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谣在人群中逐渐散播开去,这些等的眼睛发红的人们终于安静下来,开始为第二日清晨进入遗迹做准备,即便其中少部分人对歌谣的出现存有疑虑,试一下毕竟没有任何损失,而且歌谣中的第三句,完全符合了魔教的教名和城池名称,也许这些名称就是因此而来的呢。
第二日清晨的太阳第一道光穿射云层接触大地的一刻,这些人都冲向了遗迹大门,南野隐乔装混在其中,如他所料,当他的手接触大门,古老的吱呀声再次传来,一群人如蝗虫过境向门内掠进,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确定里面没有其他变数,南野隐原路返回。
探子午间回报,遗迹里边已经化身格斗场,分不清敌友,打的乱了套,狼多肉少必然会如此,而且熹帔霞布置在阁楼里的大部分是财物,只有阁楼顶层那个房间的盒子里放入了一本本教术法,他们也是打不开的。
“申屠劲风,你这是在精神出 轨么?”南野隐见申屠劲风在桌前反复的看那张画像,“阿隐,别胡说。”“既然不是就别看了,这有活生生的人,给你随便看。”
申屠劲风看着故意撩拨自己的南野隐,不知道是不是画看多了产生的错觉,总觉得南野隐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这让申屠劲风心里很不踏实,揽过人轻轻的揉腰,“阿隐,睡一会吧,昨晚都没得休息。”
南野隐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爬上床,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些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自诩名门正派,遗迹给了个进入熹光城的好理由,遗迹内布置的财物只能应付一部分人,还有一些人无论如何一定会借机发难,应对这所谓的正义之师是要花大精力的。
南野隐一觉睡到了天黑,“南野公子您醒了吗?副教主让属下转告,她在议事厅等您。”“知道了。”南野隐洗了脸简单收拾一下,瞧见角落里画筒中的那幅画位置又变了,“哎……”
议事厅中不光只有往常的几个人,教中重要职位的一些人也在,看来麻烦来了。“表哥,你可算醒了,外面乱了。”“怎么不叫醒我。”“三世子大人不让!”申屠劲风眼里当然是阿隐的休息更重要。
“那些人怎么个闹法?”“他们回来就满城的说诺大的遗迹就这么点东西,好东西肯定是被我们提前拿走了,现在联合起来向我们要说法。”“就知道会这样,不必担心,发布教主令,明日在城西的演武场,相邀一叙。”
“你们看,魔教来人了”“怎么是个女的,不是熹无夜”“是她女儿,现在的副教主”“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居然派个丫头片子来糊弄我们……”演武场瞬间乱成一锅粥。
“嚷够了么,嚷够了就闭嘴。”方天浑厚之音传遍全场,虽然下面很多都是一派之主的人物,看那嘴脸方天也没客气。
“吾乃熹光教副教主熹帔霞,昨日听闻各位高人谣传我教拿了遗迹中的东西,我想代我的各位先祖也代我爹问问大家:我们熹光教自己旧日城池中之物他的后人拿不得是吗?各位连我熹家先祖的祠堂想必都闯过了吧?不过各位放心,我们没人进去打扰先祖英灵。”
“少装清高!你们就在遗迹边上,肯定是早就进去过了!”“没必要,因为作为历代教主都是知晓其中有些什么的,世人眼中所谓的宝物我们看不上,古匣中的典籍才是这遗迹存在的意义,当然那是先祖留给我们熹家后人的,不知是在座的哪位拿了去?”
