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钟慕辰尝试了很久，终于能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能够将椅子半悬空，让自己以一个半仰的姿势坐着。他不担心摔倒，倒是觉得这样很酷。刚调整好，他就看到罗敷，从教室外跑了进来，一张纸拍在他的桌子上，让他一下子打破了平衡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倒。
在前几分钟前，学校的广播里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去一下政教处。钟慕辰不用想都知道，是他上星期打架，学校要给他开处分单。他才懒得去跑一趟，听校长和政教主任沈安的絮絮叨叨。罗敷是钟慕辰班的班长，看钟慕辰迟迟不去，只能自己去替钟慕辰去拿。
那张纸无疑就是处分单了，钟慕辰看都没看一眼，就揉成纸团扔到了垃圾桶里。纸团刚刚好落入垃圾桶，钟慕辰忍不住给自己鼓掌，还喊了声：“三分球！完美。”
“你就不看一眼吗！钟慕辰！”罗敷看着钟慕辰很生气。
“怎么的，又不是第一次处分了，有什么好看的。”钟慕辰没有看罗敷，视线停留在窗外操场的篮球场上。初三的生活真的太闷了，正课老师经常霸占体育课，他打球的时间几乎都没了。
“可这次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钟慕辰不屑。
“是退学处分！”
听到“退学”两个字，钟慕辰还是愣了一下。初三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没想到学校这时候动真格，要给自己退学。转念一想，退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用早起，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不用听老师们的念叨，这样子的生活多舒服啊！不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钟慕辰笑着说：“那班长，退学了，是不是我现在就可以走了？”
罗敷讨厌此时钟慕辰的笑，也讨厌他说的话，这个男生，怎么就能做到一点都不在乎呢？
“对，你可以走！”罗敷声音提高了几分贝，几乎全班都听到了。
“而且不用回来了，永远都不用回来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一天到晚不读书，只要自己开心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你知道因为你，我们班多久没有被评上优秀班级了吗？每次校长主任看我们班的眼神都不一样，你就是害群之马！退学了，你开心了吧！”罗敷一词一句冒着火，是吼完这些话的。
罗敷的火气是钟慕辰没有想到的，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班级同学都不敢说话，盯着他们两个。
“害群之马”这四个字，一字一字戳着自己，罗敷说话是真狠。
钟慕辰冷哼了一声，站起来说：“是！我是害群之马，我这害群之马要退学了，你还不开心吗！”说完，钟慕辰拿起书包就往教室外面走。有几个男生跑过来拦住钟慕辰，劝他冷静一下，却被他一把推开。
退学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本来就不想读书！
这种生活我早就受够了！
钟慕辰心里这么想着，一直往校外走，头也没回。校门口的保安拦住了他，说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不准出去。
他大吼一声：老子都退学了！
这一吼保安愣住了，没有拦他。
从学校出来，钟慕辰直奔街机厅。以前他都是从操场的矮墙翻出来，而这次他却是从校门口直接出来，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发笑。他花了身上一大部分的钱，买了几十个游戏币。拳皇，合金弹头，三国战纪……他要把所有的游戏都玩个遍。在2012年，大部分玩游戏的都是去网吧了，很少有人再来街机厅，而钟慕辰却热衷这些老游戏，哪怕被嘲讽为全是马赛克落伍的游戏。每个街机机器上都有分数的排行榜，他在玩游戏的时候，像是在和几年前玩游戏的前辈比拼。他喜欢这样的感觉，看着自己分数一点一点上升，一点一点靠近那些记录，有一种满足感。
当他把几十个硬币用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日色黯淡下来，星辰涌了上来，他把身上仅剩的钱买了点啤酒和零食回家。自己的父母都是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只是找了个保姆照顾自己。前段时间，他自作主张地辞退了保姆。并不是保姆不好，而是他想一个人，一个人自由。
