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州都尉展翼。找到他,我的人自然会交代他要做的事。”孟知锶抬手,将落到耳侧的发带轻捻拨开。
想当初,展翼的父辈在朝堂上,可是先帝的重臣。后来,因为怀瑾太子被废一事,朝中大臣对改立哪位皇子为太子而争论不休。展翼一家因为立太子纷争一事被迁谪敬州。
敬州远在桢国的西北部,又有木沱河、望岭所阻,少与中东部相通,风土人情与桢国繁华富饶的中、东部截然不同。
“好。这个忙,我帮。”大皇子朗柯爽然答应。
孟知锶见朗柯应下此事,唇角微翘起,浅笑融在明亮的眼眸中。如此一来,能巧妙避开诸多眼线,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忽而想到一事,遂而,扬起嘴角轻笑,道:“大皇子还未提条件。”
朗柯丹凤眼微挑,眸子含笑,轻摇摇头,道:“帮太子一个小忙而已,不足挂齿。况且,我一时也没有要交换的条件。”
“好!爽快!我以茶代酒,敬大皇子一杯!”孟知锶捻起茶杯,微抬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嗒!他见朗柯也饮尽杯中的茶,想到朗柯毫不犹豫地答应,轻巧地绕过当场开出条件,更是觉得兹曼国大皇子果然不一般。
接着,他又道:“大皇子只出人马,其他事,我会安排妥当。明日此时,我命侍卫来此,将密信交于你的人。”
朗柯面上神情微怔,问:“太子身边没有高手保护,就不怕万一……”
孟知锶摆摆手,脸上的玩世不恭的笑意,微抬下巴,看向了窗外,沉声道:“外面那些盯梢的人,他们可身手不差,重要的是,他们不希望我有任何危险。放心,没到时候,一时,有人还是想着留我这条命。”
看着孟知锶如此坦然自若地说出,朗柯不由心中敬佩他的胆识与才智,面上可以做到波澜不惊,暗地里早已经谋划好了一切。
庆幸他们两人一个是生在兹曼国、一人生在桢国,不然,若在同一国度,在继承皇位上孟知锶可是一位不可小觑的劲敌。
两人几句话后,望向窗外的天,天色将暗,时辰不早,便起身,各自悄然离去。
而此时,远在云县的庆龙山,山洞中的高易,眼睛冷冷地看向面前的士兵。
那士兵被高大人这般瞧着心里发虚,最后,扯了扯嘴角,大胆问道:“高大人,这确实是从陵墓底下飞出的鸽子。从我射中鸽子,立即就寻去,再到捡到鸽子,此中耽搁一盏茶的功夫。绝不可能有人掉包,我可以性命保证!”
“下去吧。继续盯着他们,一旦有新的情况,立即来报。如疏忽大意、玩忽职守,定严加处置!”高易摆了摆手,脸上乌云密布。
“小心你们的脑袋!”一旁站着的刘禹瞪大双目,怒看向那两位士兵,真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得提醒提醒。
等那两士兵退出洞外后,高易将那小张密信摊开,推向刘禹一侧。
刘禹看了一眼,顿时,一阵冷汗直冒,心中庆幸,还好,方才险些就去拟写密信上报京都。万幸,耐住了性子,士兵截下的太子密信,上面那些字虽然每个字都能看得懂,但却暗藏玄机。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他们往来用的信,里面的字是暗语。
嘭!高易一拳击在案上,上面放着的一碗水被震得水纹起。
高易紧握着拳头,本以为士兵截下密信,会有所收获,却是白忙活了,太子的人实在是太诡诈。那接下来陵墓中的人的行动,可要紧盯着些,免得到头来,白费力气,还要被皇上责罚。搞不好,还可能是掉脑袋的事。
“来人!”高易爽声道。
“在!”刘禹躬身行礼,待命。
高易眼眸中的严厉,转看向那张打开的密信,甚是为难,不知如何上报锦风局。暗自沉想片刻,觉得此事还是先压一压,待事情有些眉目再往京都传话。眼下,太子的人只是过了五星之地,还没有到五星相聚的中心地,那些人能不能难道秘药的药方,还是另外一说。
“传令下去,看是否有人可以将此信暗语解译。另外,让他们严密监视陵墓下的动静,不得有误。一旦太子的人进入寝殿,我们要加快行动。”
“是!”刘禹颔首领命,双手捧起那小张密信。知高大人正在气头上,不想有片刻的停留,迅速转身退了出去。
