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日子过得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说好确实好,大家生活得似乎有些其乐融融,说不好吧,大家似乎都没将这个“神仙”当神仙了,更像是亲人一般对待,学堂的孩子陆续踏出学堂开始。
现在的学堂有些奇怪的意味,可以开始选修课程,由于学堂大了起来,自然也需要教更多,甚至逐渐出现了毕业的孩子去上课与社会人士旁听。
不过多数人听的还是格物与修行。
格物才是生活好起来的起源,至于云天河的修行也不少人去,更多的是孩子。
舒雅讲的经商课程人要少点,但能听的基本都是交易所的伙计或者有实打实本事的人,例外的也不少,比如以前最不老实的几个孩子现在基本三人的课都听。
阳朔怀疑他们听这么多以后会成为混子。
至于教识文断字的先生的课其实现在还是识文断字,由于诗词多了起来,书生气息更浓了一些,由于大家生活条件都好了,现在穿得也像个先生的样子了,而不是以前大家都是一副要饭的样子。
以前总是感觉他们像个苦书生,不把自己弄的落魄一些都对不起文人的身份。
云天河似乎更老了一些,不过看样子精神不错,不过今天眉头紧锁,看着阳朔挥挥手示意自己找地方坐,两人也不算陌生了,之间云天河给了阳朔一把所谓的法器,听名字挺唬人的,叫什么东海沉玉。
东海沉玉阳朔本来没看出来有什么用,但阳朔偶尔带着的时候能感应到一点类似灵气的东西,云天河给阳朔阳朔本来也不想要,但一来二去下来,阳朔发现他是真有点老顽固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之前游方先生百晓生的本事,接受新思维就显得快了很多,现在两人基本见面都是讨论一下怎么发展新的格物,也就是符咒的另外版本。
至于阳朔弄的假法阵,现在也不用了,有真的自然不用假的,但阳朔还是没弄明白用处在哪,还好阳朔有现在“仙人”的身份,没人寻仇什么的,不然阳朔怀疑自己的战斗力可能真是战五渣。
主要还是因为阳朔确实无法学会,由于两人越来越近,有时候云天河也气恼,按照他的话来说,是个猪都该会了,你怎么就不能会。
阳朔自然也不知道,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每个人都能感知到或多或少,但自己没有办法,作为现代人阳朔自然不能跟他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心不在这里是自然的,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里再乱终究还是有自保的余地,修行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感受得少了往往不如认为在做梦,或者小憩?
再说了,现在云天河也算个正儿八经的先生,两年下来教了一大批学生,个个都算是身怀绝技,但哪个学生敢骑在自己头上拉屎?
不过这些云天河自然不知道,看着阳朔道:“我要走了。”
阳朔闻言愣了一下,云天河都来两年了,按照他现在的年纪也不小了,修行的人果然都是安静不下来的,但多少有了些感情,现在云天河叫床的时间比鸡都准,劝道:“你作为学堂先生,你走了谁来教?”
“这几年这边也不会出事,当年我来这里也是因为要出事,没想到有你这么一个怪物在,以后这边靠你守着了。”
云天河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让阳朔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不都是银麟军在守着,按照现在的行情,整个天下也没几个地方比银月城更好,于是道:“你也老了,你在这里安静的教你的修行不行么,你来了那么久了,难道你还有亲人?”
云天河不怀好意的瞪了阳朔一眼,叹息道:“我是没有亲人了,如果说亲人,你也算其中之一,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这话未免有些伤感,阳朔叹了口气,道:“你这老头,不要以为有点修为就乱跑,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龄的人了,黄土都埋脖子了,你就不能安静点……”
自从云天河叫阳朔起床开始一定要收阳朔为徒开始,两人关系就被强行拉近了不少,后面两人更是一起研究修行版本的格物,云天河也经常找两人蹭饭,所以其实阳朔的府上往往有五个人吃饭,甚至阳强来得都没云天河多。
至于学堂,除了这老头对自己略显不靠谱之外,对学生来说竟然好得出奇,两人关系自然不一般的好,更是由于轻松话题的关系,几人相处得也并不差,舒雅的修行也是一日千里,解解等人也不差。自然也就有了一些舍不得的感情在里面了。
“我告诉你一件事。”云天河道。
“什么?”
