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只要除掉付茧,也要除掉付茧的妈妈!只有她们母女全部消失,我和妈妈才能卸下心底的巨石,摆脱这两个负担。
付阿姨的偏执与纠缠已经让妈妈和骄骄姨痛苦不堪。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她们是塑料姐妹。
付茧母女是偏执狂,还是长着恋爱脑的偏执狂。
所以,当妈妈将她扶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假装去扶她,并在她耳边轻轻道:“我跟付茧的男朋友,早就搞在一起了。他说他喜欢的是我,不是你的女儿付茧。付茧的纠缠让他太痛苦,他摆脱不了。”
没错,我就是要刺激她,她也如我所料,狠狠地瞪着我,笃定是我害死了她的女儿。
即便火已经烧得很旺了,我还是怕火会灭,还是要浇油,我继续说:“你知道楚睿华和付茧吵架后,他都在哪儿吗?他在我的床上。”
我看到她要扑过来,我也不躲,就这么正面挨了她的巴掌。别误会,我不是愧疚,如果我躲了,那她潜在的暴力倾向又如何展现在路人面前?
妈妈拦住她,好似无意对她说了一句,“我们早就劝过你了,你说的那个男人不可靠!”
“你不懂,你们都不懂!他是喜欢我的!是他的家人不同意,他才会和那个贱女人在一起,他说他会回来找我的!”她一边说一边死死地掐住妈妈的脖子。
她为了维护她所谓的爱情,不惜让我妈妈死!
“你放开我妈妈!”我上前使劲掰开付阿姨的手,却不想她力气大得惊人。那些看热闹的路人见着要出人命,连忙帮我拉开了她。
被解救的妈妈扶着脖子大喘气,看着付阿姨被赶到的工作人员钳制着离开。
我走过去扶了一把妈妈,她却用陌生的目光望着我,甚至拒绝了我的搀扶,独自离开,只留下一句,“别玩太晚,早点回家。”
为什么,会露出这样陌生恐惧的眼神?
付阿姨患有妄想症,多年来她固执地认为那个搞大她肚子的渣男爱她,甚至以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和渣男的爱情结晶为由,不顾妈妈和骄骄阿姨的劝阻,将孩子生了下来。
就是如今的付茧。
她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不找工作,靠着低保和妈妈与骄骄阿姨施舍的生活费度过了几十年。每当妈妈和骄骄阿姨劝她女人要独立有自己的事业的时候,她总会不屑地回道:“就花你一点钱至于吗?等我老公回来找我,我们连本带利还你!”
可她的渣男老公在哪儿呢?!
我们受不了这只无理取闹的吸血虫,想用付茧的尸体逼疯她,这样便可以一箭双雕。可当付茧真的以尸体的形式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妈妈却像看恶魔一样看我。
心软了?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计划实施了又后悔,虚伪不虚伪啊!
我在小区里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一时不知该去哪里。
许久,我看到封印和温点雨从楼里走出来,我本想过去打招呼,却听见了让我大跌眼镜的声音。
温点雨陈述着自己利用楚睿华杀害付茧,并彰显着自己的得意与傲慢。封印平静地将温点雨的罪行撇在脑后,对温点雨的所作所为一笑了之。
她为什么这样袒护温点雨?我记得温点雨的家里有权有势,难道她要做温点雨的走狗?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直到封印叫住我。
她劝我快点回家,别让我妈妈担心。
她太会伪装了,伪装了十几年,恐怕骄骄阿姨都不会想到自己倾注心血的女儿在乖巧顺从的外表下有一颗叛逆恶毒的心。
我直接讽刺她,“封印,你真的太能藏了。我发现,我要重新了解你了。”
封印还在装无辜,“藏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亲耳听见你们的密谋,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我想继续讽刺封印的伪善,却发现她的表情一滞。
黑夜里,她双眼半睁,漆黑的眼珠大半被眼皮遮住,她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等我反应过来时,她的嘴角机械地上扬,目光也渐渐柔和。
她明明在笑,我却不寒而栗。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抬脚离开,一边走一边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结果是好的,过程不重要。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脱离了危险后,我渐渐冷静下来。
我想起骄骄姨说封印是正常视力,鼻梁上的眼睛是平光镜。
那……
那封印不就在小树林里看到了一切?