刘禹走出山洞外,看着远处的天际余留下的淡淡白光,天已渐渐暗了下来,四下的风带着冷意,刮得树木的枝叶“哗哗”作响。他迈着大步,朝着守在五星之地上方、隐秘在大树后的小营帐走去。
下方的陵墓里,石青一行人找到一处悬崖上的平地,点起了火堆,炉子上的一口锅,正冒着热气。地下的夜里更冷,加上陵墓里的阴寒之气,不煮些药汤驱散阴寒,难免会烙下病根。
孟越桃双手捧着碗,碗里的药汤散发出苦涩之气味。她看向一旁的石青,他一手拿着碗,吹了吹,让药汤尽快凉下来。
“石青小哥,你的手好了吗?”孟越桃的目光落在他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手,上面还包扎着细布,心中隐隐的担忧。
石青抬眸,转看向孟越桃,抿嘴悠然而笑,轻摇摇头,“无碍。”
孟越桃见他面庞上露出熟悉的笑,这才放下了心,将碗里的药汤喝了两口。
石青抬起手,看着细布里的药草,丝毫没有疼痛感。轻抿嘴角,暗自想了想,钟爹说的金目蜈蚣很毒,这伤也并没有什么。可能是发现得早,又吃了高个子的药,这才没事吧。
他手中的碗变温,抿了一口,药汤倒不是很苦。转眸,看向平台的对面,那远处的昏暗。这里一处微往里凹陷的地方,虽然地方不大,但二十几个挤在一起,还是可以。
耳畔听到从上方吹来的风,这是一处狭小的裂谷,底下不知有多深。不过,这里没有毒虫出没,更没有机关陷阱,是一个过夜的好地方。
不知不觉中,石青的目光看向严羽,火光摇曳,暖光洒在冷峻的脸,彩锦发带因沾尘土而变得暗淡。回想起严羽在看墓室壁画时的神情,那种隐忍的仇恨怒火。可能其他人不易看出,但石青却能瞧出来,猜测,石壁上所记载的严氏一族的事,一定与严羽有一定的关联。
这里每一个人,加入探墓寻药行动,多少都有着不能向外道的秘密。严羽不说,石青不会问。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就是寻着到静侯爷的棺椁,找到秘药的药方。至于其他的事,等到可以知晓的时候,再说吧。
此时,严羽感受到了他人的目光,转头看去,是石青。他微颔首,那上一刻还是漠然的眸子,此时,眼眸里闪动着笑意。
“钟兄,你说这个地方,真是阴森得很,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瘦子话还没有说完,看向钟岸的目光就转向了钟竹。
“咳!”抬手掩饰尴尬,心里不由一想,是不是被钟家小子的疑神疑鬼所感,怎么也跟他一样担忧了。
钟岸一脸轻松,笑道:“这夜里,地底的阴寒之气重,这里离宿魂地不算远,当然也就更寒冷阴森了。其二,建在高台上的骨玉不断地吸收附近的阴寒邪气,而今,骨玉被毁,这里的寒气不散。”
孟越桃翻看在林子里见到的书,有意无意地听着瘦子他们的话,不禁微抿嘴角,忍住将要笑出声。
“哎!你们说我们走这路吧,虽然偏僻,但这么久了,也没有见到静侯爷藏的宝贝。你们说,猜猜看,静侯爷会将奇珍异宝放在哪?”瘦子挑了一下眉,使了一个眼神,看向钟岸。
正擦拭着断水寒刀的钟岸,停了下手,倒不以为意,“有奇珍异宝的地方,必有重兵把守。没有见到,也是一件好事。”
“重兵把守……”孟越桃低声念着钟岸的话,指腹划过,纸张被抚平。刚好看到上面记载有怀瑾太子遇到的守墓士兵。
她翻看下一张,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守墓士兵画像。从画像上看,那些士兵却不像此前见过的那些行尸阗鬼,这些人的口鼻眼耳,看着与活人相差无几。他们身上穿着铠甲,露出的手,皮肉具在。
“周隐。”她低声念纸上一角的名字,熟悉的字迹,微沉思,这个人很可能是这卷书的主人。尔后,她又往后翻看了几张,想找看之前可能的遗漏,但还是一样,并没有看到关于静侯爷陵墓里守墓士兵的其他记载。
她心中疑惑,怎么可能有人在地底活两千多年呢。如若士兵都能与生前无异,那静侯爷为什么还待在陵墓里呢?以他的雄心壮志,早就想出去称霸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