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卓川沉吟了半晌,手指不自觉地敲起了桌子,五人盯着卓川,有些紧张,似乎担心这个“强者”不接受。
让卓川迟迟无法做出决定的,有许多因素,其中一些最为重要的是他的道德观念与真正的人类并不一样,在他看来,人类与那些猎物都是一样的生命,因此他迟迟做不出决定。
猎杀生命这种事,在他看来还是太残忍了,他知道这种观点也许很幼稚,但他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
刘清江看卓川半天不说话,试探性地问道:“怎么,小友是有什么难处吗?”
卓川叹了口气,道:“我并不喜欢伤害生命。”
刘清江愣了半晌,他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他摇了摇头道:“小友,你这样的心态,在这世界上怕是很难吃得开。”
卓川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也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刘清江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卓川旁边搭住了他的肩道:“小友,其实你无须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我们也只是为了生存奔波罢了。猎杀它们是为了生存,它们猎杀我们也是为了生存,这只是大自然的循环罢了。”
“是吗……好,那我就和你们一起吧,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玄道修行者里流传有一句话,‘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所以我会尽量避免相应的场面,嗯……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了。”
五人听完这个要求后,不仅没有表现出什么意见,反而非常兴奋。刘清江连忙灌了一口酒惊喜地道:“真的?好,让我们欢迎新成员的加入!”
卓川有些受不了这热烈的气氛,有些不自然地说:“天色也不早了……先休息?”
“哎,晚上的夜生活也很丰富的,你不考虑出去逛一逛?修行者城市基本上是不夜城,我们先找落脚点主要是为了防止房间被抢完了,走吧!”
“这……”
刘清江一把拉起他的手腕,扯了扯道“走吧走吧!你们四个就先回去,我带卓川小友逛一逛!”不等卓川回话便将他拉着往门外走去。
四人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作再见状,便分别回了各自的房间。
在里面呆了一会,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翠云城里却灯火通明,人们依然来来往往,丝毫不受天色的影响。
卓川凝视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思绪万千。
刘清江笑着说:“小友以前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想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带你去。”
“……我也不知道,”卓川摇了摇头,接着说:“刘队长愿意去哪就去哪吧。”
“卓小兄弟,你以前难不成都没有进过这种城市吗?”
“没有,我以前算是在深山老林吧。”卓川回忆了一下曾经的岁月,平淡地道。
“是这样吗……嘿嘿,那先带你去集市吧,那里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说我,刘清江便向一个方向走去,卓川紧随其后。
过了一段时间,卓川跟随刘清江到了一个人流密集的地方,四周灯红彩绿,交谈声此起彼伏,许多人在地上摆着摊位,摊位上放着些不知道是好是坏的物品,两侧还有许多店铺,有着各种服务。
有卖药材的,有卖法器的,还有卖……奴隶的?卓川皱了皱眉头,他讨厌奴隶这样的制度,他觉得这太残忍了。
但卓川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他尚未化形的时候,感应到大地上似乎发生了战争,可为什么这里一片祥和,人们安居乐业,丝毫没有战争的样子?
卓川决定询问一下身旁的刘清江:“刘队长,我之前听到一个消息,似乎发生了一场大范围的战争,但我看到这里的情况,似乎不像是有发生战争的样子……”
刘清江愣了愣,脸上的笑迅速收敛起来,变得有些难过:“这里已经算是帝国的大后方之一了,若是这里也被战争波及,那帝国也离全面溃败不远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我,和在旅店里的那四个家伙,其实都是从前线逃亡的。我们的家人都已经生死未卜了。”
刘清江说这话时,脸上一片死灰。
卓川沉默了一下道:“对不起,触碰到了你的难过往事。”
刘清江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天天沉浸在伤痛之中只会辜负逝去者。”
卓川点了点头,然后指着一处装饰大红大紫的三层木楼问道:“那是什么?上面还有些女子穿着红衣服笑着向我们招袖子。”
刘清江挠了挠头,有些神秘地笑道:“你当真不知道?”
