在还能留下一二样呢。
可是再转念一想，她记得岑悠然说过，那些迷香是有时间的。也就是说，时间一到，她就有可能直接晕倒在藏东西的地方了，所以这一招还是没用。莫非还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邹芳冰沮丧地叹着气。
汉森他们倒是没有懊恼多长时间，很快开始寻找其他证据。监控室里一切正常，从诊疗室开始测试的所有监控视频都保存着，没被人拿走，显然是留下来给他们的。作用也简单，用来证明邹芳冰不是被绑架囚禁的。
汉森则是在邹芳冰的指点下，将全息影像中的人都记下来，现在也只能指望从这些人中间找到一些线索了。同时在监控室的警察，找到了和全息影像配套的录音，播放了出来。
果然一切都跟邹芳冰猜测的一样，整件事情就是邱珊红的布局。一箭双雕杀了人，又能免责，连囚禁邹芳冰的罪名都没有。也详细说清了柳慕茵对邹芳冰恨之入骨的原因，是她在这个诊疗室接受了各种记忆的植入。只是单凭影像和录音，根本没法区分有哪些人。
甚至让柳慕茵回到邱家庄园也是邱珊红的计划之一，她知道邱智臻肯定不愿意让邹芳冰涉险，所以柳慕茵的入住，可以很好地让邹芳冰自行离开。
他们就利用这段时间，拍摄了很多邹芳冰和邱智臻等人互动的场景。当然人是假扮的，后期利用AI技术将人脸换掉就可以了。但是这一手确实强化了柳慕茵的记忆，同时在影像中加入了虚构“路人”的评价，更好地让柳慕茵的怒火达到了巅峰。
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任何证据，汉森很是憋屈.看着同事们将东西一一搬走，也就没那么高兴了。他甚至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说道：“就这些，要定罪的难度不是一点点。不知道邱那边能不能找到更关键的证据，不然……”
说话间，就有人带着柳慕茵从诊疗室出来了。他看了一会儿，无奈地问邹芳冰，“你知道邱博士会把资料藏到哪里去吗？我个人感觉，应该不会销毁的。”
“而且应该藏得不会太远。”邹芳冰沉吟着说道，“我那天晚上看到过那些资料，我打开文件袋看了。邱珊红不知道我会看哪个，所以应该没法做假。”
她是当事人，对于证据的真假，比警察更有辨别能力。
“是吗？”汉森眼睛一亮：“我跟上面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扩大搜素范围。”
就在汉森他们封锁了诊所的时候，安塘市阡陌公司十二楼的宴会厅，江尚峰也带人将现场围了起来。每个人都需要经过身份核实，然后警方确认后才允许离开。
而会场里面，明冉已经被牢牢控制住了。她的双眸依然血红，身上也沾满了血迹。然而对着郭喆还是挣扎着要去打去踢，实在够不到，就大声地吐口水。
邱智臻站在一边静静观察着，不一会儿，江尚峰走了过来，皱眉道：“这不正常啊，不会仅仅是替换了夏筱宁的记忆吧？”
是的，夏筱宁再怎么说也是大学教授，知识女性，怎么可能在公众场合做出这样的行为？邱智臻点头说道：“是的，但是现在不知道除了替换记忆，邱珊红还做了什么。而且就算替换记忆了，夏筱宁对郭喆应该也没有这么大的仇恨啊，这里面可能另有隐情。江队，你那边把曹教授接过来了吗？”
江尚峰点点头，然后走到郭喆身边，伸出手指在脖颈处按压了片刻，抬头看向邱智臻，有点不敢相信：“死了？”说着，缓缓起身，有点不可思议：“明冉是从面门直接入刀的，人体头部的骨骼非常硬，并不容易被刺入。所以，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能把刀插进脑袋？”
赵成渝也有点心有余悸，点着头说道：“可不是，我以为最多就是毁容了，从脑袋下刀，想要把人杀死还是难度不小的。除非学过中医，知道穴位什么的，能找到致命点。”
众人说话间，只见宋韵之走了过来，脸色有点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看见江尚峰，正要说话，被江尚峰制止了：“贵公司发生如此恶性的案件，高层和股东都需要配合警方调查。麻烦宋经理联系相关人员，让他们马上过来。”
“不在现场的也要过来吗？”宋韵之胆怯地看了看地上的郭喆，强作镇定地问道，“可无论是死者，还是凶手，都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啊，也许单纯只是他们自己的个人恩怨呢？”
“你能确定？”江尚峰冷冷反问，见宋韵之哑口无言，加重了语气，“都需要回来，哪怕在国外，也需要他们回来配合调查。因为现在完全不清楚案件发生的缘由，我们需要做最全面的调查。或者，你们的邱总如果能够出面说明所有事情，并提供相关证据的话，也许就不用这样麻烦了。”
“听江警官的意思，这个事情跟我有关系了？”邱珊红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身后响起，“那我能问一下吗？除了我是阡陌公司的股东，还有其他什么原因，让江警官怀疑我吗？”
江尚峰转身看向邱珊红，平静地说道：“据我所知，嫌疑人明冉，是你的心理研究项目的实验者，是吗？”
“明冉小姐确实曾跟宋经理表明过这个意思，但是相关的事宜我们还在协商中，所以连协议都没有签过，更不要说参与实验了。”邱珊红说着，似乎若有所思，“不过她过来找我的时候，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据说，她的父母为了逼迫她扶养弟弟，去了她工作的地方，让她丢了工作。还威胁她，如果不听话，就别想过好日子。”
“邱女士可以把你的解释，留着到了刑侦队再说。”江尚峰似笑非笑，“我们非常欢迎邱女士积极配合的态度，你不妨现在再好好想想，希望到时候能够提供尽量详尽的信息。”
邱珊红微微眯起了双眸，她也知道，在庆典现场发生的事故，她肯定脱不了干系。加上明冉的说辞也很容易让人第一时间就想到夏筱宁。当然，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奇怪。但是对于接触过曹悦宁的江尚峰来说，第一个就怀疑上她也不奇怪。
所以被以调查的名义留在警局，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幸好她跟吴真泰已经交代过，最迟明天中午，吴真泰应该就会回国了。
邱珊红以协助调查的名义，被请到安塘市刑侦大队。同时沈新蕊他们去东立大学找曾经和夏筱宁不错的教授们调查，他们要确定，明冉口中的一些事情，确实是夏筱宁的言行，由此来确定邱珊红对明冉进行了记忆替换。
就算明冉是自愿成为实验者的，但是成为实验者和杀人又是两回事。如果这个实验存在教唆杀人的可能性，那就是违法的，需要取缔的。所以哪怕江尚峰知道，这种实验，无论有没有教唆犯罪的行为存在，都是需要禁止的，他也只能采取这种迂回的办法，来惩罚邱珊红。
因为法律不能对尚未发生的事情，或者尚未体现出有害社会的事情做出限制，这才是最让人无奈的事情。所谓法不禁止皆可行，这也就不可避免地需要一部分人，因此付出沉冤难白的代价。
但是跟邱珊红的交锋，从来都是不容易的。更何况从明冉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她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的。那么，想要定罪，除了要找到证据以外，还需要找到邱珊红的弱点。而邱珊红能够持续几十年默默无闻地进行一项实验，她的弱点也没有那么容易找的。
“邱女士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调查室里，江尚峰态度平和。
“我有点听不懂了，江警官指的是什么事？庆典现场那件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