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敷在脚踝的皮肤上。
被别人触摸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能说完全有别于自身所为。陌生的温度、不受掌控的力度、以及无法预料的力的分布范围与力的传递形式。事实上,此刻昏沉的头脑并不能支持我做出这些不合时宜的思考,我只能感觉到冷,她进来为什么不关门?
马上一双手带来了热流,温度之上是滑腻有致的触感,混合着水声。从我的脚尖开始揉捏,穿过趾缝,划过脚掌,在脚腕处稍作停留,接着是水声;温热附上小腿,到此感觉有了分层,上方的胫骨与下方腿肚上的软肉带来了不同的触感,可惜我却说不上来,那双手最后停在膝弯;慢慢下移,探入水中,圈住了我一边大腿,上下打着圈,不久又再次停住,我听见了搅动泡沫的声音。
听说敏感到一定地步的人会演化出一种感应,比如怕痒的人,有时还未被对方触及,就先行有了抵触感,而这感觉并不是幻觉,确确实实有一种痒意令身体瑟缩。生物学难已解释这种现象,但物理学也许能给出近似的答案,一种物质波,作用于原子间,通过微观尺度影响了宏观行为。但这与我此刻感受到的痒意有关吗?没多大关系,我腿间传来的痒意只是水流搅动形成了涟漪,这是肉眼可观的一种机械波。即便我一直闭着眼睛。
整个人突然被抱起,水流、水珠、水汽随着双方身体的贴合,侵染上了身下人,我双臂搂住她的后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然躺着,她无法解放双手了。
预想中的吻却没有到来,她的呼吸临近,停在脸颊上方一寸,没有多余的举动。
良久,我听见了一声叹息。
身体被放下时,我仍旧闭着眼环绕她的后颈,花洒被她反手扭开,在冲刷下,两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她开始吻我。埋下头,舌尖在锁骨上左右滑动,不时往上轻蹭着喉骨;鼻尖抵住肚脐,双唇贴上小腹,呼吸喷洒在腿间,频率逐渐加快……我睁开眼低头凝视,无数水珠从我身上滴下,打湿她的衣物、头发与指甲。
“你终于醒了,我在帮你洗澡呢。”她抬眼笑,“阿暮你好敏感……”
我有些站不稳,便抬手扶住瓷砖,另一只手将她湿漉漉的刘海拨到脑后,这习惯也是跟她学的。
“你不知道不得要领的撩拨往往才更加刺激。”我按着她的后脑。
“……嘴好硬,刚亲起来怎么没发现,”她模糊的声音听不真切,“不过没事,这一张倒是极软的……”
她扭动着身体,双手在我的后背摸索,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像个钢管舞艺术家,表演是需要投入情感的,即使面对的是一根薄情的钢管。阿甜的演出却以失败告终,错不在她,而是她面前的“钢管”竟生出了情感,随她一起舞动起来。
我顺着阿甜的节奏和她一同扭动着身体。
快 感戛然而止。
她直起身,勾住我,贴近,吻,陌生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
“舒 服 吗?”
“……废话。”
“不解风情。”抱起我,踢开掩着的门,一路走到卧室,接着狠狠摔在床上,她欺身压了上来。
“帮我脱 衣服?”一刻不停地 亲 吻。
我手脚并用,扯掉她的上衣,蹬掉她的裤子,湿漉漉的衣物甩飞到地上、床底……我发现了一面镜子。
从中阿甜身体的弧线被我尽收眼底,腰臀处的连线紧致性感,正在上下起伏;手臂线条流畅。
我却看不见我自己,阿甜一个人像在做着独角戏。我抬起双腿圈住她的腰,如此便和她融为一体。
“我爱你……阿暮,我爱你。和你越是亲密,我越害怕,习惯了相聚,我就难以忍受和你分离……”她与我抵死缠 绵。
“嗯~你还想要什么呢?为什么,这么缺乏安全感?”