他打开电视，转到了体育频道，正在转播篮球比赛，他一边喝酒一边吃着零食看着。酒精很快起了作用，头开始发晕，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响了。应该是学校打过来的，以前上报父母手机号的时候，钟慕辰使了个心眼，上报的是自己的手机号。每次学校有什么事情通知父母或者犯了错误叫家长，都是打到他这里。他不接，只是短信回复，说在外面太忙回不来。有时候不得不接，也会压低声音故作深沉地装作自己爸爸，一边听着老师说话一边憋着笑。
酒精作用上越来越明显，钟慕辰整个醉倒在沙发上。
沙发很软，让他有一种在下坠的错觉，像是掉入深渊一样。
电话铃声和电视声音一直掺杂着，在钟慕辰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回响。
退学，真的不错吗？
这是钟慕辰昏睡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第二天，钟慕辰是被太阳光活活刺醒的。
头还是有点晕。
钟慕辰挣扎了一下在沙发上坐起来。电视机里播着早间新闻，地上酒瓶乱七八糟躺着，他站起来想去卫生间，踩到酒瓶一个踉跄摔倒了。
“嘶……”忍不住疼出声来。
有点疼，要不是酒精的麻痹，估计会更疼。
在卫生间洗完澡，终于让自己清醒了一下。他才想起昨天学校的电话还没有回个短信。他打开手机，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从晚上九点多一点一直打到十点，他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谁那么无聊。”钟慕辰咒骂一声，把电话号码拉黑。从抽屉里拿了点钱出门。父母长时间不在家，自然给足了钟慕辰生活费，有这些钱，他可以很放肆地玩很久。他继续去了街机厅，沉浸在各色的游戏之中。
接下来几天，他几乎把街机厅当成了家，打游戏越来越娴熟，有些甚至能够一命通关，再到后来几个机子分数排行榜第一都被他包揽了下来了。街机厅的老板嫌他一枚游戏币能玩两个小时，一直霸着机子弄得自己生意都没了，痛定思痛，给了钟慕辰隔壁网吧的网卡。
钟慕辰笑着说：“老板，未成年是不能进网吧的！”
“得，那你也不能逮着我一家祸害啊。”老板苦笑。
不过的确，这几天玩街机已经玩厌了。玩了那么久，英雄，怪物，出招的方式，关卡的陷阱，都已经清清楚楚，每一次玩都是无聊地重复了。他本以为自己玩街机可以一直玩下去，可是没想到那么快就会心生厌倦。
他，有点想回学校看看了。
在校门口，保安又拦住了他，说他没穿校服，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不让进。
钟慕辰笑了，以前想出学校出不来，如今倒是想进进不去了。
以前的自己，能够翻墙出来去网吧，如今的自己，就能够从墙外继续翻回去。他绕着学校走了半圈，从操场矮墙翻了回去。此时，正是初中部去吃饭的时候，
钟慕辰去食堂看看，有没有熟人。一路上，别人的眼神都很奇怪，毕竟没有穿校服，他们都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胆。
他从远处看到食堂门口，有几个班级熟识的男生，跑过想打招呼。走进了才发现，是罗敷带着班级的男生在搬苹果。师大附中每年，都会给学校的初三高三学生分发苹果，一是为了保证毕业班的身体，二是为了吉利，图个平安。
看到钟慕辰回来，几个男生有点欣喜，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而罗敷，此时一个人已经搬起了一箱苹果，但是毕竟是女生体力有点不支，手在不停地颤动。钟慕辰注意到了，罗敷这个女生，作为班长总是冲在班级的一线。像搬苹果这种话别的班总是全权交给男生，但是罗敷从来不会，每次都会来，不是单纯指挥，也会自己出一份力。想起自己这三年来，一直不安分，是给她惹了不少麻烦。
钟慕辰有点过意不去，从罗敷的手里直接拿走那箱苹果，说：“我来。”
“我可以的。”罗敷说。
“你搬不动的。”钟慕辰看着罗敷说。
身边的男生傻了，前几天他们俩还吵得那么凶，这是什么意思？
把苹果搬到教室后，男生们都坐在椅子上喊着累死了热死了。钟慕辰没有进教室，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就在教室外面站着。他看着罗敷把苹果拿出来，一个一个放在同学的桌上，这样同学回来就能直接吃，她就是这样，为了班级不怕麻烦。
放好苹果后，罗敷走出教室，拿了个苹果递到钟慕辰。
钟慕辰没有接，说：“这里苹果，没我的份吧。”
“有的。”罗敷硬塞到钟慕辰手里说：“我是按49的数量报的，有你的份。”
“那，谢谢。”钟慕辰说。
“你这几天，都去干嘛了”罗敷问。
“玩。”钟慕辰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说，也不在乎洗没洗。
“那玩得开心吗？”罗敷继续问。
开心吗？好像是很开心，能够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又好像很空虚，生活乱糟糟地揉成一团。
“还好吧。”钟慕辰说。
“那你想回来吗？”罗敷还问。
