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梅知遥猛然惊醒,坐了过来,她捂住胸口,不停喘着气,梦中的疼痛似乎在残留着。
她缓过一口气,又慌忙拍了怕脸,想分清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最近时常被层层叠叠的梦魇所扰,被一个梦惊醒又进入另一个梦境之中,她都快分不等梦境与现实了。
等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又缓了一会,梅知遥才确认自己已经脱离了梦境。
她爬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水饮下,又坐下来,抚了抚心口,将噩梦带给自己的惊吓渐渐平复下来。
微凉的风从门缝溜进来,绕过屏风,轻轻拂动窗前的风铃。那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十分悦耳。
徐风撩拨过风铃之后,又绕至房间里头,随床帐纱帘轻舞,同时带来一阵竹子淡淡的清香。
梅知遥看着房间里面雅致的布置,逐渐缓过神来,她身处的这间房屋,是原主在紫海宗的住处。
众人从霜悦府回到紫海宗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四天了,这期间从幻兽被杀的那天起,梅知遥在睡眠之时,便时常坠入至梦魇之中,虽然她之前在霜悦府之时也经常做梦,不过,那时的梦十分模糊,而最近的梦,里面的场景比之前要清晰不少。
梅知遥怀疑,是受到沧海遗泪的影响,原主的记忆碎片才会比较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的梦境中。因为梦中总能听到女子哼唱的歌声,那个在沧海遗泪中出现的女子。而且,梅知遥记得,在陷入沧海遗泪的幻境之时,曾有一瞬间有大量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之中。只是,那时,她头痛欲裂,没有余力处理那些记忆。
而最近这些天,那些记忆便慢慢在梦境中呈现出来,不过,它们依旧是混乱破碎的,充斥着哭声与疼痛、压抑与绝望。
梅知遥在白天的时候,慢慢回想梦境之中的内容,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梦中那个挂着一轮猩红血月的地方应该就是魔域了,而原主幼年之时,似乎是被幽禁在一个石洞之中,而且还有一个神经病的男人,会经常去到石洞之中,割取她的血液。
看来,原主的童年过的并不快乐,不,何止是不快乐,应该说是过的十分悲惨,莫怪她的性子会是那样地孤僻自闭,童年形成的阴影,无疑会对人的一生产生莫大的影响。
不过,原主不是魔域公主吗?那她小时候怎么会混得那副惨样。也不知道她后来是怎么逃离那个石洞的,看来,她身上的谜团还多着呢。
对于原主的遭遇,梅知遥深表同情,然而,即便知道了原主的这段经历,她也不能做什么。
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越来越清晰,这对于梅知遥来说,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好事,她想早点获取原作的记忆,好弄清要怎样对待周遭的人与事才不会OOC。
只是,梅知遥还是很想吐槽,别人穿越了,记忆啥的全是一次性免费附赠,怎么到了她这儿,要得到一点记忆就这么难呢,一天天地被噩梦打扰睡眠,这也就算了,在梦里不是被幻兽毁容,就是被疯男人放血,再来就是被不同的人捅刀,是的,被不同的人捅刀,她在梦里,曾被墨千陵、绷带傀儡、墨未洇、余霞和连云仙君分别捅过刀,也许这个捅刀的阵容未来还有望扩充。
至于吗?就这么个破记忆,居然还搞个重复倒带回放,而且,推进的速度比自己玩游戏的剧情推进还要慢得多,真是折磨人啊,最近这些天,梅知遥一次又一次从梦魇中惊醒,若不是芜先生送来药安神效果很给力,她怀疑自己都要神经衰弱了。
只是,虽然有芜先生的药帮助调理,梦魇之中悲观、绝望的色调依旧严重影响到她,让她情绪消沉。
原主残留的记忆与情绪,对自己的侵染似乎越来越深,梅知遥时不时得提醒自己,她是活泼开朗的宅女一枚,即便穿到了别人身上,她本质上依然是自己,更何况,原主那种阴郁的风格根本不适合她啊。
值得庆幸的是,梅知遥原本很担心回到紫海宗之后,会面对更多原主的熟人,特别是她的师尊——折影林主,她害怕被他察觉到自己不是原主,然而,回到宗内之后,她就只匆忙见过折影林主两面。他简单问过几句,关心了一下她的状况,又言及已经知晓芜先生为她诊治之事,而后,他便离开宗门了。
而梅知遥在折影林的生活也远比她想象中要更舒服,为了维持原主的人设,她整天宅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并不踏出这个房屋。除了季夏煊,几乎没有其他人会来这里打扰她,她每天喝的药也是由季夏煊送来。
而在最近的相处中,梅知遥发现,季夏煊这个人比较大大咧咧,完全没察觉自己与原主有什么不同,他的性子也十分爽朗,梅知遥并不怎么搭理他,他却完全不在意,常常来找她说话,关心她的状况,还给她讲一些故事,逗她开心。
只是,季夏煊讲的故事十分无聊,听得梅知遥只想睡觉,那些故事催眠效果倒是不错,但是,他自己却不觉得枯燥,还经常被自己准备的故事逗笑,还边笑边道:“哈哈哈,这真是太好笑了,不是吗,师妹?”