“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
阳朔不由无语,看着云天河的表情似乎有些认真,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开朗,但阳朔看他总感觉他想给自己挖坑,阳朔碍于身份,现在说的话是一口唾沫一颗钉,自然不能问题都没就答应,问道:“你说,你先说了我再回答你。”
“对于天下你怎么看?”
“天下?”
阳朔不免有些诧异,至于这个问题,以前就考虑过,不过由于后面日子好了起来,就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云天河也不是不能说的人,于是直说道:“不好。”
“怎么说?”
阳朔咧了咧嘴,云天河现在颇有些看报老头的八卦样子,但他神情明显是要听真的,于是道:“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看着天下一统没有战争是好事,可是现在的王上像个昏君,听说不事朝政,后宫佳丽还多,至于有用的人在朝堂上面也是不受重用,各地官府也是毫无办法,百姓生活水深火热,易子而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
“我今天刚接到一份情报,说是西南那边已经灾情严重,实际上收取作物的时候是秋天,现在都冬天了,现在才救济已经来不及了,董平连粮食都调集不到,秋天时候出的事现在我的人问我要不要救济,呵呵……”
阳朔看着云天河定定道:“这个凡人的天下要完了,也就是迟早的事。”
“为什么分个凡间?”
阳朔愣了一下道:“你们修行的人不需要考虑这些,按照道理来说你们好像还有辟谷的本事,短时间里吃不吃好像也没事,你们不能算我们这里面。”
“难道你没有会修行的优越感?”
阳朔以为他也知道天下百姓过得水深火热,但实际上没有那么糟糕,坏是肯定坏的,但没坏那那个程度,除了关外日子不好过之外,关内还是不错的。
“而且即便天下大灾难,总还不能危及到你们,你们尚有自保的本事。”想着他问自己的看法,又道:“这天下百姓却没有,只能靠粮食为生,粮食没有了,以后的日子自然过不下去,天灾尚可理解,这不救济却是人祸,太康王的江山是坐不稳的。”
这些话着实有些大逆不道的嫌疑,换做别人说这句话都是灭满门的结局,但在天合关以东阳朔说这句话是没有问题的,由于近水楼台的原因,现在青州都靠着银月城发展了很多,这里商会基本是映月商会一家独大,武力产生权力,至少这一亩三分地里面,银麟军就是王。
“你以后打算出去吗?”
“去哪?”
“天下。”
“不出。”
阳朔笑道:“我这里都没弄好,天下那么乱,这里偏远,没那么多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我就一个凡人……”
阳朔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走出去容易,想回来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何况现在的天下并不算太平,作为一个普通人就得有普通人的觉悟,拿自己该拿的,如果真的算起来自己现在都拿多了,毕竟这个天下是别人的,御封的振国大将军都在这里渐渐老去,头发胡子各白了一半,现在日子过得就像普通老百姓一样。
也就因此可见王座上面那位的心眼和城府,无非是卧榻边岂容他人酣睡,在他眼里或许银麟军已经没有了都是一回事,毕竟过了那么多年了,除了每年交一些改过的税收,在众人的眼里,关外依旧是关外,依旧是那个不毛之地的样子。
“其实以你的本事,治理天下是可以的,我在中原待过很久,那里不如这边,孩子上学也就是功名,不过后来不一样了。”
云天河叹气,看着阳朔道:“如果天下都如银月城一般,其实天下也就好了,可惜凡人到底是凡人,看不见远方。”
“你们修行的人也就那样了。”
阳朔看了一眼云天河,听他语气里瞧不起凡人,道:“你们最初也是人,后面你看看,你们却高高在上,不问世间事情,殊不知你们的吃穿用度其实也是来自我们这些凡人的手里,但你们明明不事耕种偏偏获得更多一些,凡人多少还讲个道理,你们连道理都不讲,这点来说你们甚至不如凡人,至少凡人会想办法过得更好。”
“你们修行的什么都不做却能获得更好的资源,但你们基本并不和凡人接触,按照你这个说法还好,但你看看你们多数人,又有几个愿意像你这么教的?”
