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仪夫妻交换眼色,江有仪微微点头。
于是大夫人回应说:“三小姐是有几个嫁妆铺子。是,是……”
看了丈夫一眼,见他脸色没有异样,才接着说下去:“是县主给她的,虽然三小姐刑克父母,但是县主心善……”
漓豆冷哼一声。
窦太守却斥责她:“作为嫁妆铺受益人,居然对此事一无所知,可见冒充无疑!”
漓豆还未回应,丁县令出言了:“大人,江有仪一向薄待江三小姐,吞了她的铺子也是有的。”
“大人,”江有仪抢进来说,“事实证明,周齐氏因私人恩怨下毒,恶行暴露后又反咬于我;而这个妖女,冒充我侄女谋取私利,请大人严惩!”
哪能让他扰乱视线?漓豆也向太守施压:“窦大人,江有仪谋害我祖母,人证物证俱全,周齐氏已经招供,众街坊有目共睹!”
“大人,请勿听信妖女胡言!”
……
这,简直比七国还乱!观众的议论声更大了。
“啪!”窦太守一拍惊堂木,“将周齐氏等相关疑犯押入大牢,将江有仪夫妇、江采篱暂时拘押!”
“小姐!”蝶风扑上来,紧紧抓住漓豆的双臂。
漓豆安慰说:“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回去,和蝶羽一起,好好守护我祖母,特别是饮食和汤药,务必小心。”
“嗯,小姐多保重!”
狱卒将相关疑犯押入大牢,县尉将观众驱散。
窦太守对薛豹背影喊一声:“薛掾史请留步!”
丁县令将二人延请入旁边的偏厅,叫人奉上茶点,就退出去并带上门。
偏厅只余二人。
薛豹直挺挺坐着,既不接茶点,也不道谢。
“掾史对我成见颇深哪!”太守幽幽地说。
“岂敢。”薛豹拱了拱手,仍不看向太守。
要在平时,太守眼里哪有区区掾史,更何况外郡的掾史?
但眼前这个有所不同。
窦太守说:“旬日以前,薛掾史带小师父前来指点迷津,本官逃过死劫。山海之恩,没齿难忘!只是万万没想到,小师父摇身一变,成为江府三小姐。”
薛豹淡然一笑:“她本来就是江采篱。”
太守意外,又有点恼怒:“既如此,为何欺瞒本官?”
“实为不想麻烦大人,才没有告知她即江三小姐。再者,没想到大人会亲自来到笊篱城。”
窦太守欲言又止,改为问:“你们去秀青寺又是为了什么?”
“很明显啊,大人!在秀青寺祖孙相认,然后回江府讨公道呗。被虐待十年,老夫人被下毒,还有其它一些隐事,必须有个说法。”
窦太守眉头一跳:“这么说来,江有仪确实派周齐氏杀人灭口?”
“是的。而且光天化日,不计后果。”
窦太守颓然坐回。
“大人,江三小姐为您指出生路,您也该还她以活路才对!秉公执法就这么难?”
窦太守长叹一声:“我有难言苦衷。”
“大人,恕我直言,无论如何苦衷,都不能昧着良心徇私枉法。”
窦太守又是苦笑:“我,尽力吧!”
薛豹还是多问一句:“敢问大人有何苦衷?”
一个小小掾史如此问一郡长官,已经僭越本分,窦太守更膈应了:“一言难尽。”
薛豹见此,也不能说得太多:“帮助江小姐的,都得到了福报,我希望大人亦如此。”
说完拱手告辞。
窦太守不肯施以援手,只能另想办法。要事在身,没有耐心和中山狼磨牙。
看着薛掾史出门,窦太守又喝了半盏茶,对丁县令说:“且将那江采篱叫过来。”
漓豆被当作疑犯押入县府牢狱,正想着对策,忽然听丁县令说:“江小姐且出来,有人要见你。”
“谁?”
丁县令低声说:“太守窦大人。你和他熟?他刚刚见了你的同伴。”
漓豆淡然一笑:“我于他有救命之恩。”
丁县令以为自己听错:“救命之恩?”
漓豆点点头:“然而,他还是没有买我这个人情。丁大人,之前拿他的信函找你,这事不算数了,你不必再顾虑我!”
丁县令无以应,一会才说:“你也是难,多加小心。”
漓豆不应,推门进入偏室,见窦太守俨然坐着,竟然不见礼,到稍远的椅子坐下。
太守有点尴尬,干咳一声,陪着笑说:“没想到,小师父就是江三小姐。”
漓豆语气带刺:“窦大人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
“前几日,在云林客馆,窦大人还恭恭示礼,谈笑风生,转眼就翻脸无情。”
窦太守无奈,只好将实情讲出:“江小姐,这背后的隐情非你所能知。上头有令,要我今天务必判你死刑,立即执行!”
这实在超出意料之外,漓豆疑惑地看了窦太守一眼:“能否告诉我,是谁让你置我于死地?”
窦太守摇摇头,很诚恳地说:“我们身在宦途的,或多或少,都有把柄在别人手里。你这事,上头传的话很紧,其中必有冤情。但一时难以找到出头的办法。”
漓豆冷笑:“我死倒不足惜,只担心我祖母也难逃一劫。”
“江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性命,再徐徐图之。”
见漓豆仍然气愤难平,窦太守继续劝说:“据我看,现今正是乱局前兆,今日压在头上的人,也许转瞬会被人踩在脚下。到那时,你翻案也可,报仇也可……”
漓豆呼出一口气:“好吧,且说说,你如何报我救命之恩。”
窦太守坐近一个座位,放低声音说:“此事可说成,老夫人在秀青寺错认你为孙女,她的贴身嬷嬷和丫鬟再三哀求,求你暂时假扮三小姐,相跟回府,不想今天一早就被毒杀。”
漓豆觉得匪夷所思,这事完全和原来不一样!
只听太守又说:“只要你同意,我立刻派人知会老夫人的嬷嬷和丫鬟,统一口径。”
漓豆也是无奈:“好吧,然后呢!”
“然后,事情起因推到老夫人身上。而老夫人,则是思念孙女心切,以致精神错乱,认错人,她当然没有罪。你呢,你是出于好心,是被动的,罪不至死。”
漓豆苦笑:“看来我还是得坐牢。”
太守宽慰说:“先过了眼前这一关,过后,我一定想办法助你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