“又不是想回来，就回来了。”钟慕辰说。
“你这么说，就是想回来。”罗敷擅自总结道
“别自说自话。”钟慕辰低沉着头。
“男生们都跟我说了，你上次打架是因为高年级来抢你们打篮球的场地。是他们不对在先，然后你生气了才把他们打住院的，你为什么不去和老师解释一下呢？你，不该被退学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些都是我自找的啊，架也是我自己打的，那帮老师早就看我不爽了吧，想开出我来吧。班长啊，说真的，没了我这害群之马，初三五班应该更好了吧。”
钟慕辰笑笑说，但这个笑却包含着些许的无奈。
“更好个头！”罗敷厉声道。
“初三5班，只有四十九个同学在一起才叫初三5班。少一个都不是完整的，根本不会变好。初三5班，一个都不能少，包括你！那天是我不对，说了很重的话。但是我是想让你好起来，而不是真的离开！”
虽然罗敷说话语气还是和几天前那样的生气，但是钟慕辰却不再恼火，他说：“可是，这都不是退学了吗。”
“那如果，我能够让你回来了，你愿不愿意重新回来上学。”这句话，罗敷盯着钟慕辰眼镜说的。钟慕辰要比罗敷高一点，他能感受到罗敷的目光是诚恳的
“那你，试试吧。”钟慕辰说。
“走，跟我回教室去！”罗敷说。
教室里，同学们已经陆续回来了。罗敷从课桌里拿了一张演算的草稿纸，和一支笔，站在讲台上说：
“同学们，静一静。”
本来闲聊的同学开始安静下来。
“几天前，我们的同学钟慕辰被学校开除了，但是我相信，在座的有些同学，是一定有舍不得钟慕辰离开的！在这里，我希望大家能够写一封联名信给学校，让钟慕辰留下来！纸和笔我放在讲台上，大家想让钟慕辰留下来的，都上来写几句话，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个有用吗？”“会不会被老师……”台下同学开始窃窃私语，觉得这有点不靠谱。站在一旁的钟慕辰自己，也觉得罗敷有点胡闹，想和她说算了吧。但是罗敷已经开始用笔在纸上开始写“钟慕辰，我希望你回来”，并署上了自己的姓名。
当罗敷写完，一个曾经和钟慕辰一块打篮球的男生站了起来说：“钟慕辰是因为保护我们班篮球场地才打架被开除的，你们女生我不管，这个联名信男生谁不写，以后都别打球了！”说完他上去开始写，他写完之后，紧接着几个男生也陆续上去开始写。
“什么女生不管，我们女生也希望他回来！”有个女生，也到台上开始写联名信。渐渐地，整个班级的同学都自发可是为钟慕辰写联名信。钟慕辰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同学们一个又一个上来，在纸上开始写：
“班级男生帅的太少了，不能少一个。”
——董思思
“我打球需要钟慕辰给我打助攻，他不能走”
——杨超宇
“钟慕辰走了，班级的重物没人搬，男生会累死的。”
——余明
“我觉得会有一些女生不让他走，我是替她们把话说出来的”
——宋泽
“没有他，班级应该会很无聊的。”
——秦初
“把他放出去祸害社会太可怕了，祸害祸害我们班就行了，所有他不能走。”
——安哲
……
留言和名字越来越多，以前没什么交集的同学，也都开始上台写。一张纸一面很快写完了，开始写到反面，直到最后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的字。刚刚罗敷说错了，不是有些同学舍不得钟慕辰离开，是所有的同学。
钟慕辰没想到，所有的同学，都能给自己写联名信。他看着匿名信上或俏皮或认真的留言，有点想哭，但还是使劲憋住了。他真的很久都没哭过了，很久，很久。他曾以为，谁都不在乎自己，自己的父母也是，老师也是，连他自己也不在乎自己，总是我行我素，什么都不当一回事。
他忘了，忘了身边朝夕相处的同学，他们在乎自己，他们希望自己能够回来。
“谢谢，谢谢大家。”钟慕辰是哽咽地说出的。
“你把自己名字也写上吧，我们一起去找老师。”罗敷最后说。
钟慕辰在罗敷的那行字上面写下：
我希望回来。
——钟慕辰
到政教处的办公室，罗敷让钟慕辰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了，把联名信递给了沈安。
“这是什么？”沈安拿着纸感到奇怪。
“联名信。”罗敷说道：“初三5班所有的同学都希望钟慕辰能够回来上学，希望学校能撤销钟慕辰退学的处分的决定。”
“瞎胡闹！”沈安训斥道：“赶紧回去，不好好学习干什么呢！”
“可是老师！他打架也是为了……”罗敷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不管因为什么，打架都是不对的！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都把人家打进医院了！走，走，走！”沈安开门把罗敷推了出去，不想多说什么。当他看到了没穿校服的钟慕辰，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还是不行吧。”钟慕辰无奈笑笑说：“学校这次是铁了心要开除我的。”
“不会的。”罗敷说咬紧了嘴唇说：“一定还有机会的！”
就在这个时候，苏平过来了，他看到钟慕辰很是欣喜。他上学期带着钟慕辰参加初中的物理竞赛，前几天成绩才刚刚出，钟慕辰是市里物理竞赛的一等奖！他想告诉钟慕辰这个好消息，却得知他居然退学了，找了他好几天，今天终于碰到了。
