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芳冰眼睛一亮,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然等柳慕茵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得住。都快六十岁的老女人了,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臂力,邹芳冰都要怀疑,她来的时候,邱珊红是不是给她吃了大力丸。
一边想着,她一边加大一只手的支撑力,悄悄腾出另一只手,朝自己的腰部探去。就在柳慕茵再度回神,发现邹芳冰只有一只手在支撑着,想要趁虚而入,将刀子朝着邹芳冰的脖颈处压去的时候,就见邹芳冰的另一只手从腰部抽出,恶狠狠地戳向了柳慕茵的眼睛。
在无法保证自己的力量能够给敌人致命打击的时候,选择最薄弱的地方无疑是最好的办法。邹芳冰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果然,柳慕茵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然后手放开了匕首,捂住了眼睛。邹芳冰挣扎了一下,将她从自己身上推落。随即一个翻身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墙边。靠着墙角,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被丝线缠绕的棍状物,满眼警惕地看着柳慕茵。
房间里的扩音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响了起来,播出来的居然是邱智臻的声音,冷峻而淡漠:“你不是我的妈妈,你是谁?你把我妈妈怎么样了?好好告诉我,不然我就报警了。”
“阿臻,我就是妈妈啊。我们才分开几天啊,你就听不出我的声音来了?”
让邹芳冰惊诧的是,另一个声音居然就是自己的。但是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跟邱智臻有过这么一段对话。她环顾着四周,突然爆发式地大吼:“邱珊红,你给我滚出来,你在玩什么把戏,滚出来给我说清楚了!”
而这个声音也让本来倒在地上哀嚎的柳慕茵,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蓦然起身,再一次疯狂地朝邹芳冰扑了过来,一边骂道:“你这个贱 人,你这个偷我儿子的贱 人!儿子是我的,你别想偷走。我儿子不会认你的,你听见了没有,我儿子已经揭穿了你的画皮了!哈哈哈……”
鬼魅一般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邹芳冰在柳慕茵即将要扑到她的时候,一个错身想要闪开,没想到脚底下突然动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每天运送饭食的履带,想来自己脚底下,就是那条履带了。亦或者,整个房间的地面,其实都是可以移动。
还没有等她想明白,人已经被柳慕茵扑倒在了地上。这一次是面朝下扑到的,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拼命地手抓脚蹬,想要逃离这个危险境地。
就在这时,身上突然一松,然后耳边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柳慕茵的哀嚎。她诧异回头,是一个黑发黑衣的年轻人,他正一把甩开柳慕茵,跑到她身边,想要扶起她。
“汉森,是你?”邹芳冰又惊又喜。自从邱智臻将汉森介绍给她以后,他们因为朱正东的事情也见过几次面。但她是真的没想到,这次跑来救她的人,会是汉森。
“你怎么来?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里确实不好找,我是跟着柳慕茵过来的?”汉森扶起了邹芳冰,也许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双手一摊说道,“你看,为了跟踪柳慕茵,我什么都没带,连手枪都没法带了。”
说着,他转头去看柳慕茵。只见她捂着眼睛,满脸都是鲜血,不觉大吃一惊。又转头去看邹芳冰,才发现她的衣襟上手上也满是鲜血,脖子那里好像还有血在渗出。
“你受伤了?”汉森指了指邹芳冰的脖子,眼中满是担心,然后又四下张望,看来是想找个什么东西帮自己包扎了。
邹芳冰笑了笑,抬手抹了一下脖子,说道:“没事儿,就是划了一下,皮肉伤罢了。大多数的血,还是她的。”
汉森有些奇怪地看看柳慕茵,问道:“你用什么伤的她?邱说了,这里什么也没有,甚至吃了饭连残渣都要收走,衣服被褥也是二三天一换的。”言外之意,就算是想就地取材,用房间里的东西做自救的工具,也会很快就被发现的。
邹芳冰喘了口气,这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汉森,然后笑道:“阿臻说的没错,这里确实什么也没有。但是房间里没东西,不等于我没脑子,对不对啊?”
汉森朝邹芳冰手上看去,辨认好久,才发现使用蕾丝边缠出来的一个棍状物,头部露着几根半透明的尖锐东西,有点像锥刺。他分辨了好久,才疑惑道:“鱼……鱼刺?”
