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情,宫宴自是不能继续,元熙递给了陈贵嫔一个眼神,陈贵嫔率先起身,对着皇上和胡昭仪福了福身,然后退了出去。众妃也依次起身,默默退了出去。
皇上坐于龙座之上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看着皇上那落寞的神情,司马贵华此时很是焦急,她多希望此时能安慰皇上一二。可是她知道皇上此刻需要的不是自己而是胡元熙。
纵使万般不舍,万般无奈,万般担心,司马贵华也只能转身而去。
此时宫中众人心绪都坠坠不安,这些新入宫的妃嫔更是坠坠不安。一路披巾斩棘,好容易入了宫,成为皇上的女人,却又遇到这样的事!
荣华富贵没了倒无妨,真怕成为新帝的刀下亡魂。
这些人中,也就司马贵华一人不怕与皇上同生共死,其他人只能同富贵而不能共患难。
偌大的长乐宫,烛火被窗外的风吹得上下跳动。刚刚众妃皆咋,舞乐声起的时候,长乐宫有种空中仙阁之感。而此时,只剩皇上、胡元熙、清河王、淮南王和颜倾公主五人的长乐宫却有种说不出的苍凉之感。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都未说话。元熙此时只静静地陪在皇上身边,并没有言语。正在这时,张铎回来了,来到殿内,跪地禀报道:“没找到肖将军!”
“将军府呢?”成怿问道。
“去过了,也没有!”张铎说道。
这么个大活人,平白无辜空中蒸发了,能去哪?
皇上此刻神色已变,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于心间。
清河王有权,肖守城有兵,两人狼狈为奸,起兵造反并非全无可能。
众人也都看出了皇上神色的变化,成怿忙吩咐道:“再去找!即便搜遍邺京城也得把肖守城翻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在张铎领命出殿之时,又有一身穿轻铠守城士兵模样打扮的人神色仓皇地进殿叩首道:“肖家军反了!”
皇上当即身子瘫软了下去。江阴王反了,肖守城也反了,难道自己真的大势已去!
颜倾公主闻后,忙挺着即将临盆的孕肚,跪于殿下,声泪俱下地言道:“守城对皇上一片忠心,他不可能反,一定是另有隐情!”
“不可能?怎么就不可能?王府没人,将军府也没人,人能去哪?”皇上无力地说道,早没了以往的精气神。
“求皇上相信守城!他一定不会背叛皇上!他若真的有背叛皇上之心,又怎会将我留在皇城?留在将军府?”
“皇姐是觉得自己在肖将军心中要紧?”皇帝满是无奈地说了句:“在皇权面前,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成怿见此,怕胡元熙多心,也忙跪地说道:“臣弟也不相信肖将军会反,说不定真得是另有隐情!皇兄且莫召集,别说许家军如今尚未到达阖闾门,即便到了四宫门,有禁卫军和臣弟在,守上个三五个时辰也不是问题。到时千机营和陈将军的兵早就到了。皇上且莫忧心!”
“臣弟也相信肖将军不会谋反!”成越说道。
皇上只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因为即便多说也是无益,此刻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皇权即将旁落,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无能!
他恨,恨肖守城为何要背叛自己?他悔,悔不该对肖守城如此信任。
就在半个时辰前,皇上下令邺京之中凡有府兵者,皆前去支援,阻拦叛军入京,魏太师自是也接到了皇谕。
魏家虽也有兵,但太师之弟魏羚锐手里的兵并不在皇城,也不再近郊,所以远水解不了近渴。
魏家现在能派出来得也唯有魏太师府里的二百府兵。
魏太师集结府兵完毕,便带着众人出了魏府。
一府兵头目模样地人,见魏太师往西走,不禁有些纳闷地问道:“老爷,听说南城门告急,咱不去支援南门吗?”
魏太师瞥了那人一眼,颇嫌弃地说了句:“没读过兵法?声东击西不懂?现在是南城门告急,谁能叛军是不是佯装攻打南门,一会再从西城门而入。”
“还是太师智慧!”那人叹了句。
其实魏太师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他的二百府兵若真到南城门去抵御叛军,怕是没片刻,便会杀得片甲不剩。
魏太师游刃朝中多年,纵是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他知晓南城门告急,肖守城一直没露面,那么肖守城便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肖守城已被江阴王控制,被夺了兵符,这样肖家军便不能入京救驾。其二是肖守城已经同江阴王一齐造反。
不管怎样,西城门如今尚未告急,怎么也比南城门安全。
魏太师一边思忖一边带着二百府兵前往了西城门。
魏太师一到西城门便见到两军厮杀在一起的局面,而肖守城则骑在一只瘦马之上观战。很明显,肖守城反了。
见肖守城正背对着自己,魏太师当即对府兵喊道道:“擒贼先擒王,射杀叛贼肖守城!”
府兵闻言,当即手起箭落,肖守城栽倒在地,当府兵箭法不精,那箭离心脏尚有一寸距离。
肖守城一手扶地从地上爬起,不可思议地望向魏太师,问答:“太师何故伤我?”
“谋逆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我没有谋反,我是来阻止肖家军与千机营对战!”
魏太师闻言,心中一颤,原来自己竟错把功臣当成了逆臣。
擒拿逆臣是立了大功,可诛杀功臣便是犯了大错。既已射杀了肖守城,便不如将错就错,于是魏太师掩去慌张的神色说道:“肖家军已动兵,肖将军又以主帅身份出现于此。这不是谋逆是什么?”魏太师说着,便拔下了府兵刀鞘中的刀欲向肖守城身上刺去。
清河王一向与肖守城交好,冷千屿见魏太师要杀肖守城,忙一个飞身来到肖守城面前,一甩软鞭,将魏太师手中的刀卷至十米开外。
“你是何人?为何阻我诛杀叛贼?”魏太师质问。
“在下千机营左统领,奉清河王之命在此阻叛军入城。”
“既是清河王手下之下,便不该阻挠本太师诛杀逆贼!”
“可肖将军也说了,自己是来制止肖家军的。”
“贼子胡言,怎可当真?”
冷千屿不想与其在争辩,便说道:“即如此还是道陛下面前评判吧!”
魏太师已错过了再杀肖守城的时机,只好依冷千屿之言将其押送到延廷尉。
而冷千屿怕魏太师途中再对肖守城动手,便亲自护送其去了延廷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