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之夜就这样成了历劫,全城百姓无不战兢兢躲在家里,街上只有巡逻的士兵。
春芳阁天台的一角也被雷轰了一下,天台檐口塌了一块,砸坏了下面的藤萝架子。在另一角落,笼着一件红色披风的绾秀正倚着红漆廊柱,看着天空发呆。翻着白色狐狸毛的大领,衬托着桃腮樱唇,更显妖媚。
一个身影倏然落入天台,祝仕梁狼狈的模样立刻引起绾秀的不满。
“这时辰你怎么来这儿,你不该呆在皇帝身边吗?”
祝仕梁甩甩又是灰又是水的衣袖,抹抹下巴上的泥。
“我不来这儿去哪儿,这灰头土脸的怎么进宫,借你绣房一用。”
“不行!”绾秀一把拉住他:“今日这事闹的这么大,我避嫌,怕娘娘怪我。你也快去皇上哪儿,这样才能显出你是为京城不惜冒险的好官。”
“我可不是图虚名,是看这事闹的过了,可怜那些无辜生命。我在人间过了千年,什么罪没见过。这个天域来使就是混蛋,取个剑能把全城搅翻。”
绾秀问道:“说到这里,我也不明白,怎么就弄成这样的。那天使不是关圣帝君吗,听说他忠义厚道,极得天帝看重,人间到处是他庙宇。”
祝仕梁厌恶的跺着靴子上的泥,说道:“什么厚道,那庙宇大多都门前长草了,他不下界还不知道呢。告诉你,前一阵他被万安寺的结界弹了回来,那是佛宗大能的法术。所以这次不定是请了哪位雷公将军,脾气躁的很,到处放雷点火,我都看不下去了。”
“那你就快进宫吧,好在皇上面前露露脸,免去嫌疑。这事,哎!”
绾秀也只有叹气的份。
“露脸,这事就这么简单?你私通天域,霍乱京城,损失你赔得起吗?”
随着话音,少郡从黑影里走了出来。
祝仕梁一愣,本能的否认:“我哪有,恩师莫要栽赃。我刚才在街上救人弄了一身脏,才来的这里,恩师知道我与绾秀的关系。”
少郡指指黑影处的台阶:“我可是来了好一会儿了,你还否认?”
祝仕梁和绾秀对视一眼,心里升起一股杀意,被绾秀用眼神制止。他转而又道:“恩师不也来了吗?你可是坐牢的囚犯,逃狱的罪过不大吗?”
他这是以此要堵上少郡的嘴巴,他知道少郡在皇上心中的位置,逃狱也死不了,可还是想赌一把。
“逃狱?你哪只眼看见了,我想回去还不容易。”
少郡转向绾秀:“只知道绾秀姑娘神秘,不想还有伙伴,你们说吧,天域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要替他们办事?背叛人界,当做何罪?”
祝仕梁身形一动,似是要逃。少郡想也没想抬手一掌打在他前面的台阶上,把他挡了回来。
“哈哈!”祝仕梁得意笑着,回身道:“恩师这一掌灵力充沛,要说没有仙骨,那是撒谎。你敢说你不是来自天域?何苦相互拆台,和平相处不好么。”
少郡被诈,一肚子火气,又一掌轰了过去。
祝仕梁轻轻一躲,挥手化解了她这一掌。
绾秀插进来,说道:“姐姐勿生气,你和仕梁都是被罚下界的仙君,如今功力差不多,最好别动手。”
果然,少郡以前猜的没错。
“你说错了,我这一世不知什么仙君,身居大陆,就要为人间负责。你们做了什么,今夜把人间变成地狱,要死多少人?是仙君该做的事吗?”
祝仕梁一肚子不满道:“我也不愿这样,千年轮回我死了二百次,还不得好死。好歹有个机会脱离苦海,却是难为我。天域来的帝君要做什么,我哪里知道,今夜也不是我所愿。”
想起刚才祝仕梁火中救人的事,少郡也态度缓和:“你的过去我管不到,现在京城遭此大劫,你们是知情的,到底天域要做什么?”
祝仕梁无奈道:“到了现在,我也不瞒着,天域就是要我寻访上古七件灵器,完成后才会结束我的噩运,否则我会无休止的噩运轮回,生不如死。为什么?当初我与帝姬相好,你情我愿。却被说成是我勾引亵渎帝姬,就因为她是天帝的女儿,我就被惩罚。”
他说着说着由回答变成怨怼,像极了一个怨妇。
绾秀怕他说出更多的天域秘密,她手起,似有微风掠过,祝仕梁一愣,恢复正常。
“姐姐,如今我们都是这人界过客,也不是那极凶恶的人。我们的命运都不能自主,所以希望姐姐当做不知。今夜过后,我也许就要离开长京,玄女娘娘因为我牵连天域太多,让小仙回云岭。”
少郡记得绾秀这几年除了警告过自己,并未对京城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祝仕梁,她始终记得他从天火中奋力救人的情景,确实本质上不坏,也许真的是不由己。
她点头应道:“可以,我可以不说,但你们要告诉我,那个天域使者是谁,我想见他。”
祝仕梁觉得好笑:“那可是天域的帝君,来无影,去无踪,都是有事他找我,我想见也见不到。”
绾秀劝道:“我劝姐姐别管这么多,你如今无职无权,难得清闲,有些事管不得。”
少郡想想,也是如此,自己还前途未卜,该做的自己尽力了,剩下的事相信皇上也会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