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胡夙倾遇上了两岁的郁可萝。
四岁的时候胡夙倾还不会说话,小孩的友谊很直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胡夙倾没有小伙伴。由于家世显赫,有的是心怀他想之人在他身边,胡夙倾本能的不喜欢他们,他讨厌他们的眼睛。
胡夙倾越来越沉默,他可以蹲在任何一个角落一动不动,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候在烈日下看蚂蚁搬家,泡在池子里假装自己是荷叶,把胡父胡母吓得不轻。
往日还会与别人有肢体的接触,渐渐的,胡夙倾没在接触外人,也不爱笑,哪怕是在父母兄长面前,也似一个木头人般。胡母不止一次在深夜垂泪。
又一年,大哥牵着胡夙倾的手在外游玩,美其名曰给弟弟解解闷,本来就呆,再闷下去还了得!
二人收拾打扮一番,就出了门。灯火辉煌,明灯千盏,行人喧哗,好不热闹。
大哥出门不久后,于街头与一少年郎相谈甚欢,直言知己难求,势要举杯邀明月,把酒共言欢。于是二人携手去了最近的酒楼,独留站在原地的胡夙倾,暗卫隐在人群中,目光紧随胡夙倾。
胡夙倾被拥挤的人潮推开,待反应过来之时,他在一家卖竹编篮的小贩旁边。他看了一眼周围,寻了一堵墙,靠着墙蹲在那,他不喜欢拥挤的人潮。
繁华的街道,拥挤的人群,有一个融不进的灵魂。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在发呆。忽然,一颗脑袋凑到他面前,是一个小矮瓜,他想。
小矮瓜.郁可萝眨了眨眼,看见他的脖子下,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像把锁,可是谁家的锁加小铃铛的?她又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下灰色珠子的项链,疑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胡夙倾。
郁可萝坐他面前,与他面对面,奈何胡夙倾只盯着自己的鞋发呆。郁可萝看了眼他的鞋,她不认识,表面看起来挺光滑的,还绣有花纹。是什么花纹?她不懂。
她将脑袋凑他面前,他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自己的鞋。
“小呆瓜!”郁可萝整个身子压他身上,贴着他的耳朵。
他被迫与她对视,看见了她的眼,是很干净的眼睛,眼睛很干净的小矮瓜叫他小呆瓜。“小……矮…………瓜。”
假装路人的暗卫面色惊讶,小公子开口说话了?
他直起腰,扒在他身上的郁可萝没抓稳,小身板往后仰,双手胡乱拽住了他的领口,两小破孩滚入了人群。这可把后边跟着的侍女和暗卫吓了一跳。人群中有人骂骂咧咧,有人开口指责小孩的大人。
侍女与暗卫挨了骂,拉着小主子回去了。
几日后,游玩归来的大儿子带着小儿子回来了。胡父胡母得知自家小儿子开口说话了,开心不已,嘴角的弧度就没弯下。于是大儿子打听一番,带着小儿子去小姑娘家附近买了座宅子。
再后来,两小破孩有了交集,经常手牵着手出门,追逐、爬树、戏水、打闹,笑声清脆。
***
胡夙倾抱着郁可萝,推开了他和二哥住的小院的门,脚下踩着铺鹅卵石的小路,给郁可萝介绍……
“这个是二哥的房间,那个是我的房间。”在一个小门前 ,胡夙倾拉着郁可萝的手。“可可,你推开这个门。”
郁可萝疑惑的看着他,但手还是很听话的推开了门。很普通的房间,屏风,桌椅板凳,梳妆柜、床和各类物品。
“我的就是你的,那个梳妆柜是特意给你留的,我和大哥出门的时候偶然遇上,上面有你喜欢的海芋花。”没有海芋花,是他让人刻的海芋,因为可可喜欢海芋。胡夙倾的眼睛看着郁可萝,像一只寻求抚摸的小猫。
“夙夙……你怎么……这么好!”怎么会有人刻海芋花,就算是刻海芋花也只有私人订制,若是私人订制,就是砸了也不会转手卖掉的,果然是个呆瓜。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一辈子的好朋友!”胡夙倾在笑,漏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可可,你的平安锁呢?” 胡夙倾突然发现郁可萝的脖子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五岁的胡夙倾给两岁的郁可萝戴上了他的平安锁。17岁的胡夙倾再次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平安锁取下来,戴在郁可萝的脖子上,做完后,他看见郁可萝在看着他。“可可,你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我的脸上又沾上脏东西了。”
“没有,太久没见过你了。”郁可萝摇摇头,其实于她而已只有几天,可世间变化太大。
“可可,你看,这是我上次去的一家店看见的,我觉得你穿上一定很好看。”胡夙倾从一堆裙子里挑了一件,邀功似的伸到郁可萝面前。
“怎么这么多裙子。”郁可萝看了一眼 胡夙倾手中的衣物,是一件酒红的羽翼纱裙,
“可可,你要不要换上它。” 胡夙倾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郁可萝。
郁可萝点点头,胡夙倾叫自己的哥哥给她的小伙伴找个姐姐过来,给郁可萝洗澡,换上她的小裙子。
“可可,我在屋外等你。”哥哥说,男女有别,不可以看女孩子洗澡,所以他在外面等她。
一女子将帕子打湿, 颤颤巍巍的给郁可萝擦脸,擦完脸后的郁可萝露出了精致的小脸。郁可萝也不动,乖乖巧巧的任人打理,
女子将郁可萝的头发打湿、梳洗。在脱掉郁可萝的衣服时,女子愣住了,胸口处,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处红黑红黑大窟窿,细微处的口子不胜其数。郁可萝似乎也发现现在的自己似乎与从前不同。
女子此时才发现郁可萝的身体是冰凉的,一丝温度都没有,可若是是尸体,也不算,身体是软的。
郁可萝摸了摸胸口,胸口处的窟窿逐渐愈合,其余细碎的伤痕也开始愈合,没多久,郁可萝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一双臂藕抓着浴桶的边缘,粉若芙蓉,肤若凝脂。
女子瞪大了眼睛,没说什么,梳洗过后给郁可萝穿上了她的酒红色的羽翼纱裙。门外的胡夙倾蹲在地上,咯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胡夙倾抬眸,正好与郁可萝对视,郁可萝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对于郁可萝而言,仅仅只是过了几天,又好似过了许久。于胡夙倾而言,自己的小伙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变的人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