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贵却听不下去了,只沉声道:
“是吗?可据我早前了解,你们在红色世界里,可是不会消耗任何法力的。你一直现身在外,都没有疲累,大妞就累了?”
二郎一鄂,只好草草敷衍道:
“好啦好啦,大妞累不累,我可不清楚,反正她是这么对我说的啦。依我看,你便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亲自询问大妞啦……好了,我怎么突然感觉有点疲累了呢,那便先回归红线啦……呃,我自然也会替你守护啦,你就放心睡上一觉吧。”
这二郎,说走便走,分明是借机开溜。
眼见二郎的圆躯从肩头消隐,丁贵越发不安。
他知道双灵在瞒着自己搞事情,却又无可奈何。
丁贵头也不抬,便飞到崖边小屋。
太平顶有五间小茅屋,也算荒废已久。他便飞到最近山崖的一间。自然,这里曾是公主的房间。记得公主的铜镜,便挂在此屋一段时间。
想到铜镜,丁贵颇觉烦闷。
因为出来的时候,宋离已瞧见石坠和铜镜,那基本算是她的物品了。她虽没亲口说过,也没讨要过,但她的双眼中,却分明显露出了喜爱。那接下来,收归己有,不是顺理成章么?夫妻之间,些许小物,还是妻用之物,当然不言自明吧。
石坠倒无所谓,得自丁灵,却已是丁贵的东西,再赠给宋离,也没什么好讲究的。若说还按尘世的规矩来办事,赠礼讲求一个纯洁与至诚,丁贵自己都要笑死。
可铜镜不行,实在不想让宋离得到它的。当时大意,怎么就忘了收起来呢?
铜镜本是公主之物,丁贵也只是为了讨好公主,才将它拿到手中,想亲手交还公主。要不,在当时情形下,早交给陆统领了。
真头疼!
哪怕明知与公主基本无缘了,他还是颇觉不舍。
万一呢?万一再遇上公主,这铜镜必得交还。
却不知公主到底去了哪里?
就算之前,她藏身太平顶东南一线,可这么久过去,只怕也已远走高飞,甚至凶多吉少了吧。要不,陆统领等人怎么也从未到坊市里,留过讯息?
可恨!
为何在冥地找人这么难呢?公主,阿水,小黑豆,小豆子,一个个的……
如今双灵寻找小黑豆不成,可能真的只能寄望于丁灵的寻人令了。
唉,这最后的手段,只盼还能带来惊喜……
丁贵一时思绪乱飞,心思消沉,想得越多,越无法休息。相反,他心中念头丛生,想着该马上去太平顶南面搜寻一番。不论是公主,或是阿水,甚至小黑豆,碰到一个是一个,总比这样胡思乱想要好。
正想得起劲,刚要付诸实施之际,却听脑中奶音极不耐烦道:
“大……爹爹,你有完没完啦,让你好好睡一觉,你偏想东想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啦。”
乍听之下,丁贵颇觉气恼,二郎居然管到他的头上,自己睡不睡,干他何事?
简直岂有此理!
但是转念一想,二郎极少如此,现在仅两人之间的传音,他竟还称爹爹,不用问,必是大妞的主意。
而大妞明显是敬重自己的,不可能是两面三刀的个性,所以……二郎是得到了大妞的允许,在故作姿态?!
双灵之前就神神秘秘,现在却似铁了心要等自己入睡。
莫非,他们想搞的事情,非得趁自己睡着后进行不成?
“喂,大淫人,你可不能再深想了,赶快睡觉吧,快点啦。”
奶音警告的同时,二郎的凝实躯体,再次现身眼前。
看得出,他的神情十分郑重,就是为了阻止丁贵的思绪。
丁贵也不着恼,心中竟瞬间明朗。
双灵必是想趁他睡着时搞事情,而且,所搞的事情,对他来说,必算不上坏事情。就算无利,也必无害!
否则,双灵岂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提醒!甚至,他们未必不能像之前一样,暗中让自己昏沉。
二郎像是被丁贵的永不知倦的思绪折磨得够呛,一脸无奈道:
“喂,大淫人,你必须,马上,睡觉!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想,若还想找到小黑豆,就老实睡觉去,一切留待明天再说。快啦!”
说罢,他便速速消隐,似失望透顶,十分不快地回归而去。
丁贵却又迷糊了,原本他猜测,双灵是要趁他睡眠中搞事情。可是二郎方才所说,是让他老实睡眠,前提是“若还想找到小黑豆”!
他当然想到找小黑豆,只要能找到小黑豆,让他做什么都行。
只是他们为何要让他睡觉啊?