她看到了,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地和我打招呼。
也就是说,她一直都知道我和楚睿华的关系,只是她没说出来,装作不知道。她也是这么看着付茧一步步踏进死亡陷阱,看着我和楚睿华纠缠。
现在付茧死了,她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样!
我快步跑回家,裹着被子睡了一觉。我思来想去,还是给封印发了一条信息,“咖啡厅出了新品,要明天一起去看看吗?”
封印回复道:“我明天和温学姐一起去,正好一起。”
我一夜未眠,早晨简单补妆遮黑眼圈,提着小包就出门了。
封印依然本着宁等勿迟的原则,早早坐在椅子上。
她穿着修身灰白毛衣,几缕乱发垂到额前,平日里的马尾辫已经取下,长发如瀑布,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添了几分柔和,白皙的手拿小勺慢悠悠地搅拌咖啡。
我坐在她对面,直接道:“封印,对于付茧的事,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可封印只是冷冷地说:“付茧是自己害死了自己,和我们无关。”
我不敢相信地望着她,“你怎么还是这么平静?付茧不在了,她死了!”
封印反问我,“我为什么不能平静?难道我要像你一样,明明开心得不行,还装成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她的话直戳我心口,我想辩驳,却找不出她话中的错处,便心虚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会开心?那是一条命。”
见她没反应,我又心虚地补了一句,“何况,她还是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只会伤心,怎么可能会开心。”
听到我心口不一的陈述,封印微微眯眼,显露出凌厉与鄙夷,缓缓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和付茧的男朋友楚睿华进了小树林。”
我颤抖地拿住咖啡杯,还未想出辩解的理由,她又说:“是你,将你和楚睿华的亲密照发给了付茧。”
“我没有!”
她仿佛听不见我说话,继续道:“也是你,在付茧和楚睿华闹不愉快的时候,和楚睿华滚在了一张床上。”
她宛如一个审判者,细数我的罪行,句句将我推向深渊。
最终,她面带嘲讽,总结地问了我一句,“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伤心?”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鱼的记忆,可我偏偏遇上了细心不忘事的封印。她将我做的错事全部说出来,提醒着我很多事不是自己忘了就过去了。
我索性破罐破摔,“封印,你觉得你是什么好人吗?你如果像你表现的一样宽容善良,那你为什么要在明知我做错事的情况下,默认我的行为?你还不是和我一样,都想让付茧去死!”
“是啊!所以我很满意你配合了温学姐。”封印平和的表情渐渐露出得逞的笑容。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温点雨和我密谋害死付茧的事?温点雨将这些告诉她了?
封印没正面回答我,只是简单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丝丝,我们为什么要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和和气气的不好吗?付茧死了,付阿姨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以后,不仅是我们,我们的妈妈也不会再被拖累了。”
那一刻,我如五雷轰顶,我一直以为妈妈和骄骄姨对付阿姨是明面和善实则算计的事只有我一人知道,而她说的这些话让我觉得我之前是多么的自作聪明。
“封印,你这样,骄骄阿姨知道吗?如果她知道,她对你该有多失望。”
“妈妈认为我是懂事乖巧的女儿,老师认为我是勤奋上进的学生,就连伶伶姨也认为我是百里挑一的好孩子。我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样子都很好,不是吗?”她盯着我错愕的脸,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好就行了,谁管你是不是真心,谁又有心情了解你的内心。”
封印,她端着一副善解人意的脸,在暗中注视着我们实施见不得光的计划,她看着我们鹬蚌相争,最终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她不像我认识了十一年的封印,不,与其说不像,不如说,我从未真正看透过她。
“封印,美好的时光不用来看书,和谁说话呢?”
是温点雨的声音,她缓缓走过来,将手里的黑封面白目录的薄书递给封印。
“这本《Madwoman》很不错,分享给你。”
“谢谢学姐,好巧,我上次看了一半。”封印接过书,站起身,又笑着看向我,依然是渴望知识的单纯女孩的表情,“一起进去看书吗?”
我也只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应着她们,“不了,我不喜欢看书,先走了。”
我转身离开,偷偷回望了一眼,恰好与温点雨讳莫如深的目光对视,心底一骇,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别再见面了,以后都别见了,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