这话接近于讽刺,多少有些不尊重的意味在里面,现在的天下依旧是修行人高高在上,大家明明知道和自己无关,但还是莫名的尊重,实际上可能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给予希望的也就是遇到强大未知的时候他们保护,然而由于天下一统的原因,现在的天下相对还算平静,以前天下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他们没参与,打架的依旧是凡人是军队,和修行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给你,我知道你能用了现在,你虽然灵力低微,但你的本事也是配得到它的。”云天河拿出那块两年前本打算收徒用的东海沉玉递给阳朔。
阳朔怀疑他之前给了自己假货,但仔细一看又有些不一样,和手里的差不多,但更像是断了的。
阳朔不由好笑起来,看着云天河怀疑的问道:“你都要走了,你不会还想收我为徒吧?你这老家伙可是贼心不死啊。”
话自然是玩笑话,云天河瞥了一眼阳朔道:“这是送你的,知道你不愿意拜我为师,我最初以为是你瞧不上,后面才知道你是无意修行一道,不过看你的能力,以后天下一定有你一席之地,就当提前送你的礼物了。”
阳朔呃然,说来说去,竟然还教唆着自己去打天下呢,道:“天下我不要,我也没兴趣,现在过得很好我就满足了,我是会一点了,但不高,你这老家伙自己都不会的你来教我……”
云天河右手一张,一道青色光芒瞬间出现,几个圆圈之间相互逆转,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发出“汩汩”的声音。
“你练习时间太短,又留不住灵气,我教你一招你看看。”
“你个死老头,不要这里发疯。”阳朔吓了一跳,青砖做的房子能抵御得了他这么折腾?
两人向东南面的城墙而去,东南面靠着幽州,这里是绝大多数的内核来源地,每夜炮火不停就是因为这里妖兽颇多,但往往妖兽还没靠近就已经被覆盖在火力范围之内,数量质量的提升之下它们就是银钱,它们的皮毛无用,甚至有些厉害一点的妖兽并没有皮毛,和前世电视里的干尸有些差不多,连皮肉都是黝黑腐烂的,自然没有多少可用物件。
好在至少也可以体现人定胜天这么一个说法,有了城墙和火炮以后,他们并不能攻入城内,所以到目前为止其实还算是结实。
云天河抓住阳朔,隔空飞行起来,眨眼时间就上了城墙,手一挥问阳朔道:“之前给你的那截呢?”
“还分两半的?”
“两个合起来才是一个。”云天河说。
“那没带,你知道我修行废。”
众人对两人都颇为尊重,自然让开了一片空位出来,修行人士并不能上东南面的城墙,要出去也可以,但有规定的时间,死活自然轮不到银麟军来管,按照银麟军的准则来说就是我们的城墙,那就是我们的,你们要出去我们不拦你们,但不准上城墙,上也行,给钱。
自然有不服的修行人士,不过在无数的火炮威胁以后,也就不敢不遵守了。
云天河举起一只手,五根手指张开,在空气中缓缓转动划着圈子,一股青色的气息就出现在城墙上,随着青色圈子陡然增大,云天河右手形成了一个撑着什么东西的姿势,五指突然一捏然后张开,青色光圈瞬间变成了五丈左右,还在急速扩大,“汩汩”的声音也随之变大:“这就是我现在掌握的能力,符咒的力量就在这里,这一招我叫做天法。”
阳朔震惊于其中的威力,讪讪一笑道:“倒是适合你着老头的性格,动不动就叫个什么天之类的……”
青色圈子渐渐离开了两人,变得更加大,小范围内天地变色,一股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青色圈子似乎形成了一小片天空,云层涌动,却不是黑云,是红色的!
火一般的颜色!
无数的火球出现在天空上面,威力就像是无数的火炮一齐绽放一样!
“你别弄这里,丢远点!修起来要钱的!”
云天河瞪了他一眼,火球向着幽州某处地方飞了过去,一阵以后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才传出一道巨大的声响,声响连绵不绝,像是什么倒塌了一般。
如果有人看见,幽州现在倒塌的是一面类似镜子一般的黑色事物,无数的火球轰击在黑色镜子上。
镜子不是普通的镜子,黝黑里面掺杂着紫色和各种斑斑点点,里面有无数星空一般的闪亮,似乎就是一片银河,而在无数火球的攻击下,镜子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周围的山体开始崩裂下陷,镜子上面开始出现裂纹,镜子后传出了无数的咆哮声,不过由于崩陷的声音太大,这些声音也淹没在里面。
阳朔看着云天河似乎被抽空了力气,但又没见着什么实际效果,不由得有些怀疑,问道:“你想走就走得了,你干嘛给自己累成个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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