啊,不能再想了。
丁贵赶忙躺在公主那张尚未塌陷的小床上,似乎,还有一阵清香袭来。
清香当然不可能!自我暗示而已。
他连忙抛去杂念,清灵诀瞬间默起。
很快,他的心是沉静下来了,却睡意不多。而根源在于他的神魂不曾疲累,思绪也在清灵诀停止后,再次乱飞。
无奈之下,他赶忙再默起清灵诀。
谢天谢地,不多时,他终于有点了倦意,阖上了双眼。
可是朦胧中,他却感觉本就漆黑的视线中,再次黑暗起来。不好,是有人堵住了门口的本就不多的光线。意识到有人闯来,而他却毫无所觉,丁贵顿时大惊。
他赶忙睁开双眼,却觉十分费力,就像眼皮被人缝合了一般。
不过,好在经过一番努力,双眼还是于数息后睁开,视力终于恢复了一点。
定睛一看,门口的确立着一个漆黑身影。只是屋外光线全无,对方的面貌只呈一团漆黑,不可看清。
但对方悄摸而来,必不怀好意。
想到可怕处,丁贵才意识到该起身迎敌的,于是便要起身。
可是陡一发力,想要坐起,却发现身子在躺倒后,根本动弹不了。
怎么回事?
他连忙再试,依然动弹不了。
是了,必是门口的身影在施法!只消听对方的冷哼之音,便知这一切全在对方操控之下。
丁贵顿时大骇,不知如何是好。
他当然不甘束手待缚,无论如何也要奋起反抗,可怎么办呢?
对了,身体虽无法逃脱,但他也有制敌手段——红白刺。
想到便做到,一个凝好的红白刺便已护在身周,预备随时发出。
十分庆幸,红白刺没受到对方影响。
不过,对方似对红白刺有所感应,轻咦一声,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丁贵不解对方用意,但知道对方挡住门口,不进也不出,必无好意!
刚想先发制人,忽觉得不妥,该看清来者何人才对。
于是,他再次凝出一个红白小手,直往对方面前驭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门口站着的,居然是一个神态冷酷的女鬼,却还是一位绝色。
之前无论对方轻哼,还是轻咦,居然半点也感觉不出来她的性别,怪哉。
而对方的冷酷之感,全在她那双冰冷的眼睛之上,一双凤眼似要结出冰霜,令人视之欲逃。
但其面容娇绝,肌肤吹弹可破,引人欲端其详。果然,详探之后,其五官精致,犹似精雕细琢,相互间位置也排布得当,好比绳尺一一度量所成。其一头浓密却蓬松的青丝,犹如黑瀑直披而下。既显冰冷之寒,又衬绝色之美。其身上罩着藕色衫裙,衬显得其娇弱高挑的身姿,一下丰满了许多。
似见丁贵看傻了眼,颇显无礼,冰冷女鬼异常不爽,又怒哼一声,似马上便有滔天怒火自双眼倾泄而出。
丁贵闻见怒哼,瞬间恍醒,却发现门口身影已然转身,现出屋外一点夜光。
正好半张侧颜,蕴含鄙夷,留存眼帘!
这是何意?她在嫌弃自己,转身便走?
身影就这样自他眼前一直飞离,明明树林浓密该要遮住她的倩影,可丁贵躺在床上,依然能凭肉眼看个通透,就好似红白小手的探查。
但他绝无驭出红白小手。
丁贵想不通后,立马便排除了这些杂念,他只是很想弄明白,女鬼现身来此,只为惊醒自己,然后表示一下鄙视吗?
应该不会吧。
眼见倩影就要远去,丁贵却不甘心,决定弄个明白。
只纵身一跃,这回,他果然自床上飘起,再无任何束缚之感。
然后,他闪身飘出小屋,跃进深崖,猛追不息。
他飞速迅捷,女鬼相对来说却要缓慢很多,故数息之后,他便追上。
眼见女鬼就在身前,丁贵便好言喝道:
“姑娘,你深夜到我屋外,所为何事?”
此问理直气壮,正气不折。
不过,那绝色女鬼却只回眸一瞥,眼中冰霜欲出。
本以为她要痛斥什么,却不料,她已回首继续飞行,飞速也似乎一下子提升了很多。
丁贵被如此无视,自然不爽,又跟在身后,边飞边喊道:
“快站住,你到底是谁?今天若不说个明白,当心我要下狠手了。”
这回,女鬼连头也不回,只一味飞行。
丁贵颇觉不忿,又觉无趣,却也不肯真的对绝色痛下狠手。
稍一思量,决定追至对方身前拦住再说。
可是当他施展急飞时,女鬼似也施展了飞遁法术,他居然久追不上。
一时间,两人好似较劲,又似比拼飞速。
说来也怪,每每眼见就要超过冰冷女鬼了,丁贵便觉身体发沉,不自觉速度便降下来,只能尾随其后。
而待女鬼拉开距离后,他又身轻如燕。
丁贵居然没有理会个中原因,只是很不甘心,连追女鬼的初衷是什么,都已忘却,只知木然地跟着她飞行,心中誓要超过她。
如此数十次地你追我赶,飞了不知多久,只觉天色将晓,丁贵正想再超一次时,女鬼已然停下,仍不转身看来。
丁贵连忙止住身体,才堪堪避免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