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没成功?”高敏柔突兀的站起身来,望着跪在地上的碧玉。
她的眼神狠厉,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碧玉,一字一顿的说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碧玉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到她在等消息的时候,并没有预想中的兵荒马乱。
而她也在忠勇将军府大门外看见了还活着的林安宁。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并且程丽娘这个人也并无大碍。母子二人都平安归来,这让碧玉有些慌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那两个人拿了钱不办事,直接跑了。可扥她再回头去往他们藏身之处找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个人早已死去。
碧玉大着胆子去摸了摸这两人的尸体,从怀里拿出了那些钱财,连夜跑下了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两人都是因为钱财而丢了性命,又被碧玉捡走了那些钱财。碧玉并没有将钱财再次返还给高敏柔,她心知高敏柔绝对不会再要回来。
死人身上摸出来的钱,再多她也不会再要,免得晦气。可碧玉不怕,只是这件事没有办成,少不得要挨骂。
高敏柔目前只能指望碧玉这一个丫鬟去替自己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虽然愤怒,但也强行压下了火气,淡淡说道:“既然现在死不了。那便再给他们找些事情来做。”
碧玉见高敏柔并没有责怪自己,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想了想,又道:“程丽娘的二哥二嫂已经被咱们的人带去了赌坊。”
“嗯,做的不错。”高敏柔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她走到碧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加大力度,务必要让他们花掉更多的钱。”
“是,小姐。”碧玉朝着高敏柔磕头,并没有起身离开,依旧等待着她的吩咐。
“想办法,让程大树他们也去赌坊,赌坊去不成,烟花柳巷也好。你身上定然是够用了吧。”高敏柔意有所指的说道。
她是知道碧玉定然会去拿那些钱财的。只是她没有明说,事情没做好还想昧下这笔钱,想都别想。
就算她不要也不会留太多给碧玉,丫鬟的胃口要是撑大了,可就不好掌控了。
碧玉又朝着高敏柔诚惶诚恐的道:“是,小姐。原封不动的都在。”
“那好,去吧。”说完高敏柔就不再理会碧玉。碧玉起身安静的退了出去。
外面关于忠勇将军府的任何事都没有传出去一分一毫,林安宁也被交代了,到书院后一个字都不能提。
至于林程给找来的那两个身手较好的人,算是自己培养的人,也是心腹。当然感情自然不如林三。
不过这两人也算是尽忠尽职,跟在林安宁身边寸步不离。林安宁上课,他们就蹲在外面树上,林安宁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
白鹿书院里和林安宁关系好的同窗们都笑话他,“你这是还没断奶吧,怎么处处都要人守着你,生怕你受到一点伤害。”
林安宁也很郁闷,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敷衍道:“还不是上次去石经寺的时候,差点从树上摔下来,爹娘过于担心了。”
同窗们都哄笑起来,“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去爬树,我早就不去了。爬树有什么好玩儿的,你还从树上掉下来。”
解释不了的林安宁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默认了这个事。没办法,谁让他根本不能提别的事。
林城让林三去查消息,也不知怎么回事,查来查去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突破口是在那个女子身上,可林安宁因为当时闭着眼,根本不知道那女子到底长什么样。
只知道她的声音有些尖细,如果再让林安宁碰见,他一定听得出来。可目前来说,林安宁并没有机会见到她。
林三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有人整日盯着程儿树夫妻两,尤其是在出入赌坊的时候。
此刻的程二树和程钱氏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人盯着自己,还沉浸在赢钱的喜悦之中。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想对程二树夫妻两下手,林三也不会放过他们。
夫人的娘家人,是该夫人自己去做判断的,他就算是提前说出来了,他们咬死了不承认,自己也没折。
如果他因为赌钱这种事算计了夫人,那么林三自己也会出手,这对夫妻两败掉的可是林家的财产。
一连几天,程二树夫妻两都赢了钱,程二树此时已经得意忘形,开始做起了富家翁的美梦。殊不知全是圈套罢了。
林三见这群人目前还没有对他们动手,但调查林安宁的事最重要,所以只要保证他们是安全的,就没有出手去赶走那些盯着他们的人。
不过他回去后就告诉了林城。林城也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你是说有人在算计他们?”