梅知遥敷衍地点点头,只是在心中默默吐槽道:鲁迅先生说的果然没错,人类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别说悲欢了,连笑点都不相通。
“我有好多故事,师妹,你喜欢就好,我天天都过来跟你讲。”
“诶?”梅知遥心中有些崩溃,她很想跟季夏煊说自己并不喜欢那些故事,但是想想原主的人设,她终于还是忍了,只得每天听着季夏煊的故事,听得昏昏欲睡,她无比怀念自己在现代的游戏,没有游戏的宅生活,不是真正的宅生活。
“唉。”梅知遥心中长叹了一声,好在季夏煊的性格开朗豁达,虽然他的故事无聊了些,但跟这样的人相处着,梅知遥的心情不自觉也好了些,而且,她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似乎不用担心在这个人面前暴露自己不是原主的事情。
至于紫海宗的其他人马,在回到宗门之后,梅知遥便与他们分开了。墨千陵到宗主处复命,上报外修途上发生的事情,自不必说。而其他人也回返宗门各处,梅知遥回到折影林之后,便没有再见到他们。
梅知遥很想问问折影林之外的情况,特别是,她想知道紫海宗打算怎么安置白衍派那群人,但是,最近,她能接触到的人只有季夏煊,为了维持该死的孤僻人设,她几乎没有跟他说话,所以,也不方便打听外面的情况。
一天天地,不能开口说话,还要听季夏煊讲那些无聊至极的故事,梅知遥都快憋死了。
这一天,她听故事听到脑袋发昏,又听季夏煊感慨道:“知遥师妹,这次历练你真的变了许多呢,以前你可是从不让人踏进你房门半步的。”
梅知遥一听这话,心道:“还有这等好事。”
于是她起身冷着脸将季夏煊推出房间,“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季夏煊摸着后脑勺,不解地大声喊道:“师妹,怎么又不让我进去了,是今天的故事不好笑吗?那我们换个故事吧,你想听什么故事?我讲给你听。”
“这根本就不是换个故事就能解决的问题。”梅知遥心中默默吐槽着,突然她心念一转,心中寻思着,说不定她可以大胆一些,趁此机会打听打听外面的事情,一直不说话也不是个事儿啊,而且,就算她行事与原主有一些不同,季夏煊似乎也不在意,只以为是外修的经历让她改变了。
于是,梅知遥打开一条门缝,轻声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季夏煊见她开了门说话,十分高兴。
“什么他们?你问的谁?师妹,你终于肯回应我了,真是太好了!想听哪一个故事?尽管说。”
“不管是哪个故事都不想听。”梅知遥心中默默拒绝着,又轻声回道:“之前跟我一起的那些人,千陵师兄、未洇师姐、和明师兄他们。”
“你问他们啊,千陵师弟和林主一起,离开宗门去处理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