人群开始骚动,谁不知道那遗迹中除了金银财物,只有那个打不开的匣子才是真正的宝贝,没拿到必然会眼红,人性就是如此,见无人站出,熹帔霞笑了,“我们熹光之所以不出一人去遗迹,首先是不想惊扰先祖,其次是因为无所谓谁拿到那匣子,因为非熹家后人没人能打的开。”
“老夫没听懂熹副教主这话,既然只有你们熹家人能打开,直接去拿岂不更好!”说话的是血煞宗的当家人,也是得到了古匣的人,熹帔霞嗤笑一声道:“前辈,直接去拿伤亡太大啊,你们昨天不是刚经历过么?”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伤,而且魔教在场必然是众矢之的。
“小丫头,叫熹无夜出来说话,今天叫大家来此究竟何意?”熹帔霞腹诽,我爹出来说话怕是能吓晕你个老不死的。
“见我爹?你也配!不过前辈不必害怕,我们熹光对匣子没兴趣,你带走就是了。”这让血煞宗为难了,拿走打不开不说,还是个吸灾引祸的物件,不拿却是这么多人在遗迹中厮杀得来的,实在不甘心。
见这人纠结不停,熹帔霞再次出声:“我知各位不远千里来此不免辛苦,只得了点财物的确差强人意,然而古匣只有一个,就算我现在打开,想必会再次引发争斗,据说之前遗迹中各派已经伤亡不少,这里毕竟是在我熹光城地界,教主命我给大家两个选择:一种是我现在打开古匣,前辈您带走,但是诸位江湖豪侠不允许在我熹光城地界搞动作,离开北甸你们各凭本事,否则杀勿论!还有一种,古匣就放在这演武场,举行一场公平的比武,我来为最后的胜方开匣。比武规则你们可以共同商量,熹光只要求你们点到为止不伤人命,不破坏城池,其余一概不管。还有,我爹说古匣毕竟本已有主,若是最后前辈您未胜出,熹光教会做出补偿,熹光上等术法一册。”
原本还在犹豫的血煞宗宗主一听这买卖划算,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亏,其他人也同意,毕竟他们一开始没有拿到匣中秘籍的可能了,眼下还可以一争,“既然诸位都同意,那就请前辈将宝匣放于此,我们熹光除了开匣之时绝不会靠近,也不会参赛,至于如何看守宝匣和比武规则请制定好交与熹光城。”
“这些人,给点蝇头小利就满足,能成什么大事!”戴着帷帽的男子讽刺道,“原本的计划行不通,您可另有打算?”“静观其变吧。”“您似乎很高兴?”“哦?很明显么?”戴帷帽的人摸着下巴回道,问话的人没敢继续出声,而是倒退着出去关了门。
男子摘下帷帽,从床榻里侧拿出一幅画,打开后满眼桃色的凝视并上下摩挲着,自从那人把这副画像给了他,就再也没有离过身。原本今日他是想揭穿熹无夜已死的事实以鼓动整个武林攻击魔教,只是人群中的一撇让他改变了主意,他此刻的确是很高兴,可以说是愉悦的不得了。
两日后,雷伏门门主雷千重作为代表将比武的规则交到了熹帔霞手上,"烦请雷门主转告,熹光方天会作为本次比武大会的主持,除双方对比试结果存疑且你们选出的裁判均不能决定的情况和我当日要求的两项,其余一概不干涉。”
雷千重一路上都在想,这次魔教的行事风格与往日实在不同,化危机于无形不说,反而摇身一变成了此次掌控各大门派节奏的一方,要么是这熹光城真的后继有人小丫头不简单,要么就是有了新军师,不过雷千重摇了摇头,跟自己什么关系呢,雷伏门向来只凭本事,不做不义之事,只要魔教不出来害人如何行事都与之不相干,也正是雷伏门向来如此,所以从规则制定到裁判人选大家都会推举他。
比武每派出五人,抽签进行第一轮十人混战,没有门派的为另一支散修群体抽签混战,以防势单被针对,在第一轮混战后的胜出者再同有派别的混战胜出者共同作为候选人进行下一轮一对一的比试。写有擂台号码的竹简随着方天疫洞秘法的吸力而起,接着被打乱顺序呼啸着推入演武场上空,下方参赛的选手凭喜好各种方法接号牌,有腾空而起的,也有术法托接的,还用用闪电劈用水柱卷的,五花八门,看的南野隐津津有味。
南野隐观摩着,各家均有所长,这一代的年轻人人才辈出,假设自己也参赛的话不见得能讨到什么便宜,就拿现在场上的两位来自于星月宫和峨眉派的女子来说,星月宫这位身周似乎带有星辰浩瀚、自成一方天幕之势将对手笼罩,步法暗合难以捕捉的日月星辰运行大道规律,十分缠手,再观峨眉派的那位带面纱的弟子,迎风持剑,似乎人剑合一不分彼此,在对手的势中丝毫不显慌乱,冷静破阵,这份从容并非久经打磨就可以,而是更需要天赋带来的极度自信。
另一边雷伏门的弟子正在晴空唤雷追击着那位没有门派以鞭入道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一边躲闪一边哇哇乱叫吐槽着,“不要烧我的衣服,这是我刚买的!”“啊……我的头发,你怎么这样,打人不打脸,头发会影响我的颜值哒!”“你不讲武德,你劈我的翘臀做什么!”雷伏门的弟子已经被他吵的双眼冒火,一副恨不得把嘴给他缝上然后打死他的眼神,只是这人滑的很,打不过就绕圈跑,看准机会就一鞭子刁钻的袭过来。
南野隐觉得这人太有意思了,看着也是二十几岁的人,性格如此跳脱真是太好玩了,不禁笑了笑,“阿隐,不要在外边乱笑。”“还不许我笑啊。”“不想给别人看。”“没人会注意到这里的。”两个人穿着熹光教徒的衣服混在场边站岗的守卫里,一边看热闹一边观察是否有异动。
