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到式乾殿的时候已经寅时,皇上躺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夜的一幕幕出现在皇上的脑海里。
江阴王晚宴时装成醉酒中途离场,然后带了一千精锐去接应埋伏在南城门外的许家军。清河王带回的三千精锐中有一千精锐守在了南城门,正是这一千精锐牵制住了南城门外的许家军,致使千机营的大部队及时赶到。陈将军后来也到了,但此时南城门外的大部队也经死的死,降的降,千机营已经在打扫战场。
父皇把皇位传给你我就是不服,假若父皇把皇位传给老四或者老六,我都无话可说!
半睡半睡间,江阴王的这番话突然窜入皇上的脑中,皇帝忽地从床上坐起,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假若今日造反的不是江阴王而是清河王,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刘义听闻屋内有了动静,便起身进来了,见皇上额上脸上都是汗,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无妨!做了噩梦而已。”
刘义心疼地叹了口气,别说皇上做噩梦,即便自己一闭上眼也竟是噩梦!今日遭遇的可不是小事,可是真真正正的逼宫,离刀架在脖子上也只差了一步而已。
刘义见皇上身上的衣服有些湿了,便躬身说道:“奴才去烧些水来,皇上泡个澡吧!”
皇上望了望外面,见东方的天际已有些发白,便说道:“快到了上朝的时辰,沐浴的事待朕下朝便说吧,你拧个栉巾过来,朕擦擦身子便好!”
刘义点了点头,端着铜盆退了出去。
邺京城里闹腾了一夜,直到过了丑时,城里才安静起来。此时冷千屿和彭勇任辉带领千机营的兵已连夜赶回呼县的途中。
因着昆城较远,陈将军麾下的兵便住在在城外,打算休息一夜,次日搬兵回昆。
街道已经肃静,大多百姓都回到了家中,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但大多同皇上一样,睡意全无。虽说江阴王是想逼宫,但谁知癫狂之时会不会屠城,百姓今日简直是劫后余生。
此时的清河王依旧灯火通明。
殷若堂重伤躺在床榻之上,成怿和吱吱怕殷若堂再出现危险,谁也没敢睡,都卯足精神陪在了殷若堂身边。
殷若堂动了动嘴角,吱吱以为殷若堂是口渴,忙倒了杯水准备喂他,谁知水还没倒满,殷若堂忽地喊了句:“元熙!”
吱吱手一抖,水洒了半杯。这殷若堂唤谁不好偏偏唤元熙,若说胡昭仪未生四皇子没升为昭仪前或许有人不知她的名讳,可她如今是大邺的昭仪,谁人不知她叫胡元熙?
吱吱偷瞥了眼清河王,希望清河王没听见。可清河王也正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吱吱。
殷若堂这一喊,清河王也大抵猜到了胡元熙与殷若堂有过往,但他知道是从前的那个胡元熙与殷若堂有交集。但不管怎样,如今是她的林暖占据了胡元熙的身体,若让一个医女听见殷若堂呼唤胡昭仪的名讳这又是什么事?
吱吱忙挤出一抹比哭还难堪的笑,试图掩饰刚刚的尴尬,看向清河王问道:“王爷,你听见我家公子说话了吗?”
清河王摇了摇头,假装没听见。
吱吱将倒满水的杯子端至殷若堂的身边,坐下后,准备给她喂水,就在这时殷若堂又好死不死地唤了声元熙。
吱吱又是一怔,舀了水的勺子由于胳膊一抖,洒了殷若堂满脸,吱吱忙用自己的袖子抹干净殷若堂脸上的水,可她再也不敢回头,对视清河王的眼。
吱吱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让殷若堂闭嘴的好主意。他舀了一勺水,送进了殷若堂的唇边,丝丝水顺着勺檐流入了殷若堂的嘴里,殷若堂果然是闭了嘴。
吱吱不敢喂的太快,怕一杯水太快喂没。吱吱也不敢喂的太慢,怕殷若堂有空隙张嘴。就这样,一杯水足足喂了半个时辰。
可谁也没想到,又过了半个时辰,殷若堂尿了。清河王借要给殷若堂擦身体为由,把吱吱撵了出去,然后这一整夜,一直听殷若堂有气无力在那鬼叫。
清河王恨恨地看向殷若堂,要不是他此时正重伤昏迷不醒,他真恨不得把他拉起来暴打一顿。
第二日清晨,王妃来叫偏殿叫王爷用膳时,见清河王那猩红的恨恨地看向殷若堂的眼神,以为王爷一夜未睡太累了,不禁说道:“妾身见王爷双目猩红,想必是累急了,不如唤张铎来照看殷公子?
成怿摆了摆手,言道:“不用!”
王妃未做他想,只以为是王爷对待下属的看重。可王爷看向殷若堂的眼神分明又有些复杂,似担忧又似有仇恨!
此时的太极殿,百官以立于下首,皇上虽一夜未睡,但比起一夜未睡又惴惴不安的大臣们显然更有精神。
咳咳......皇上清了清嗓子,然后沉声说道:“昨日江阴王欲逼朕退位,集兵于阖闾门之外,想必众爱卿都知晓了?”
众臣没敢说话,也没敢抬头,只俯首点了点头。
“朕一向自恃待江阴王不薄,可他却惦记朕的皇位!”皇上敛颜,然后说都道:“谋逆是死罪,没什么好说。待廷尉待揪出余党,一并问斩。”
闻此言,曾经与江阴王交往过密的一些官员便有些惴惴不安,深怕被列为余党。
“朕一向赏罚分明,清河王此次救驾有功,魏太师又抓获了叛贼肖守城。特封清河王为太子太傅,魏太师享有君前不拜之荣。”
众臣不禁有些发懵,这太子尚册立,怎么先封了太子师傅?而这魏太师这君前不拜之荣又是个什么荣?君前不跪那还要不要命?
其实皇上已看清了魏太师趋利避害的本质,又开始忌惮清河王,自是不会给他们任何实质性的奖励。
后来,皇上借着江阴王谋逆一事,肃杀了与江阴王和许家关系甚密的一些人,把这些人或贬或罚。而参与谋反的许家人,女的尽数被充为了官妓,男的都被斩首。连同江阴王家的几十口,一时之间菜市口血流成河。
皇上不敢再给清河王兵,若老四忠诚还好,若老四不忠诚,那比江阴王还会吓人!可忠诚这东西谁说得好?
皇上几经思考,最后将许家的余兵辗转给了成越,成越虽和清河王同母,但自己已然没有了可用之人!
而肖家军的调动之权皇上暂时握在了自己手里,因为皇上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