看来程二树突然拖上程钱氏去赌坊,定然是背后有人故意为之。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林城诡异的串联了起来,似乎好像,背后之人定然是图谋着什么。
可一时之间林城还是摸不准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图的是什么。“盯着些,要是真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到这,林城又问起了之前调查的事,林三摇了摇头,表示他没有查到。
“那便守着程二树这两人,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林城眯了眯眼,沉声说道。
程大树喜欢喝酒,在林城的默许下,他出入风味酒楼一分钱都不需要给,全都记挂在林城的账上。
他也有了自己的朋友,是一个穷酸书生。当时程大树遇上他的时候,他正在路边摆摊,卖一些字画。
日子过的清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程大树想起了自己远在老家镇上读书的儿子,便也凑了上去和这个书生搭起话来。
从书生口中得知,书生叫赵乾,是因为家穷,刚考完童生就没了继续考举人的钱财。
不论是考举人还是中进士,都是要花费银子的。可他没有,只能靠着卖字画度日。
程大树遇上赵乾的时候,他正在外面瞎晃悠,京城附近大大小小的酒楼茶楼他都去了个遍。
他不爱听戏,那些咿咿呀呀的声调,对他来说就是让人昏昏欲睡的东西。他就是听上几年也听不懂里面唱的到底是什么。
他也不敢去赌坊还有青楼,程赵氏一直都在他身边,他有心想尝试可也没那个胆子。
赌坊他不敢去,也是怕因为这件事给自己的儿子带来不好的影响,要知道他儿子还要考科举呢。
至于青楼,那可真是因为害怕程赵氏了。程赵氏整日跟在他身边,他怎么也不可能去。
这日或许是程赵氏不想再和他呆在一起,索性自己约上了三五几个不知道从哪儿认识的人逛街买东西。
他一个人呆着无聊,也不愿意再和程二树接触。自从林老夫人被下毒之后,府上查的更严,程二树也再没来找他,他便也乐得清静。
遇上上街闲逛的时候,一连好几次都碰见了摆摊的赵乾,就搭上了话。
程大树和这个赵乾,到是相谈甚欢。聊了两次,就约上赵乾去了风味酒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点上一壶酒,和这赵乾喝了起来。
“我说老弟啊,你这年龄,和我儿子差不了多少岁。”程大树喝多了酒,大着舌头的拍了拍赵乾的肩膀说道。
赵乾差点被程大树给拍的滑落到桌子底下去。此时的他也同样喝醉了酒。
“难不成你还想认我做你儿子?”赵乾端起酒杯,有些摇摇晃晃的和程大树放在桌上的杯子碰了一杯,瞪直了眼,说道。
“不是不是。”程大树猛摇头,“只是我想起了我儿子,可惜我就那么一个儿子。现在还不在身边,在老家读着书呢。”
“就一个儿子?”赵乾刚要喝进嘴里的酒,听到这话,连忙将酒杯放下,惊讶的说道:“我还以为老哥哥你有好几个呢,有钱人家的孩子不都是分什么嫡庶嘛?”
“什么嫡庶,我不懂。可我程家的香火,怕是只有他一个了。”程大树有些伤感的说道。
他打心底里是想要再生两个的,可奈何程赵氏的肚子不争气,生完这一个儿子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如今儿子都那么大了,她也不定能生得出来,这辈子的指望就只有那一个了。
赵乾摇了摇头,半眯着眼道:“老哥哥,不是弟弟说,弟弟我是家中的老大,可惜我母亲生我弟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不然也不会就这么一个。”
说着他又顿了顿,继续说道:“穷人家的孩子都不少,何况你们有钱人家。”
说到有钱人家,程大树下意识的就想反驳,说自己就是个乡下泥腿子,供一个儿子考科举就已经很难了,再来一个岂不是勒紧裤腰带?
