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人心难明
书名:凌风歌 作者:翏羽 本章字数:3383字 发布时间:2023-08-08

次日,冷凌秋告别林思雨和聂玲儿,要搬出听香水榭,临走之时,叶逢春也来相送。

这段时日,冷凌秋重伤在身,是叶逢春一直精心照料于他,对他也不像初见时那般冷冷冰冰,话也多了不少,沈啸风和聂游尘之死,对玄香谷打击极大,尤其是聂玲儿,终日以泪洗面,众人知她伤心难过,又失了肚中孩儿,便时时好言相劝,冷凌秋本想也安慰几句,但念在聂玲儿如今身为人妇,他二人又关系微妙,便不好再单独相见,但这听香水榭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大家日常相处,难免偶然遇见,为避尴尬闲言,冷凌秋便决定搬出去住。

临行之时,叶逢春送至门口,笑言道:“冷师弟,或许不该再叫你冷师弟,该叫你冷兄弟了罢,若无事时,可来太医院寻我,你如今有皇上御赐的校尉腰牌,京中之地,大都去得。”

冷凌秋见他这段时日,一身轻松,沈啸风身死后,身为他门下弟子,自当对百花宫恨之入骨,但他却从不提只言片语,不禁疑惑道:“叶师兄,这段时日见你比之前见你时,心境明显开朗不少,可是有何喜事不成?”

叶逢春笑而不答,反问道:“我且问你,历经此事后,就算夏师叔不将你逐出谷去,你可还愿回玄香谷?”

冷凌秋道:“之前不知师父为人,谁料他和大师伯竟是害我父母的凶手之一,现在既然知晓缘由,你说这玄香谷我还怎么回去?其实在被逐之前,我早已和夏师叔谈过此事,她知我如今境地,也知我心中所想,她说:玄香谷既对不起我,也对的起我,聂游尘害我父母在先,救我性命在后,再传我医道,虽用心不纯,但传医惑道之事终是事实,其中有恩有怨,已无法单说对错,只说从今之后,让我自力更生,玄香谷不欠我,让我也不要在记恨谷中之人,今后更无需再以玄香谷弟子身份行走江湖,所以从此之后,我便是一个浪迹江湖的自由之人了。”

叶逢春继续问道:“这么说,今后便是不回去了罢?”

冷凌秋点了点头,却不知他为何如此问,又听叶逢春道:“你不回去,我今后也无需回去,你说这事算不算是喜事?”

冷凌秋被他说的一楞,道:“这又算何喜事?”

叶逢春拉着他边走边道:“有些话,之前不好说,但今时已不同往日,向你说明也是无妨,你以为当年真是尚药局御奉王青山王大人强行将我留在京中的么?”

冷凌秋闻言一惊,之前曾听洛半夏说宫中太后病重,是前去京城送药的叶逢春妙手回春,尚药局的王青山大人见他医术精湛,便强行将他留在太医院任职,但今日听叶逢春说起此事,方知其中还有蹊跷,不禁问道:“莫非,其中还另有隐情?”

叶逢春不答,又问道:“当年师父是否传给你一本‘玄阴九针’图谱?”

冷凌秋点了点头,道:“这有何不妥?”

叶逢春又笑道:“他说这‘玄阴九针’乃是无上秘法,非常人不能习得,玄香谷注重医道,武功一向低微,皆是因堪不破这本武学秘籍所致,这秘籍中的武学就好比是一座金银遍布的宝库,只因无门无窗,金银珠宝露于眼前,却不能得?”

冷凌秋听他说的话,和当年聂游尘传图谱给他时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顿生惊诧,道:“你又怎知当时情景?”

叶逢春道:“我并不知晓他当时传你秘籍时是何情景,只是当年他给你说的话,也曾一字不差的对我也说过?”

“这又是为何?莫非是谷中弟子医术学到一定程度,都会传这‘玄阴九针’图谱,如果是这样,那也并没什么不妥?”

叶逢春接着道:“确实没有什么不妥,不过之前练这图谱的弟子,都葬在杏林和花海之下,给药草做肥料了。”

说完见冷凌秋一脸惊愕,又补充道:“实不相瞒,并非是我派中人才凋零,曾经玄香谷中也是人才鼎盛,只不过最后我那几位师兄都突然暴病而亡,如今都已不在人世,如果你不信我,大可去问洛半夏,那小子知道的可比我知道的多多了。”

冷凌秋道:“半夏师兄已经回玄香谷了,此事可还有别人可求证?”

叶逢春摇了摇头,道:“林思雨和楚怀云、聂玲儿都不知此事,只因他们是夏师叔的弟子,对了,你可以去问夏师叔,她倒是可以证明,不过现在你也没必要再问她了。”

冷凌秋点了点头,确实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问她,而且叶逢春既然能如此说,可知他说的话并未诓骗于他,只是他不知叶逢春今日为何会说起此事,不禁问道:“这其中的缘由,可否说个清楚,让我知晓大概?”