“钟慕辰，恭喜你啊，市里物理竞赛的一等奖，真没给老师丢脸！”苏平笑着说。
“第一名有什么用，我都被退学了，老师。”钟慕辰苦笑着说。
看着钟慕辰和罗敷两个人死气沉沉，苏平明白了他们还在为退学的事情担忧。罗敷把班级写联名信的事情都和苏平说了，希望苏平能够帮帮钟慕辰。苏平看着他们，问钟慕辰：“你真的不想被退学对吗？”
“嗯！”钟慕辰点点头。
“好。你等着。”苏平推门走进沈安办公室。
“沈安老师，市里物理竞赛的一等奖荣誉，学校要不要？”苏平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沈安有点欣喜，师大附中很久没有学生在市里拿过奖了，他问：“哟，谁那么厉害啊？”
“钟慕辰。”苏平说。
“怎么会是他啊？”沈安感到诧异，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学生居然能拿市里比赛一等奖？
“是他。”苏平说：“每一个学生都有你意想不到的一面，钟慕辰也是。我听说他们班的同学都集体为他写联名信，虽然在你看来是很幼稚的行为。但是沈安老师，你要想想，一个学生能被一个班级所挂念，这个学生会坏到哪里去？你们给他退学，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退学处分，说撤回就撤回，以后怎么管理学生？”沈安反问。
“这样子吧，钟慕辰拿了市里物理竞赛的一等奖，功过相抵，你们给他记大过。还有，我不喜欢你说管理学生，学生，应该是被我们教育的。”苏平说。
苏平的话进退有度，沈安无话可说，学校的确需要一个市里的荣誉打打知名度，方便学校以后的招生。其实钟慕辰这次的打架的原因其实他也了解过，错最初不在他，给他退学处分本身是给住院同学家长的一个交代。
沈安最终点点头说：“好，我会和校长商量的。”
苏平和沈安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钟慕辰和罗敷还站在外面。
沈安看了一眼钟慕辰，只说了一句：“明天记得穿校服。”
钟慕辰回到了学校。
又要早起，又要上课，又要写作业，又要听老师们的念叨，还是不能打篮球，还是那样的沉闷。初三的生活是的确是一种束缚，却也是一种归属感。钟慕辰在座位拿出教科书认真翻阅起来，在中考来临之前，想努力一下，给自己无所事事的三年一个交代。
写习题，写错题本，背单词……枯燥但也充实。
直到中考那一天，钟慕辰才觉得什么叫做白驹过隙，4个月不过是转瞬之间，根本就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难熬。
中考结束后，大家都开始写同学录，但是钟慕辰没有准备，他不喜欢这种东西。
“你为什么不弄同学录。”罗敷问他。
“因为想记住的人一定会记住的，同学录的意义不大。”钟慕辰想了想说道，其实对于他来说，同学们的联名信，就是最好的同学录。
“也对。”罗敷笑笑，继而问道：“那你知道我手机号码吗？”
“不知道。”钟慕辰说。
“你手机拿出来输一下，183，586，94517。”罗敷报着手机号。
钟慕辰按着数字，点击确定的时候才发现系统弹出来提示已拉黑。
钟慕辰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那个醉酒的夜晚，一直在给自己打电话的是罗敷。初三夜自习的下课时间是晚上九点，罗敷从下课一直在给自己打电话！而白天，学校是不让戴手机的，回拨手机所以才会没响应！
钟慕辰不知道罗敷是怎么询问到自己的手机号的，但是明白了罗敷，她从自己走出班级的那一天开始，就在担心着自己。
罗敷，是一个好班长。
“输好了没有啊。”罗敷催促他。
“还没。”钟慕辰话音刚落，罗敷凑过来看到手机屏幕的黑名单提示。
“好啊，钟慕辰，你刚刚输入好就把我拉黑名单，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
“没没没，刚刚不小心手滑了。”钟慕辰忙解释道。
这时候罗敷佯装要打他，两个人在校园里嬉闹起来。
再后来，中考成绩出来了，罗敷去了市一中，钟慕辰临时抱佛脚勉勉强强考进了师大附中的自费。但是由于初中的恶名，没有那个班级愿意要他，本来擅长物理的他，也最终只能被分配到沈安的文科班。
钟慕辰不敢想象，当初自己真的退学会怎么样，可能会一直浑浑噩噩下去，变成真正的地痞流氓，变成那时候自以为很酷的模样。是罗敷告诉他什么叫做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缺一不可，是罗敷改变了自己，让自己渐渐变得冷静，学会不用拳头说话，做事情考虑后果。
遇到这样的班长，自己很幸运。
还有一件事情，钟慕辰一直不知道，那天搬苹果，罗敷给钟慕辰的苹果是自己的份，学校给初三5班发的苹果数量是按48个发的。不止那一次，后来的每个星期发苹果，都是按48个发的，而罗敷一直会把自己的苹果留给钟慕辰，直到他们初三毕业。
学校不曾记着钟慕辰。
但是罗敷一直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