参赛的都是年轻弟子,毕竟上了年纪的实在拉不下脸上场,就变成了年轻人验证所学一较高下的机会,场上最后剩下的两人是啸风阁一位用长枪的男子和峨眉派的那位带面纱用长剑的姑娘。
“阿隐,你看好谁?”“说不好,啸风阁善枪,枪势如猛兽下山,以龙行虎啸,骤然席卷成风得名,你太师婆的这位弟子天赋异禀,都不是善茬。”“阿隐,要不要赌一把。”“什么彩头?”“昨日我在城中买了个双人浴桶。”申屠劲风贼贼的表情,南野隐不甘示弱的说道:“我若赢了,给你全身上神仙索。”“成交!我赌啸风阁胜。”“那我就赌峨眉赢。”
场中已经进入白热化,啸风阁弟子长枪侧挥之间,猛虎显形龙吟阵阵,峨眉长剑直指,聚气破风,“看来今晚……”南野隐得意的话还没说全,峨眉那位女弟子中途收剑,后掠而去,“我输了,承让。”说完转身下台,台上啸风阁的弟子有点懵,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准备收枪下台。“阿隐,今晚……”
“等等,本人起晚了,可否赏脸一战?”南野隐瞳孔猛缩,这腔调,申屠劲风感觉到南野隐身上陡然升起了杀气,几位推荐出的评委望向方天,方天表示无所谓,你们自己定,啸风阁的弟子转身看向这个带着帷帽说话奇怪的人,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陡然战意飙升,提枪走回场中。
“请问阁下师承何门何派?”“无门无派。”“既想扬名,何不现在报上名来。”“无扬名之心,只想……杀人!”这人一言不合就现杀招,幸好啸风阁弟子也是沉稳善战之辈,才没有被偷袭成功,这人并不是比武切磋而是就奔着来杀人的,这就破坏了这次比武的规则,但是下面居然没有人提出反对,果然是事不关己。
方天偏头看向南野隐,南野隐撕掉身上的教徒外衣,腾空而起掠至擂台,术法外放一掌阻挡了那人的前进路线,替换啸风阁弟子的位置。
“阁下坏规矩了。”“你来啦。”听这话此人知道自己,而且就是奔着自己来的,正好南野隐同样想找理由上台,方天和远处的熹帔霞也反应过来,此人很有可能是杀害师父和南野隐父母的凶手。
南野隐不想理会对方的废话,双匕首呼啸闪现,进入归心境的南野隐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况且又是面对有杀父杀母血海深仇的人,台下议论纷纷。
“魔教里居然有这种身手的年轻人”“他们有那种普通人都能习术法的秘籍,这算什么”“此人功夫不弱,长的也太……啧啧”南野隐充耳不闻,对手的功夫很老道,同样的归心境,但是已经靠近归心境后期,需要谨慎并找时机,否则大仇难以得报。
“公子比画卷上美多了,当真惊心动魄。”“我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这外域人。”“他人所赠,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技术没能画出公子骨子里万分之一的美,本尊一笑看的我人都要酥了。”“又是哪里的走狗这么会巴结。”台下的高手不在少数,因此就算擂台距离不近,两个人的谈话声量也不大,但是都听得真真切切。
“居然是外域人!他们来捣什么乱!”“就是,这是我们东泽的地盘,他算什么东西,杀了他!”“杀了他!”“看来大家都不太欢迎我,你呢,南野公子?”“杀之而后快!”
申屠劲风紧张的关注场上,他不能出手,这是阿隐为父母的复仇之战,而且以多打少总是不光彩的,南野隐想要验证一件事,周旋间终于在对方胸前防守空白的一瞬扒开了他的衣服,不过这人奇怪的很,南野隐扯他的衣服他不但没躲甚至没有阻挡回击,而是彻底停下来不动,让南野隐看的仔细,果真如梅不留所说,胸前有一处梅花行的疤痕,就算不能确定当年是否是他杀害了自己的父母,起码一直在背后拉拢唆使各派挑起争端的一定是他。
“怎么样,我这身材公子瞧着可还满意,相比你那小男友如何?”申屠劲风来到擂台下方,场上的一切他看的仔细,恨不得剐了这个英掠东倭的混种狗。
“和我男人比,你算个什么东西。”南野隐轻蔑的语调似乎刺到了这个原本还风轻云淡的中年人,全力一击将南野隐震荡开去,南野隐才入归心境不久,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升境,若不是他的天生浩然之气过于强悍,根本不是现在的场景。
申屠劲风怕这外域人趁机偷袭,快速腾身落在南野隐身边,想要扶起他,此时危机再起,人群中再次袭来一人,待看清才发现根本不是本体,而是元神分身,分身明显是金发碧眼的鹰掠人,“出神境!”,元神分身的攻击对象并非是南野隐,而是申屠劲风,南野隐的呼吸都停滞了。
砰的一声巨响,那外域人的元神分身被另一个分身击破,“你的对手是我。”是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
术法炸裂的光芒散去,台上出现了位红发带高马尾的人,肩若削成,腰约如素,一袭白衣,浑然清冷,只是此人脸覆薄纱,看不清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