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哥哥此时又惊又奇的样子,武直笑了,随后非常有耐心的给武正解释了起来:“不错,那位上官正是孟婆,她熬制的孟婆汤又称忘情水或忘忧散,喝下便能遗忘前世今生。想要投胎的鬼魂都得走完这奈何桥,而要走完这奈何桥,就得喝下那碗孟婆汤,在桥上,孟婆会根据你生前的情况问你一些问题,最后还会征询你愿不愿意喝下这碗孟婆汤,只有自愿饮尽这碗中之物,那一生的爱恨情仇,一世的浮沉得失,才会随着这碗孟婆汤被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其实从我们降生到阳世间的那一刻起,在这里都会有一只只属于我们自己的碗,碗里的孟婆汤,便是这些亡魂回顾一生所流下的轮回泪,或喜,或悲,或痛,或恨,或愁,或爱,孟婆都会将他们收集起来,煎熬成汤,让准备轮回的人喝下去,忘却今生的一切,再无牵挂,重入轮回。”
武正望着奈何桥上的景象,不禁有些失神,过了好半晌才看着武直继续问道:“上了奈何桥,还有不喝孟婆汤的人吗?”
“当然有,在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些不愿意忘却前尘往事的人,但只要是想轮回,都必须喝下孟婆汤,不然的话,便只能永久留在地府,生生世世不入轮回,只能化作游魂野鬼,在忘川河上四处飘零,每隔数百年,就会有机会坐上忘川河边的摆渡人孤舟,重登奈何桥,触摸三生石,登高望乡台,回首自己的种种过往,这种执念也许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吧?”武直背着手颇为感慨的说道。
血色的红染遍了地府的天,忘川河上有三三两两载着鬼魂过河的摆渡人在泛着孤舟,一眼望不到头的彼岸花从中,兄弟俩席地而坐,武直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递给了武正,随后说道:“哥哥,这一颗丹药是我专门从陆判那里讨来的护体散,你且服下,上了奈何桥后万一有什么闪失,到时候此药定可护你周全。”
随后,武直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壶酒,递给了武正,看着他笑着说道:“哥哥,今日你我兄弟就在此地一醉方休吧,来!”
武正接过丹药和酒壶,没有丝毫犹豫,把药放入口中,灌下一大口酒,当美酒入喉的那一刻,武直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阳间一般,随后武正把酒壶又递还给了武直,大笑了起来:“好,喝!”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兄弟俩回忆了很多以前在阳间生活的种种往事,有开心,有悲伤,有喜悦,有彷徨,不知不觉中,兄弟俩仿佛忘记了此时身在何处,天地间好像只有两人存在一般。
“哥哥,如果有机会,你还想报仇吗?”酒喝已见底,兄弟俩悠闲的俩躺在彼岸花丛中,双手枕着脑袋望着血红一片的天空,武直忽然开口询问。
在问出这句话之后,武正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随后又恢复如常,过了一会,武正才长舒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既已如此,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如今你能在地府任职,愚兄是一百个为你高兴,阳间的事,你不必为我介怀,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兴许这一回,愚兄还能投个好人家呢?罢了,罢了。”
听武正这么说,武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坐了起来,在喝完酒壶中的最后一口酒后,看着武正说道:“哥哥,时间差不多了,再陪我去最后一个地方吧。”
听武直这么说,武正也站了起来,又遥望了一番身边的奇景,什么也没有说,便跟着武直离开了彼岸花丛。
兄弟俩就这样一路前行,路上再没有一点交流,各自的心思,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等武正再次抬头看到前方不远处鬼门关三个大字的时候,有些不解的看着身旁的武直问道:“咱们怎么又到鬼门关了。”
此时武直的表情十分严肃,把武正拉到一个角落,伸出双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眼中满是不舍,过了好一会,武直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古书,看着武正认真的说道:“长兄如父,哥哥心里的计较,愚弟比谁都清楚,这本书是前些时日我们查察司击杀一只千面鬼王得来的,而之前你服下的那颗丹药,其实是那只鬼王的内丹,如今你已拥有那只鬼王上千年的修为,等回到阳间,哥哥只需按照书中的内容修习,待功成之日,定能大仇得报!”
“你!!!”此时的武正才反应过来,原来从自己下到地府与弟弟重逢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每一个表情,都被武直看在了眼里。
虽然滔天的怨气难以下咽,但为了弟弟,武正也不敢多表露半分。
可他哪里能想到,即使自己把心里的愤怒隐藏的再好,也没有瞒过心细如发的弟弟。
“噗通”一声,还没等武正再说什么,面前的武直便冲着他跪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武直才抬起头满是不舍的望着哥哥说道:“父母走的早,小时候我们被人欺负,都是哥哥在前面护我周全,即使哥哥被打得一身是伤,也尽可能不让别人伤我半分,我知道哥哥此时在担心什么,但此等大仇,不能不报,这一回,就让愚弟帮你除去心结,只是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与哥哥相见,望哥哥一定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