邹芳冰点点头,但是汉森更奇怪了:“邱说,博士为了杜绝能让你逃走的一切机会,她让人送来的鱼都是海鱼。海鱼的鱼刺都不硬,没法当作武器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汉森还诡异地想到,邹芳冰是不是会那种华人的功夫,什么灌气成铁,将功夫的内气灌进去,能够让软软的布料都变成棍子的那种。
邹芳冰可不知道汉森在想什么,见他眼中渐渐泛光,便笑着解释:“海鱼的刺确实都不硬,但也有些例外的。”说着,她举起了手里的东西,“譬如鲷鱼的背刺就是又尖又硬,虽然短了些,扎在其他地方可能效果不明显。但是扎在眼睛里的话,还是很好使的。”
邹芳冰的话显然刺激到了柳慕茵,她嚎叫着要扑过来,然而很快被汉森眼疾手快给牢牢控制住了。柳慕茵哪里是肯轻易服输的,不然也不会杀了人一逃这么多年了。因此虽然手脚都被压住了,身躯却还在不断地扭动着,一边破口大骂。
“臭婊子,你敢伤我,我告诉我儿子,让他打死你,让他在你身上捅伤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窟窿!就用你说的那个鱼刺,对,就用鱼刺。你不是喜欢鱼刺吗?就把你全身都插上鱼刺!哈哈哈……儿子是我的,我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你这个贱 人,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冒充我儿子的生母?!是不是翁培云那个贱 人让你这么做的?那个可恶的老女人,该死的老女人,她已经抢了我的男人了,我九岁就把自己交给了他的男人,现在还要来抢我的儿子,凭什么啊,凭什么!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 人,杀了她!”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安静下来吗?”汉森看着满脸是血、状若疯癫的柳慕茵,颇为无语地说道,“她的精神状态太糟糕了。”
“是的,她现在的脑海里,大概有三四个人的记忆。你们审讯的时候,估计会有很大的难度。最好是能够拿到她的医案,这样就可以知道她究竟拥有了谁的记忆。”邹芳冰说着,环视了一下房间,“这里是全方位监控的,你得让人把这里封闭起来,不要被破坏了现场。我在现场留了证据,我不知道能不能还原案件,但应该能让邱珊红说点真话出来,我不想这件事最后依然是不了了之了。”
让一个资深的心理学家说真话,没有过硬的证据,还真是不容易做到。这环环相扣的布局,哪怕汉森接触到的只有冰山一角,他也已经感觉到了难缠。
“好!”汉森点点头,但是看着不断挣扎的柳慕茵,又苦逼了,“这里什么都不能动,可是我也不能这样一直按着她吧?”
房间里确实什么都没有,别说捆 绑柳慕茵的绳子,就连一根丝线也没有。汉森原本是想用薄被撕成布条将柳慕茵捆 绑起来的。邹芳冰看穿了他的想法,这才出言阻止。然后想了想,撕下柳慕茵身上的衣服,扯成条状,将柳慕茵反手困住了两根大拇指,又如法炮制困了双脚。剩下的全部堵在她的口中,最后将她扔在了墙角。
汉森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学着邹芳冰靠着墙壁坐下:“他们马上就会过来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同时放下心来的邹芳冰,再一次问道。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们一直到三天前,才意识到你可能出了事。”
“怎么可能?我跟阿臻约好了每天要联系的啊。我这么长时间没跟他联系,他怎么可能三天前才发现异常?”说到这里,邹芳冰一怔,“我在这里醒来就没看见手机,一定是邱珊红拿走了,所以……”
“那不就对了?邱珊红拿走了手机,然后让人用你的手机跟我们联系,造成你一切正常的假象,所以我们才迟迟没能发现你不见了。”汉森耸耸肩说道。
“怎么可能?”邹芳冰在脑海中细细搜索了一番,才说道,“难道说,邱珊红的员工中,有声音跟我很像,像得连你们都分辨不出真假的人吗?”
“不是人,是变声器。这是一种目前比较高端的变声器,可以模拟别人的声音。只要把声纹输入软件中,软件就会分析声纹的频率、说话人的习惯等等特征,做到惟妙惟肖的模仿。别说其他人,有时候就是本人也不一定能区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