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就听到那个人说以后多多仰仗七爷照顾之类的话……”牛壮子说话顺畅了许多,恢复了平日里打哈着腰,脸上堆着不痛不痒的傻笑,表明自己讲完了。
安景柱听完之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心想张小七和这个人有什么关联?
而且是个什么样的人需要张小七来照顾?
并且现在张小七死了,那这个人是否知道了?
之后这个人会不会再次出现,与七凶坞扯上关系,寻求新的人物庇护?
奇了怪,这个人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找上自己?
王福冠见安景柱没有开口,陷入了思索之中,索性让费老板带着牛壮子先行离开,官腔并教叱着:“以后啊,你们这酒栈,多找点人手帮忙,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下次丢东西闹贼了啥的,这潜在的安全隐患太多了,整改。费老板,冠爷我哩把话撂在这里,这可不是针对你,咱们就事论事,这事过了之后,你家酒栈必须整改,改不到令老百姓国泰民安的喜气就不准开业。还有你,你牛壮子,别给爷跑远了,最近老老实实在城里待好了,方便随时传唤!”
费鑫磊和牛壮子二人“哎哎”的答应。
尤其是费鑫磊费老板,听这巡城尉官王福冠这整改的话语,脑袋嗡嗡的又炸了,这次恐怕得要大出血才能挽回飞旺酒栈的重新开业。
费鑫磊嘀咕:“啥是国泰民安的气息?其实就是你们公差腰间满鼓鼓的快乐!”
这年头官府管这个,管那个,借着整改的噱头,花钱置办这个,置买那个,若不按照衙役的意思办,三天两头就让小店歇业。
整改整改,官挣钱,民改心,就是妥妥的花银子买平安。
一切都说照章办事,这个章到底是利于民众的制度,还是肥了公差的规矩?
指鹿为马,认鼠为鸭,喊倭寇为祖宗,搁你是费鑫磊费老板,恐怕也得当场气的脑血栓堵死。
牛壮子小腿正要飞快的离去,安景柱将银子向他的怀里一丢:“拿去,接好了!”
牛壮子喜出望外,连忙躬身道谢,临时补充了一句:“那个粗麻布衣的人也就二十五不到的样子。”
“去吧。”王福冠摆手示意。
此时,一身灰色朴素的仵作余成余老头叩拜王福冠:“冠爷,小老儿这边完事了。”
王福冠递了盏茶水给余成,道:“余老,不急不急,您老润润嗓子,今天就数您呐最忙啦。”
仵作余成在这凉州城生活这么久,一眼就瞧出坐在一旁的安景柱,心想犯不着让这黑道的头子找自己的麻烦,捋了捋山羊胡子,连忙推辞:“小老儿还是先跟冠爷您汇报工作吧,然后把外面的六局尸身收拾妥当。这天热,不抓紧处理,就会成了腐尸。”
王福冠见余成如此一说:“余老,可查出异样?”
仵作余成看了眼安景柱。
王福冠道:“这里没有外人,您只管把验出来的结果说出来就成。”
余成老头诚诚恳恳,十分确定的回复:“冠爷,小老头仔细查看了六具的尸身,他们都饮酒了,死于子夜。其中张七爷这身体表面的踩踏鞋痕多,但非致死因素,真正的死因来源于后背的七道铁器抓痕,真正致命一击则是贯穿心脏的一爪子,与那边五人用的铁爪吻合。”
仵作余成没有任何隐瞒,实话实话。
这老头精得很,现在实话实话,将来七凶坞也不会寻找自己的麻烦。
王福冠见余成没有补充的话,便让他移步请到别桌喝茶。
余成因要处理尸身,就此推辞而去忙了。
安景柱没有整理出头绪,但是冰冷的眼神扫了下躺在地上的铁爪帮之人,随后将目光看向王福冠。
王福冠感受到安景柱愤怒的复仇寒冷,又看着安景柱铁青的脸色,心里吓了个激灵,暗思这个人会把这五具尸体剁碎了喂狗,这尸体肯定也要让铁爪帮那边过一下人证的,不能损坏,随后道:“另外五个人的身份我们也必须查清楚了,看样子他们穿着的是铁爪帮的衣服。不过呢,既然七爷和那五个人同归于尽了,我看嘛这案子也好办了,不如就此结案吧。”
“就此结案?”守在门口的镇五山孙立赞听到了之后,忍不住凑上前,询问:“冠老爷,您想怎么判呐?”
王福冠道:“事发现场,并没有其他的人证,而这六个人都是醉酒状态,因为以前的梁子,个人私自泄愤,从而形成斗殴,下手没轻没重,一起殒命。”
镇五山孙立赞听到之后,愤怒之下,直接去抓王福冠的衣领扣住质问。
幸亏铁扇针庆春眼疾手快,急忙阻止,将其拉开。
七凶坞的势力再大,也是不能在纸面上提起的黑道。
镇五山孙立赞对王福冠动手,就是代表七凶坞对整个凉州城的白道官人的挑衅无异。
安景柱一步上前,拎起孙立赞,怒斥:“放肆!你想作甚!还不给我滚出去!”随后一把将镇五山孙立赞丢了出去。
安景柱整了整情绪,问道:“冠爷,您的结案是指?”
王福冠受了孙立赞的惊吓,见安景柱识趣,连忙咳了两声:“安坞主,这事情很明显。这你们七凶坞与铁爪帮只见本就有死结,举国同庆之日你们两家的张小七和铁爪帮五人碰上了,最后张小七因为醉酒,双双毙命!”
好一个双双毙命!
如此一来,他们的个人恩怨属于私自发泄情绪斗殴而死,这样一来就不能牵扯到两个帮派的斗争。
如此断案,七凶坞就没有合适的理由发难铁爪帮,而白白损失一个堂口之主!
安景柱心里当然不甘心,十分憋屈,眼里已然冒火,但仅仅一会儿就熄灭了,没有别的法子,安景柱只能忍下,道:“就按冠爷的意思处理,举国同庆,大家都喝多了, 醉酒失了手闹出人命,劳烦请个仵作,给我兄弟穿好衣裳,天热别坏了身子。”
“这是自然。余老儿的手艺是凉州城最好的。”王福冠夸下海口。
铁扇针庆春赔笑施礼,塞了一袋给了王福冠,道:“冠爷,我们坞主心情不好,请您理解,等仵作老爷查验明了,需要焚化,告诉我兄弟等人。这袋银子,就请兄弟们喝茶。”
“嗯。”王福冠也不客气,将钱袋揣入怀里:“这是自然。 你们呐,也别折腾过头了,说白了,你们安坞主再厉害,上头再有人,也是庶出的私子,安家的未必……”
铁扇针庆春心领神会,抱拳,连忙赔笑:“我们懂得,谢谢冠爷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