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叔一愣,“…你什么时候说…,嗷。”
钱氏伸手在他大腿下面狠狠掐了一下,“瞧你们这没脑子的二叔,他也忘了。”
苏绾绾,“呵呵。”
苏小叔沉默不言。
王氏道,“三叔是奉皇上旨意前去清河郡整顿当地。清河郡穷归穷,必然不能叫三叔吃苦。绾绾,你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与你大伯将你还有这家里照顾好了,你父亲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瞧瞧这才是会说话的人。
本来是没心没肺的事实,两三句话就美化成了顾全大局的名声。
苏绾绾有时也觉得这王氏当真是个厉害的,若苏大伯哪日想不开娶了妾室回来,恐怕在王氏这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氏确实是有点本事的,可惜嫁了苏大伯。
苏二叔看了钱氏一眼,心想,他当年怎么就想不开娶了这么个蠢妇?
苏绾绾做出感动的模样,“大伯母蕙质兰心,家中有大伯母帮着绾绾操持,绾绾才少了许多事务,大伯母真是上天送给绾绾的贵人。”
对付王氏,便是要比她放得开。演的愈夸张,才愈叫她露出狐狸尾巴。好歹是这其中唯一拿到剧本的人,还输了那就太丢人了。
王氏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众人亦是,不知原委的还真的要信了苏绾绾这副感天动地的模样。
“食不言寝不语”,苏大伯看不下去了直接打断,“吃饭就吃饭,有话吃完饭再说。”
再看她们演下去,他就不用吃了。
“小叔平日那么忙”,苏绾绾忽略他的话,精彩的还在后面,“今日难得与我们聚在一处。小叔,大理寺最近可有什么新鲜的案件?例如官员受贿要被腰斩还是车裂的?”
苏大伯夹着的鸡腿咚的一声掉在桌子上。
苏小叔愣了下,没想到她问这样的问题,“最近倒是没有。上个月审了个四品官员贪污的,交付刑部复核后已被斩首了。本能保全清廉的名声,一朝误入歧途,可惜了。”
“自己要走上这条路,怨不得谁”,苏绾绾道,“有些人哪便是太不知足了,明知做了是错还非要去做,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害人害己。大伯母,你说是不是?”
王氏一下没反应过来,“绾绾说的有道理。”
苏绾绾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官员知晓国家法律,犯法非是一时昏了头。相反的,他们对法律太熟悉了,以为自己能钻空子逃过制裁,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苏小叔点了点头,眼底多了一些赞赏,“绾绾看的很是透彻。”
“在小叔面前班门弄斧了”,苏绾绾摇了摇头,“绾绾不可怜他们知法犯法。只可怜了某些无知平民,他们才是真正不懂得国法之人。因此被有心之人利用,不知不觉就成罪人了,真是太可怜了。”
“的确有这样的人。”
苏小叔道。
“可不是嘛”,苏绾绾又道,“父亲之前与我讲过的。有一少年就是因为无知被利用做了犯法的事情,最后被砍掉了双腿,咬舌自尽了。临死前他还说要变成厉鬼回来找利用他害了他的人报仇,要拖着那些人一起下地狱!利用他的那官员一家人常夜里吓醒,看着他回来索命!”
钱氏脸色白了,“…绾,绾绾,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绾绾挑了挑眉,事不关己的吃了口饭,“自然是真的。”
苏小叔,“这事我也有听…。”
“嘭!”
“啊母亲!”
“…”
钱氏连人带凳翻倒在地,甚是狼狈。
苏绾绾一脸无解,“二婶这是怎么了?”
苏绯绯蹲在地上扶钱氏,不满道,“三妹妹不知现今是吃饭时间么?说这些重口味的作甚?又不是自家人犯的错事,外人的拿回来说有意思吗?”
“我只是在跟小叔聊天”,苏绾绾状似无辜,“好罢,那我不说这事了。二姐姐说的对,不是自家人犯的错事,这样讲出来倒似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我不说了。”
“母亲,二婶怕是摔到了,您陪她回房休息吧。”
苏绵绵道。
“好”,王氏吩咐贴身侍女过去接了钱氏,起身道,“你们慢慢吃,我先陪二婶回房。”
“有什么事及时通知。”
苏大伯满面严肃。
“夫君放心。”
于是,王氏陪钱氏回房了。
“大哥见笑了”,苏二叔很不好意思,“玉春平常不这样的,可能是今日身子不大舒服。我回去照顾她就好了,让大嫂回来吃饭。”
苏大伯看了他一眼,“二弟坐着吧。你大嫂做事稳妥,她会照顾好二弟妹的。妇人之间很多话也方便说。吃饭吧,大家继续。”
苏绾绾自嘲的勾起嘴角。既然舍不得令好戏结束,那就别怪她让事情闹得再大一些了。
梅院
“你们都退下。”
王氏遣退左右两旁的侍女。
“是。”
待门关上后,钱氏猛地扑上去抓住王氏的衣袖,脸色惨白跟疯了似的,“大嫂!这事不能再继续了!我…,我哥哥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他临终前托付给我,我答应过他的,要好好照顾。若是事情败露,这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哥哥会从地府爬出来索我的命的!大嫂…。”
王氏睨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扯回袖子,“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这件事情计划的天衣无缝,就算败露了,你那侄子左不过落个偷窃的罪名,不痛不痒挨一顿板子也就过去了。就你蠢,没听明白苏绾绾是故意在吓唬我们吗?”
“可是…”,钱氏还是怕,“小叔是在大理寺任职的,他见多识广,他都说是了,应该不全是吓唬的,万一。”
“没有万一”,王氏道,“你想清楚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难道你真想等到我们被苏绾绾那个小娼妇赶出家门,流落街头么?”
“我自然不想”,钱氏犹豫,“但…”。
“二弟妹”,王氏扶起她,“我们都是一样的困境,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的。我们受些委屈没什么,但你忍心让你的绯绯以后也过这样的日子,一辈子寄人篱下,靠别人施舍冷饭,之后再嫁个穷酸人家苟且度日么?”
“我自然不忍心”,钱氏想想就心疼,她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但这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如何能不挂心,“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