叶逢春笑了笑道:“实不相瞒,这图谱中标注的隐穴位置虽然无误,但违反常理,若是擅开隐穴,必将筋脉错乱,真气逆行,暴毙而亡。”

冷凌秋道:“那我为何好好的?”

叶逢春道:“只因你之前并未有半点真气,再加你有那珠‘千年玄参’护体,行扩充筋脉之效,否则下场也无二致。”

冷凌秋道:“那他们为何要这般做?这岂不是会害死自己的弟子么?”

叶逢春道:“在我之前那几位师兄,天资都不弱于我,但最后都突然暴毙,那时我也还小,想不明白其中缘由,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擅开隐穴而亡,后来我掌管着门派下各个药铺的药材,师父便一直没有传我这‘玄阴九针’图谱,我当时还在奇怪,为何他们人人都有,偏生我没有,直到后来洛半夏接替我掌管药材入库,师父这才传我这‘玄阴九针’我只觉得师父传我图谱,定是别有用心,所以我后来也没敢再练。”

冷凌秋曾听瞿文轩说起过这‘玄阴九针’图谱,只说其中凶险异常,还疑惑聂游尘为何将这送命的图谱传给弟子,那时不清楚他的为人,现在想来,定是将这图谱传给有一定医术的弟子,让他们自己以身似穴,好破解这‘玄阴九针’的奥秘。

又听叶逢春道:“我瞧破师父用心,待进京之后,便央求王青山大人将我留在宫中,如此一来,便可脱离他们掌控,而洛半夏掌控药铺药材,师父定不会让他练这图谱,倒可保性命无忧,我在宫中做事,一来可为师父传递些消息,掌握王振的动向,二来谷中来了你这样一个最好不过的试验人选,我正好逃过一劫,如今师父已死,再无须担心有人会逼迫自己练习‘玄阴九针’你说我是该悲伤还是该欢喜?”

冷凌秋这才明白,为何之前他死气沉沉,如今喜上眉头,师父师伯身死,他反而捡回一条命来,怪不得沈啸风死后他非但不悲伤,还面有喜色,至此之后,他终是脱离沈啸风掌控,可凭借一身医术,开创一份事业,只是他是如何瞧破沈啸风用心却不得而知,不禁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玄阴九针’不能练的?”

叶逢春道:“楚怀云那时和洛半夏关系如何,你也知晓,那时我与楚怀云同时入谷,她也知晓之前还有几位师兄在,却不知何故相继而亡,后来掌门便不许我们再提此事,是楚怀云无意中说给洛半夏听,洛半夏这小子看着潇洒不羁,实则聪明透顶,一想之下便觉此事有蹊跷,后来和我商议,便知这图谱非常人不能练习,极有可能是师父故意让我们以身试险,后来本欲将此事说给你听,但那时你已去少林,后来更是流落江湖,再无机会相见,这次京中相遇,见你机缘巧合之下,终究是堪破这图谱奥秘,此事便再没提及。”

冷凌秋道:“原来如此,其实这‘玄阴九针’并非是不能练,而是又内功根基之人才不能练,我也不过是阴差阳错而已,要知寻常练武之人体内怎会没有真气?所以用银针渡穴,此法万不可行。”

叶逢春一听顿来精神道:“那又该如何?”

冷凌秋见他相问,也不瞒他,毕竟他这身本领从玄香谷起,现在脱离门派,有些东西还需再还回去,便道:“若是身无内力之人,方可银针渡穴,但也要配以药物相佐,若有内力在身,则说明自身经脉已成,再用银针渡穴便会导致筋脉紊乱,唯一之法,只有用真气冲穴,但此法需内力练到高深处方行,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放能冲破第一处穴道,至于何时能将隐穴全部开启,则要看自身造化了。”

叶逢春沉思片刻,这才若有所悟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之前的那些师兄均暴毙而亡,却不成想还有这等秘术。”

冷凌秋初闻此事,方知聂游尘和沈啸风用心险恶,之前被他二人蒙蔽,还一直认为得遇良师,却没想到对自己弟子这般歹毒,之前只觉夏紫幽和这二人颇有不睦,原来也是看不过二人作为,若非他二人现已身死,只怕叶逢春也不敢将此事说明。

如此想来,方知叶逢春之前为何一直留在京中不愿回谷,但洛半夏既然猜透此事,却不知他对楚怀云是真心喜欢,还是因为这层关系才和楚怀云亲近,想到此处,方知人心难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二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中已走出老远,眼见时日不早,叶逢春才告辞道:“就送你到此吧,我还要回太医院履职,就不在闲话了,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重见,但愿后会有期。”说完两手一拱,转身走了。

冷凌秋见他走得远了,这才叹息一声,玄香谷经此一事,只怕声名不再,好在如今叶逢春在宫中任职,林思雨王妃之尊,聂玲儿和樊瑾也成眷属,洛半夏和楚怀云掌管玄香谷中产业药铺,最后独独自己,再次落得在江湖上游荡,不过最终也不算坏,至少还有蓉儿在那小院中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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