可他喝多了酒,嘴上没个把门,便胡言乱语起来:“你说的对,可哥哥我想要再要个孩子,怕是只能去找那些暗门子了,也不知她们干不干。”
这话说的毕竟是玩笑话,当不得真。也是随口胡言。可赵乾偏偏也喝大了,趁着酒劲说道:“害,那些暗门子都人老色衰的,生不生的出来是一回事,可哥哥你下得去嘴吗?不如去青楼……”
赵乾的声音并不大,周围吃饭的人也没在意。到是程大树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酒也醒了一半,“好弟弟,你可莫说这些话。刚才咱们都胡乱说的,当不得真。”
程大树拉了拉赵乾的衣袖,差点将他的衣衫给拉破。赵乾将自己的衣袖给扯了回来,认真的说道:“老哥,咱不说假话。看你的穿着不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愿意和我这样穷酸的人相处,还请我吃饭。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知道你家只有一个儿子,便给哥哥你出个主意。”
说着,赵乾就左右看了看,凑到程大树的耳边,低声说道:“这青楼里有那种清倌人,也不一定都是头牌。你若是看上了,将人赎回来,放在外面养着,那清倌人可还能给哥哥你生个十个八个的。就是那价格,也不算便宜。不过哥哥你手里有钱,也是不怕的。”
“这事,命里有的他自然会来,没有的咱也不去想。莫要再提这事。来来来,喝酒喝酒。”程大树摆了摆手,示意赵乾不要再说这件事,又将话题转开。
可心理不由自主的就开始琢磨起这事的可行性来。他没当着赵乾的面表现出心动的样子,那是因为他害怕程赵氏,要是被发现那可不得了。
只不过他又特别想再要个儿子,毕竟谁不想要多子多福呢。等送走了赵乾,程大树醉醺醺的回到忠勇将军府上,此时的程赵氏还没回来,他到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程大树睡醒后就又再琢磨,用妹夫家的钱,置办一个小院,再赎人安置在那里,到也不算个事。
想着,他便直奔去了账房,想要拿一千两。
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不像之前一次性给个百十两的,账房那边自己就能做主。
这可是一笔大的开支啊,账房就只好让程大树去找丽娘,说明这事。
程大树有心想瞒着程赵氏,于是又飞快的去找了丽娘,想要赶在程赵氏出门之前拿到这笔钱。
丽娘疑惑的问程大树为什么想要那么多钱,她是怕程大树和程二树一样也是去了赌坊。
程大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咧嘴一笑道:“这不是想着明年要科考嘛,就想弄个小院,好让他能清净的读书,再过不久,你侄儿怕是就要来了。”
程大树这面上看似奸诈的模样,却做出憨厚的表情,着实有些怪异。丽娘皱了皱眉,她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程大树夫妻两从进门开始就老老实实的,现在说的话纯粹就是为的孩子。
丽娘不由得又怀疑起当时自己差点被卖的那件事里到底有没有自家大哥的手笔了。
当时提出要卖她的是二嫂,大哥和大嫂没有当着她的面附和。被自己言辞拒绝后,差点关了起来。
把自己关起来的是大嫂,二哥去找人,那大哥呢?做什么了?
丽娘不知道。她当时本能的认为,是大哥大嫂还有二哥二嫂两家人都出了大力气。
要不是她想办法逃了出来,走投无路之下,想要投河时被林城救了,自己怕是早就没了性命。
想不明白的丽娘,终究还是同意了程大树的要求,只是账目上拿不出太多的钱,她估算了一下一座一进的宅院,大概是八百两银子。还是地段稍微差一点的,但是对于读书来说,也足够了。
丽娘让账房支出了八百两银子后,程大树咧着嘴捂着胸口就出去了,他得先买了宅院再去青楼里挑人。
这一切程赵氏都不知道。当然,丽娘记恨程赵氏当年把她关起来的事,自然也不会特意去跟她说。
林三蹲了几日程二树,发现他这段时日,先是赢了很多钱,荷包鼓鼓的。
可没过多久,这手上的钱财就一下子倒输了出去,连带着程钱氏手中的钱也一并输了出去。
不甘心的夫妻俩,赌红了眼,又去借了印子钱,再次输了出去。
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输得有两千两,利滚利,到时候得还三千。
就是不吃不喝,他们也还不上。只能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朝丽娘求助。
丽娘自然不肯帮他们还钱,他们又找上了林城,哭诉着赌坊哄骗他们钱财,逼他们借印子钱。
林三也发现了和赌坊联合起来引诱这夫妻二人欠下赌债的人,只是汇报给林城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知道到底幕后之人是谁。
林城决定借着这件事将那人给找出来。想要好好盘问到底是谁下的手。
林城之前就有过怀疑,是那高敏柔。可见这个手笔,又觉得不像是女子的作为。
被这件事蒙蔽了眼睛的林城,差点就错过找到幕后之人。赌坊的打手还没找上门来,林城就亲自带着人前去。
身边还跟着程二树和程钱氏。程二树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跟在身后,谄媚的笑道:“妹夫,今日你可得替你二哥二嫂做主啊。这钱咱们不能给。”
林城瞥了一眼程二树,淡淡道:“我不给,难道你给?”林三也接口道:“你要是不想再断一条腿,就给我老实点。”听到这番话,程二树缩了缩脖子,他断了一条腿已经很难了,要是再断一条,岂不是连门都出不了?
程钱氏瞪了程二树一眼,拉过他,自己凑到林城面前,赔礼笑道:“妹夫,你可别听你二哥的,他说胡话呢。该还!只要这次妹夫帮了咱们夫妻俩,我保证,下次绝对不来这赌坊了。”
程钱氏指天发誓,就差没跪下来了。就为了让林城帮他们还赌债。
这三千两,对于林城来说也算不得大事,将军府现在不差那点钱,可对丽娘来说这已经是天价了。
所以林城吐口说要帮他们还赌债的时候,感激的无以复加。却丝毫不知道林城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到这一步的时候程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