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叶二人走后,元熙看向芊蓝,问道:“本宫今日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
芊蓝微微一笑,言道:“奴婢觉得刚刚好,若不给些威慑,有人便会造次。陈贵嫔统领后宫时,不就如此?”芊蓝见元熙没言语,又说:“奴婢一直看着曾承华了,她强掩着怒意没敢表现出来,对昭仪是有所忌惮的!”
元熙扯了扯嘴角,说道:“她哪里是忌惮本宫,她忌惮的是本宫的恩宠!”
“这便是了,这恩宠和四皇子都是昭仪统领后宫的底气!陈贵嫔统领后宫时,魏贵姬且尚有微词,可昭仪统领后宫,她可不敢有何异议。”
“皇上说今个早膳不过来了,传膳吧......”
“诺!”
兰承华被升为了位分,本是喜事一件,可不知何故,兰充华已有几日不来晨请了,听说是病倒了。
叶充华和兰充华是一齐入宫的人,在出现柳贵华之事前,二人一直关系亲密。可出了柳贵华之事后,兰充华却刻意疏远叶充华。
但叶、兰二人毕竟有着一齐入宫的情分,因此见兰充华几日未来晨请,叶充华便前往辰光殿去探望兰充华。
自打陈贵嫔被迁居瑶华宫后,兰充华便由偏殿迁到了正殿,早就成了辰光殿之主。
辰光殿虽仍旧是那座辰光殿,但和陈贵嫔居于此处时,却又有所不同。一入辰光殿大门便能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息。
叶充华随意扫了一眼辰光殿的院落,才发现这种压抑颓败的气息正是由于院内未经修剪的树木、院内过多的藤条和墙角、地面的青苔所致。
叶充华未做停留便入了正殿,顺着旁梯,直接上了二楼的寝殿。
虽是白昼,但寝殿依然阴暗,阴郁之气丝毫不比院落了少。无意间朝窗口望去,才望见院内的藤类植物,已顺着墙角爬到了二楼,遮掩了大半个窗户,怪不得二楼如此阴暗。
兰充华此时正神情萎靡地躺在床榻之上。
“叶充华来了!”门外婢女报道。
“请进来吧!”兰充华有气无力地说道。
“一连几日没见你去嘉福殿了!怎么瘦成了这样?”几日未见兰充华,她便瘦成这番模样,叶充华不禁有些担心。
“我们充华吃不进东西。”贴身婢女言道。
“吃不进东西也得吃啊,不吃东西怎么行?没找太医瞧瞧?”叶充华问道。
“瞧是瞧了,调也调了,可还是吃不下东西。”婢女叹了句。
叶充华拉过兰充华的手,轻轻拍了拍言道:“依我说你就是心思太重,昭仪都给我们升为充华了,眼见好日子已经来了,你还瞎琢磨什么?”
“好日子?哪有什么好日子?”兰充华冷笑一下又言道:“升了位分又如何?难道升了位分别人就会瞧得起?”
“你如今已是充华了,这后宫的承华、世妇、御女我就不信哪个敢瞧不起你!”
“也就是表面功夫而已!”
“表面遵从就可以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这人就是爱瞎琢磨!你就说当年误断的韩庶人给柳贵华投毒之事吧!自从出了那事,你就躲着我!你说你躲我做什么?我还能给你投毒不成!”
“我当时只是觉得昔日的好姐妹间都出了那样的事,便不敢相信人心了!”
“按我说,你是心思虽重,但脑子又傻。你说我也不是宠妃,你也不是宠妃,你防我作什么?”叶充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数落了一句。
既说清了当年之事,兰充华也释然了。自打云庶人死后,宫中知晓柳贵华当年之死是云庶人所为,兰充华便也没那么排斥叶充华,但对她心中却存有一份歉意。
兰充华叹了口气,言道:“此事是我不对!”又说道:以我的心机确实不适合生活在宫里,若当初没被选进宫里,便会过上普通农妇的生活,能日夜与夫君相守,如今膝下子女成群!”
“农妇的生活是那么好过的?日夜相守倒是不假,但每日除了繁重的农活之外,一日三餐,缝缝补补哪个不需亲力亲为。你若真过得是那种日子,你便又会羡慕宫里得生活了!”
“宫里的生活有什么好羡慕的?”兰充华不服气地说道。
“四季绫罗加身,一日三餐不愁,而且省下来的月例银子还能贴补家用!你若不进宫,家里能过上现在这般富足的生活?似我们这般普通人家的女子,能进宫实乃万幸了。”
见兰充华没有言语,摸娑了一下她那瘦骨嶙峋额手就说道:“我们虽不得盛宠,但皇上偶尔也会来,皇上并没有慢待我们!况且我瞧着胡昭仪比陈贵嫔为人更加磊落,你宽宽心,病自然就好了!”
兰充华点了点头,但其实并没听进去。
叶充华以为她听进去了,便又劝道:“你往好处想想,我们入宫才四年有余便坐上了充华之位,如今婕妤之位还空了三个,若生下皇嗣早晚会升到婕妤之位去,到时月例银子更加富足!所以说,我们的好日子真的来了!”
“生了皇嗣才仅仅是升到婕妤之位!昔日一同入宫的胡承华和陈承华如今一个成为昭仪一个成为贵嫔,而我们只是个充华而已,而且这个充华的位分还是出于别人的怜悯。”
叶充华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兰充华的意思是自己即便生下孩子也就封个婕妤,而胡昭仪和陈贵嫔却因生了孩子连升了好几级!
叶充华无奈地叹了句:“你非得和那个胡昭仪和陈贵嫔比什么?咱们若同故去的柳贵华和韩庶人比,岂不是太幸运了?”
人与人本就不同,有些人得陇望蜀,贪念无比之大,恨不得鱼与熊掌都想占有。
叶充华本以为兰充华听进自己的话了,可兰充华心里却还想着与胡昭仪和陈贵嫔相比,可见此人冥顽不灵。
叶充华有心无力,兰成华自撞南墙,根本无法开解,叶充华又坐了片刻,便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