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嬷嬷继续陈辞:“老爷和大夫人查出,有人从远方给老夫人捎来药材,老夫人服用后缓解了病情。究竟何人捎来,老爷一时查不出,就不敢再叫民妇下药…… ”
“芜湖!”围观的群众又是一阵轰动。
丁县令一拍惊堂木:“简直危言耸听!周齐氏,你的话可有虚言?”
“大人,民妇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好!江有仪到底恐惧什么,以致不惜对继母下毒?”
“民妇、民妇不知,只听说,和、和京中有关……”
丁县令愣了一下,方脸板紧:“好,画押!”
又问出其他参与下毒的丫鬟婆子,也拘来问话,画押的画押,收监的收监。
中间如厕,暂停审案。师爷趁机跟到茅厕,二人在门口捏着鼻子交流几句。
师爷提出担忧:“大人,此案动静太大,会很快牵扯到京中。到时候太尉出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丁县令苦笑:“我哪知道会扯得这么大?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审下去。”
“大人,我们也可以专攻江采篱这边,找出破绽,判其有罪……”
判谁有罪,还不是看县老爷偏向哪一边?江家财大气粗,跺个脚笊篱城都要抖三抖,现在主子竟然深挖江有仪。
“大人……”师爷还想再劝。
丁县令制止了:“目前看,我只能走第三条路。否则,京中震怒尚未传来,我和卓儿倒先入囹圄了!”
“啊!”师爷倒抽一口凉气。
确实,县令大人父子有两个软肋,一直讳莫如深。
再细思,恐极:笊篱城偏在远郡,竟然也渗透到,此人对地方官的命门了如指掌,其志不在小!
丁县令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师爷:“别胡思乱想了!走,回大堂,速传江有仪!”
江有仪夫妻被传到县府,听说府中管事嬷嬷已经供认,是夫妻俩指使她给老夫人下毒,不由喊冤叫屈:“大人啊,我和老祖宗情同亲生母子,为何要给她下毒,致自己于不仁不义不孝的境地?这都是周齐氏借机报复,陷害我夫妻俩!”
丁县令大声质问:“周齐氏平素深得你们器重,怎会报复陷害?”
江有仪说:“大人明鉴,我们自是用人不疑,重用她。没想到现今反咬一口。回头想去,唯有那件事……”
说着,脸上现出羞惭之色。
大夫人连忙截停丈夫话头:“大人,皆因民妇曾经几次斥责周齐氏,还罚过她三个月月钱,估计她因此怀恨在心。”
丁县令看一眼管事嬷嬷:“周齐氏,可是实情?”
“大人,民妇并没有怀恨在心,所作所为皆听从大爷和大夫人命令。”管事嬷嬷辩白。
江有仪夫妻对视一眼,江有仪连忙说:“不瞒大人,在下曾经、曾经喝醉,对周齐氏动手动脚,有所骚扰……”
“啊,大人,他胡说!他胡说!”管事嬷嬷犹如五雷轰顶,指着江有仪,全身颤抖。
大夫人朝她吐了一口唾沫:“周齐氏,你还想狡辩,我就是为此事罚你三个月月钱!”
“大夫人,你不能张口就来,这、这关系民妇清誉,会连累民妇子孙啊!明明是后花园有人捡到春宫图册,民妇查不到出处,才、才被您惩罚的啊!”
管事嬷嬷呼天抢地,最后一头撞到案桌角上,右额顿时出现一道口子,鲜血涌了出来。
“快,快找香灰堵住,再包扎起来!”师爷急忙命令牢头婆子。
场面一时大乱。
围观的街坊吃了个大瓜,不知信谁的。
正起哄间,忽听一声大喝:“太守到!”
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通道。
只见云林郡窦太守气势轩昂地走进来,后边跟着两队府兵。
太守不打招呼,亲自前来,丁县令很是意外,连忙恭恭敬敬请到主座。
窦太守睥睨着看他:“可是在审江府三小姐拦轿鸣冤一案?”
“禀大人,正是。”
“本官怎么觉得,你是在审江府大爷的风流案?”
“哈哈哈!”观众哄笑起来。
丁县令面红耳赤:“下官考虑不周,请大人责罚。”
“你且旁边坐下,”窦太守怒视着他,转头向围观的人群,“我问薛掾史几句话。”
薛豹正和漓豆站在人堆里,听到太守传唤,有点吃惊。
漓豆低声说:“且出去,看他要做什么。”
薛豹就从人群里走出:“太守好眼力!只不知要问我什么?”
窦太守开门见山:“前日,掾史是否到了秀青寺?”
薛豹没想到劈头是这个问题,不由看向人丛,征询漓豆。
漓豆微微点头,薛豹就点头。
窦太守逼问:“掾史去秀青寺做什么?”
“贱内身怀六甲,卑职为其祈福。”
“除了祈福,还见了何人?”
薛豹沉吟不语。
窦太守再逼问,薛豹说:“大人既已知道,何必明知故问?”
“好!你是去见她!”窦太守伸手一指。
众人顺着他的指引看去。
只见一个女孩,淡定从容步出人群。
有人认出来了:“江三小姐?”
漓豆面带笑影,径直走向窦太守:“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窦太守没想到她说得这样直接,一时有点慌乱:“本官何时见过你?”
“哦,”漓豆暂时放过他,“当是民女认错人了。不知大人宣民女有何事?”
整理了一下思路和情绪,窦太守凶巴巴地:“今有江府大爷江有仪,状告你冒充江三小姐,蒙蔽江府老夫人,陷害江府主人。”
“呵呵!”漓豆轻蔑一笑,“我为何要冒充?当那个被丢在后院、老鼠都懒得理睬的江三小姐有什么好处?”
“大胆,注意态度!”旁边的师爷呵斥道。
“我说的是事实。江三小姐被江大爷夫妻虐待,整个笊篱城谁人不知?都逼得投水自尽了,有什么稀罕的?”
“哼!”窦太守见她这刁蛮样就气,“你自是贪图江三小姐的嫁妆铺子,才反应冒充她!”
“哇!我有嫁妆铺子?我怎么不知道?”
窦太守转头问江有仪夫妻:“可是有嫁妆铺子?”
这可把江有仪夫妻为难死了:为了攀咬这妖女是冒充,就得承认有嫁妆铺子;但是一承认,这些铺子就得交出去。
认,还是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