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芳冰猛然想起刚才跟柳慕茵缠斗的时候，扩音器里传出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变声器的杰作了。果然连她自己都没有听出来，所以柳慕茵更不可能听出来，所以才会那么恰到好处地刺激到她。
这手段，邹芳冰再次感慨，同时却也诧异，看着汉森问道：“你能听出来？”
她跟汉森也不算太熟悉啊，只是通过几次话，他对她的声音就这么熟悉了吗？还是说，他的特长就是对声音特别敏感。
“倒也不是，是邱的话让我起了疑心。，所以才开始留意手机里的声音的。”汉森说着，将手机递给邹芳冰，里面是一段文字对话。
“汉森，你见到我妈妈没有？”
“没有见到，但是她有给我打电话。她说这两天她需要在酒店里研究资料，顺便做个备份，希望我这几天不要去打扰她。”
“是的，我也接到了她的电话，按照我们的约定，她做完备份以后还要发给我。”
“那她把备份发给你了吗？”
“备份发给我了，但是这备份……不像是我妈妈做的。没有重点不说，很多注释还逻辑不通。所以我打电话和她联系，虽然声音听不出什么瑕疵，但是我觉得语气和说话的方式都不对。汉森，你能想办法见到她吗？至少要明确她现在在哪里，可以做到吗？”
“我试试。”
“最后一次见到你以后，我去跟踪朱正东了。”汉森还在一边解释，“回来以后我就想去酒店找你的，然后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邹芳冰呆了呆，又问道：“那阿臻是怎么发现我不见了的呢？”
“这个嘛。”汉森笑了笑，在手机上划了几下，又递给了邹芳冰，“你见过这张照片吗？”
邹芳冰低头一看，赫然就是邱珊红给她看过的那段视频的截屏。一个女人站在诊所门口，扭头看向诊所里面的照片。她不觉苦笑了：“看见过，邱珊红已经给我看过了。所以我才会觉得自己极有可能出不去了，都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了呢。”
汉森笑道：“不要这么悲观嘛，就是因为这张照片，邱知道了离开的那个人不是你，这才提醒我让我把关注点放在诊所这里。”说着，他又在手机上划出一张照片，递给邹芳冰，“你看看，这张照片和刚才的那张有什么不一样的？”
邹芳冰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照片也是截屏，只不过截取的是自己进入诊所的画面。
她凝神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笑道：“我知道了阿臻是怎么看出来的了。这两个画面的背景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面朝诊所，一个背朝诊所。正是因为如此，才能拿来作比较。进去的那张画面里，我臂弯上挂着的包包，和旁边的盆植相比，位置要比后面那张的低一点。这就说明，进去的那个人个子矮一点，而出来时的那个人个子高了一点，所以并不是同一个人。”
汉森笑道：“没错，邱就是从这一点上发现的端倪，没想到还真是让他猜中了。不过你知不知道那个假扮成你出去的，是什么人吗？”
邹芳冰依然看着手机上的画面，冷冷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最近刚来N国的公司法务吴真泰。他原来是邱家在国内的阡陌公司的法务，前两天调来了这里的公司。那天晚上迷晕我，把我扔进诊疗室的人，应该也是他了。”
“他也是实验者？”汉森问道。
邹芳冰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思索了一下说道：“应该不是吧？没发现他有记忆被取代的迹象啊。对了，诊所的档案室里，有实验者的名单，还有他们签署的实验同意书，你们可以去找出来对比一下姓名。”
“确实需要对比一下，邱博士的记忆替换技术已经相对成熟了，如果不是预先知道，仅凭观察想要知道那人是不是被替换了记忆，还是不容易的。”汉森笑了笑，“邱博士很会蛊惑人心，所以她手下的实验者，应该不会少，一一比对的工作量也少不了。当然，不管怎么麻烦，既然这件事不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我们肯定是要一查到底的。”
邹芳冰转头看了看被捆住的柳慕茵，正色道：“从柳慕茵刚才的叫嚷中，我有理由怀疑，她不仅被替换了记忆，而且被叠加了植入记忆，让整个记忆体系，更加自然而流畅，不可逆性也就更强了。只是我不知道谁的记忆是被替换的，谁的记忆是被叠加的。这些东西，估计要找到了邱珊红的实验资料才能断定。”
