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赫兹提到“高栏台”的时候，她的后背在冒冷汗。想不到赫兹会采用迂回战术，先讲和拉近关系，再建立让赵弦意外且感兴趣的目标吸引她，最后利用钱琳琅施加威胁。
赵弦打了个呵欠掩饰自己的失态，慢慢坐回去，状似无所谓道：“她想寻仇，怕是连吴玉良五米之内都近不了。还有，她出不出事与我何干。我是陆瑟江的保镖，又不是钱琳琅的保镖。”
“你的新东家为了救你，连价值连城的遗产都让出来了，你对他的亲人竟不肯施以援手。”娃娃音瞬间又变得刺耳。
赵弦无视这份“谴责”，保持放松的神态，挑眉道：“既然你大费周章寻求合作，我倒想听听你下一步计划。”
对方的狐狸尾巴马上藏不住了，露出标准假笑，亮出真正的目的，“你手上关于“迷萝”的资料就是筹码，只要我们一起利用，定能给他致命一击。”
果然，最惦记的还是“迷萝”。赵弦摇摇头，努力张大眼睛，使自己看起来诚恳一点，“你说的资料，我真的没有，没见过，更没拿过。”
赫兹脸色骤变，死死捏着橘子，水果外皮遭受强大外力压制，整个瘪成一团，果肉和水一齐喷在地上，清澈的香气扑鼻而来。
“赵弦，作为杀手不该相信别人，你对我们千防万防，却把秘密放心告诉陌生人，愚蠢至极。”说罢，扔掉犹如被车辆无情碾压过的橘子，反复清洗双手。赵弦瞧他净手的方式活像要给手蜕一层皮。
赫兹说的话虽然出乎她的意料，但也间接将一层真相摆在她面前，那个把她从黑暗带到光明的人，最终将她推回黑暗。每次只差一小步，她就能和万千擦肩而过的行人一样，坦然的活在阳光下。
“连他都能收买，你们给我开什么条件。”
“条件？”赫兹微讶，似是在思索。
赵弦有点郁闷，这家伙该不会只有威逼，不想利诱。这次她猜对了，赫兹有备而来，就是要空手套白狼。新雇主根本不信任杀手，只给了钱琳琅上车被带走的照片加以试探。
“真小人啊。她忍不住感慨，赫兹的反应完全印证了她在越海商场给出的那句评语。虽然齐辰将她的行踪告诉的是钱昊，但围剿她的是受雇佣于吴玉良的赫兹。要是赵弦不重要，钱昊顶多是卖给吴玉良一个人情。要是赵弦对陆瑟江重要，事后陆瑟江必会卷入他们的纷争，矛头将先指向吴玉良。他照样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借刀杀人在前，无本买卖在后，幸好她没有与钱昊为敌。
赫兹停下客套，反手推开窗，飞雪争先恐后扑入。他嗤笑道：“你是蒙衍带大的，比我们更蔑视道德法度，我们奔命只为酬金，那你呢？你在‘高栏台’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
打量对方仍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心有不岔，冷哼一声，接着道：“知道我为什么一向看你不顺眼吗，无耻之人才会满口仁义道德。明明恶贯满盈，装什么好人，先前为吴玉良做事是你选的，没人逼迫，为了半路出现的陌生人所谓遥不可及的正义之光，放弃原本赖以生存的道路，可笑。试问你阻止“迷萝”横行于世了，你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普通人了？”
表面上，她依旧不动声色，眼皮都懒得抬，起身打了个呵欠，回到床边下逐客令，“说完了没，说完你可以走了。我手上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赫兹纵身跳下窗台前，放出警告，“你是在给自己树敌，只要资料在你手上，就别想置身事外。”
赵弦执着陶瓷白勺，饭菜入口便抬起头咀嚼一番，一点一点品尝它的味道。仿佛当做最后的晚餐，就是冷掉了有点可惜。
是夜，雪止，马路上多出一抹白色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