卓川摇了摇头,诚恳地道:“不知道。”
“哈哈,那里啊,是很多男人去寻乐子的地方……不过我只去过一次,嘿嘿……”刘清江挂着男人都懂的笑容道,看得卓川一脸疑惑,他又赶紧补充道:“那里你暂时不用管,我们先看看摊位吧,摊位上经常会有各种宝物出现,就看有没有识货的人了。”
“宝物?难道摊主不会自己拿走用掉吗?”
“这可就看一个运气了,有的宝物是摊主完全用不上拿出来卖,有的则是摊主不识货,当成普通东西卖,结果被买下后买主发现是个稀奇宝物,不过这种概率太低了,一般不要奢望的好。而且有宝物也不一定是好事,之前甚至发生过摊主眼红当场翻脸,出城后被人劫杀的事,宝物再好,也抵不过身家性命啊!”
这倒是有意思……卓川托着下巴,跟着刘清江在一个个摊位里穿梭,但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碰见好东西的,卓川也看见了许多丹药之类的辅助修炼的东西,但身为草木化形的他一眼就看出其中大多有着斑驳不堪的杂质,让他连连摇头。
忽然,卓川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从一根手链状的物品上散发而出,他不自觉地停在了摊位前,刘清江发现身后的卓川突然停了下来,便也停在了这个摊位前。
刘清江试探着问:“咋了,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卓川并没有回答刘清江,只是凑近了点,微蹙着眉头看着那手链状的物品。
因为凑近了点的缘故,他看得更加清晰了,那是个用树枝编织的手链,上面散发的气息他再熟不过——那是他本体的气息,尽管极其微弱,但他还是捕捉到了这股气息,若不是近距离接触,他也无法发现。
摊主是个两鬓有些斑白的男子,他笑道:“小兄弟可是看上了什么?摊位上有许多东西,任凭小兄弟选择。”
“你这手链怎么卖?”
“手链啊?十颗下级灵石吧。”摊位上有许多东西摆着,但这手链在摊主看来显然并不重要,因此他很快失去了兴致,耸了耸肩说出了价格。
卓川站起身来,小声对刘清江道:“呃,刘队长你有带那什么灵石吗,我没用过……”
刘清江以奇异的眼神看着卓川:“自然带了,你难道不知道灵石是修行者不可或缺的货币?”
卓川以尴尬的一笑回应了刘清江的疑问。
刘清江从兜里摸出十块灵石,每块大概只有指甲壳大,排在摊位上对摊主道:“那个手链我买了。”
摊主则是熟练地一把将全部灵石抄起,然后另一只手将手链递了过来,刘清江将手链快速接了过来。
交易结束后,刘清江将手链递给卓川,对卓川道:“嘿,你要这玩意儿干啥?我感觉这东西就是个初入炼器的学徒的练手品,没什么价值,可能年代远了点才价值十块下级灵石。”
卓川拉了拉刘清江的衣服,摆了摆头,示意刘清江跟着他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刘清江心领神会,也便跟着卓川过去了。
到了一处空地,四周行人稀疏,几乎没什么人,也没有摊位和店铺,卓川才将手链拿起,仔细端详着。
这波动他确信无疑,是自己本体的波动,而这手链又是由树枝编织的,显然这树枝是他本体上的。
他催动了一下自己小臂上的树枝纹路——有一点他没有和精灵们说,这法器其实本身只是他的一截树枝,除了材质特别坚硬以及其他高阶木属性材料所有的特质外,唯一的作用就是调动他本体的力量。
但这力量终究是有衰减的,离得越远这力量便越弱。
一股微弱的,属于他本体的能量传入他手上的手链,他手上的手链猛地迸发出一股绿色的光芒,但瞬间便黯淡了下去。在卓川的感应中,属于自己本体的气息从之前的极其微弱变得浓郁了许多,似乎这才是这法器原本的力量。
刘清江惊疑不定地看着这树枝手链,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感应不到气息,除了那一闪即逝的绿光,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他有些结巴地说:“难……难道我们真的如我所说捡到了宝贝?”
卓川抛了抛手链道:“这手链本身的材质是高阶木属性材料,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材料本身的灵性几乎耗尽,我刚才只是激发了一下他沉睡的力量,看起来是可以修复的。”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那就是这手链的材料取材于大陆上的传说——精灵祖树。
而材料的本身,则是在祖树尚未诞生卓川这个意识之前的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