汉森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我还怀疑，这样的诊疗室应该不止一间。但是我现在无法脱身去查看，只能希望我的搭档早点过来吧。对了，你刚才跟我说，要保护好现场，这里有重要证据，我能了解一下是什么吗？”
邹芳冰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神色肃然：“是我打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的遗言。”
“遗言？”汉森下意识地去看邹芳冰的手指，他知道这里是没有纸笔的，所以非常合理地怀疑，是不是邹芳冰用鲜血在地板上写下了什么，因此担心道，“你这样做很危险的，他们每天都会来打扫诊所，一旦让他们发现了你写的血字，只怕他们会提前对你不利。”
“血字？”邹芳冰抿唇一笑，“错了，不是血字。一会儿等你的搭档过来，你就知道了。”说着，邹芳冰猛地想起刚才在投影中看到的情形，忙坐直了身体说道，“对了，汉森，你赶紧联系一下阿臻，问问他那边怎么样了？我刚才看见要杀死郭喆的人是明冉。”
“明冉？明冉是谁？她跟郭喆有什么关系？”汉森一边拿手机，一边奇怪地问道。
“明冉……”邹芳冰努力在脑海中组织着词语，“明冉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当年我去安塘市的时候，是她帮我在那里安家落户的。但是她的原生家庭非常糟糕，前几年她父母生了儿子，想让她帮忙抚养。因为明冉不同意，他们就到处诋毁她，去她工作的地方闹事，让公司领导辞退她，甚至打官司，无所不用其极。她走投无路之下，想给邱珊红当实验品。”
汉森捏着手机，思绪却有些懵懂：“她父母生了儿子，为什么自己不养要女儿养？如果他们养不起的话，不是应该申请国家支助的吗？还有，既然要女儿养儿子，那为什么还要让女儿的公司辞退她呢？没有了工作，没有了经济来源，怎么养？还有，她是去当实验者的，又不是杀手，为什么要让她去杀了郭喆啊？邱博士这样做，直接就涉嫌了买凶杀人啊。”
“不是买凶，她应该也是被篡改了记忆，我不知道邱珊红把她变成了什么人。”邹芳冰无奈苦笑道：“汉森，这些问题我们先放一放好不好？你先问问阿臻那边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他们。我更担心我的手机在邱珊红那里，她会抢先一步传递错误的信息来误导阿臻他们。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可能性很大。”
汉森点点头，又举了举手机，示意自己已经在打电话了。
邹芳冰看着手机，脑海里还在不断地思索着。是谁会对郭喆恨之入骨？难道说，明冉替换了曹悦宁的记忆？还是说，邱珊红将曹悦宁真实的经历都替换了进去，这才导致了明冉发疯一般要杀了郭喆？也不对啊，记忆需要跟性格相配套，而依着曹悦宁的性格，就算知道了郭喆的所作所为，也不会产生杀人的想法吧？
邹芳冰再一次感慨自己不会唇语，想着回国以后，要不要跟江尚峰联系一下，请人教教自己学唇语。这时，手机接通了，里面传来邱智臻的声音：“汉森，找到我妈妈了没有？”
汉森很识趣地直接将手机给了邹芳冰，邹芳冰也来不及说自己的情况，更来不及寒暄，而是直接问道：“阿臻，为什么会是明冉，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手机对面的邱智臻似乎松了一口气，缓了缓才问道：“妈妈，你没事吧？”
“没事……也不对，我把柳慕茵的眼睛刺瞎了。不过我自己没受伤，你放心。”
“刺瞎了眼睛？”邱智臻显然有些不相信，不过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安慰道，“没事儿的，诊疗室里有全方位监控，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弄清楚的。”
顿了顿，邱智臻又说道，“杀郭喆的人会是明冉我们也没有想到，很多事情也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不过从明冉冲进来时候的话语中，我们推测，她替换的可能是夏筱宁，也就是曹悦宁妈妈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