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复杂。我另有亲生母亲,外祖家在鲤城……”漓豆轻叹一声。
薛豹同感:“而且,窦太守上头有人要置你于死地。这事,牵扯不小!”
刚才,窦太守派人将他找回来,说是豆师父在偏厅等候。
“我猜测,外祖家为了护我周全,可能捏住了一些人的把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漓豆也有些无奈:“只能暂时按太守的方案走,再慢慢想办法。我死不足惜,祖母必须无恙,我要留着性命守在老人家身边。”
薛豹点点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看来,给窦世礽施压的人来头不小,也许就是被祖母捏住把柄的人。”漓豆说。
她拿过桌子上的一封信:“薛大哥,客气话我不多说。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彭鑫商行,尽快传到江夏城君悦名下任一店铺。”
薛豹接过,见封面写着“楚小将军亭君(亲启)”,落款“豆”,表情就有些奇怪。
漓豆误会了他的表情,笑了笑说:“我和这位楚小将军颇有些交情,因为种种原因,本不想与他再有瓜葛,现今,也许唯有他能破局了!”
薛豹呵呵一笑:“你俩瓜葛颇深,不是你想断就断得了的!”
漓豆看着他,深究他的表情,薛豹连忙解释说:“去年,你就叫我跟踪他的行迹,现在想来,他还到笊篱城替你讨回公道。”
漓豆轻叹:“素昧平生,他仍出手惩治那三个恶男女,还周到地为我解除了婚约。是个难得的好人。”
薛豹宽慰她说:“这一次,你可以以江采篱的身份好好感谢他。”
“不,”漓豆摇头,“我叫他派个人来笊篱城即可,他自己就不要来了。”
“他会听你的?”薛豹不相信。
漓豆沉思一下,笑了:“他应该会听。好了,你快点出去找彭鑫商行。”
薛豹似乎不急,还要啰嗦几句:“你住的监房可好?吃的可好?要不,我和窦太守说声,派蝶羽进来保护你……”
漓豆急得忍不住推他:“都好都好,你快去,这信到江夏还得好几天!”
“放心吧,迟不了!”薛豹哈哈一笑,转身出门。
漓豆又被押回大牢。
因为窦太守的关系,她住到最靠近大门的单间,这里光线好,空气也好,只是被褥有一股霉味,难闻。
漓豆将被褥丢到角落里,双手抱膝,坐在席子上发呆。
“哐当……”铁门处撞击声响起,有人端着油灯进来了。
漓豆没有闲心好奇来者为谁,只顾自己愣神。
谁知身边的铁门也在碎响,抬头看时,只见一个人,一手端油灯,一手提包裹闪进房内。
“咔嚓”牢头婆子在身后关上铁门,出去了。
借着昏黄的油灯光,漓豆认出来人:“蝶羽,是你?”
蝶羽满脸含笑,把被褥展开,铺在席子上,又打开篮子里的食盒:“小姐,趁热吃吧!”
漓豆连看也不看饭菜,只抓住她的胳臂:“你怎么来了?祖母呢?”
蝶羽不急,将一碗玉豆粥递到主子面前:“老夫人好着呢,有蝶风他们照看着。”
漓豆急得脸都红了:“也就蝶风和青芽两个?不行啊,两个人看不过来的!哎呀,我得想办法快点出去!”
蝶羽舀起一口粥,送到她嘴边:“先吃点粥垫垫肚子,你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
漓豆推开:“我哪里吃得下?你快点回去,守住我祖母!你也知道的,祖母掌握有他们的秘密!”
蝶羽这才有点着急:“总之你放心,还有其他人手护着老夫人,我向天发誓,老夫人一定好好的!”
“唉!”漓豆一掌拍向铁栅栏。
“哎,说你还不信!”蝶羽连忙抓过她的手掌,看见几道血痕,连忙对着呵气,“你信我,不光薛掾史增派人手来,老夫人身边还有其他人手呢,将墨香居围得铁桶似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吃一餐、睡一觉!”
玉豆粥吃了,但睡却做不到。虽然蝶羽体贴地带来新被褥,漓豆仍然睁着眼睛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响了县府门前的鸣冤鼓。
幸好,因为今天太守亲自审案,丁县令早早做好开堂准备,很快把击鼓的人叫了进来。
原来是江府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和贴身丫鬟。
两人向县令陈述说:老夫人到秀青寺还愿,错认韩漓豆小姐为孙女,贴身嬷嬷再三哀求韩小姐,暂时假扮三小姐。盛情难却,韩小姐就同意了,没想到跟回府第二天,就遭人下毒,又被江大爷诬陷恶意冒充,被关进县府大牢。
梁嬷嬷磕头说:“大人,韩小姐完全是好人好心,却没得好报,反招来牢狱之灾,老夫人过意不去,特派我俩来为韩小姐鸣冤!请大人明鉴,将韩小姐无罪释放。”
这时,江县令离开主位,将位置让给悄悄走进来的窦太守。
窦太守见此情形,就知道派人到墨香居统一口径这事成了。于是再找相关人犯拘问,这些人或是毫不知情,或是所说的和击鼓二人的没有出入。
人证物证俱全,太守再不顾其他,很快将判词写下:“江老夫人思念孙女心切,以致错认他人为孙女,主观没有恶意,无罪。民女韩漓豆出于怜悯,暂时冒充江三小姐以慰老人之心,老他人之老,虽出于善意,但扰乱纲常,亦有不妥,判一月拘禁,刑满逐出笊篱城,永不许再踏入。至于江老夫人身边梁嬷嬷,以及丫鬟青芽……”
窦太守判词尚未宣讲完,就听一声大喝:“好个窦世礽,颠倒黑白,包庇坏人,该当何罪?”
只见门口光线摇动,昂首阔步走进一人,其官冕巍峨,其官服闪耀,很是威风。
窦世礽慌忙上前跪拜:“下官窦世礽拜见刺史大人!”
丁县令也跟随拜见了。
这回是刺史坐了主位:“窦世礽,你可知罪?”
窦太守嘴硬:“下官愚拙,请刺史指教!”
“韩漓豆为了一己之私,冒充江三小姐,有违人伦,扰乱纲常,本应严惩,你却重罪轻判,只拘禁一个月,背后必有贿赂!此事须撤查!韩漓豆,你可知罪?”
“民女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