“说你爱我,阿暮。”
“我当然爱你……”你能带给我情 欲,我为什么不爱你呢。
“阿暮,你从来没有骗过我,因为我知道你最厌恶的就是欺骗……所以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她加快手中速度。
“嗯~嗯~你想说什么?”我紧紧抱着她,镜中两人无比协调地起伏着。
“我想说……我只爱你一个人,我只爱林暮你。”
“我知道。”阿甜,我一早就明白了这个事实,你身上的特质并不是忍耐,你只为爱而忍耐。
“……我可以吗?”她低声问询。
“对我你可以做任何事。”我如此回应她。
落红染了素手,随着被单被一起捏紧的还有某个人的心灵,这如同宣告着一场死刑……
我的身体犹兀自颤动着,身上人趴伏下去,抚慰着我。这次在镜中,我却谁也看不见了。
我很想对阿甜说,隐瞒其实不算是欺骗,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话,管它是真话还是假话呢,都没有什么分别,但我不能对她说。阿甜只能带给我情 欲,却无法让我得到一丝情意。
“对不起。”
“你为什么道歉?”我侧躺着面对她,抚摸她的头发。
“今天白天让你看到那样一幕,我,晴姐她……”
“你想亲 吻她。”
“阿暮,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我只能向你坦白,你对我是不是很无语?刚口口声声说爱你、只爱你一人,完事后又提起别的女人……”她埋在我胸前,情绪不明。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我想让你相信我!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如果,你还有所顾虑,我可以申请调换组员,或者……”
我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她唇上,她的眼睛真大,如果不那么无辜就好了。
“你对我到底有哪些了解?”
“你讨厌欺骗。”
“怎么看出来的?”
“你没有说过谎话啊!并且你每次洞察到别人的谎言时都会很不屑。”总是待在我身边的阿甜确实能观察到这些。
“我想你有所误会,对于欺骗本身我没有多余的看法,无论是讨厌还是喜欢,说到底,这只是人类自发衍生的一种交流形式,目的是为了达成目的。你没有见过我骗人,因为没有什么事值得我去欺骗;我对他人的谎言之所以不屑,也是因为这点,为了世俗之事太过困扰,我不觉得有这必要。”
“阿暮你……”
“你对我的感情我很清楚,我是当事人,而你对阿晴的感情,只有你们自己清楚。我想说,这种事情当然不值得你去欺骗我,更不值得你自我欺骗……她很美对吧,那样娇艳动人,你想亲 吻她,又有什么关系呢?”阿甜,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胸前传来啃咬的触感,我痛哼出声,看着她难以捉摸的举动。
“你要和我分手吗?林暮。”
“你的想法怎么这么跳脱。”我失笑。
“你现在不是在责怪我?”咬转变为舔,我又舒服地哼出声。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阿甜,我是在爱你。”
“哦?我就在你眼前呢,裸着身子,你说爱我?啊?那你为什么不来呢?过来爱我啊!”阿甜哭了,转瞬泣不成声,“林暮…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不怪我…你又想成全我,说什么爱,你以为…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林暮…我不爱晴姐,是你自己想爱她,你觉得她美,她娇艳动人…动了你的心了?你的心当真会动吗?”
“……我怎么感受不到你的心动呢?”
我伸手探到她的腿心,已是潮湿一片,但马上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强行拉开。
“你不想要?”我吻她。
“呵呵,帮我舔,你愿意么。”她垂着眼,任由我吻她,不作回应。
“……”我叹了口气,“不想要,那就睡觉吧。”
阿甜笑了,脸上挂着泪痕,却慢慢附身到我耳边,低语道:“穿好你的衣服……从我家滚出去。”
翻过身,背对着我,其实从镜子中仍旧能窥视到她的神情,但我却并没有这样做。在她蝴蝶骨轻轻落下一吻后,我下床离开,并道了句日常的“晚安”。
深夜的自然风吹走了我一些困倦,带来了些许寒意,人的感觉难道也是守恒的吗,守恒量是什么?没人为我解答,我早却已习惯,很多问题从来都没人会为我解答……
阿甜,我此刻无法对你言说的事,也许不会一直对你隐瞒。我当然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就像你对我那样,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寻找到问题的答案。
我睁开眼,看着脚踝上那只冰凉的手,为什么她们都爱侵占我的洗澡时间呢?那么急不可耐吗?
“你想帮我捏脚啊?那你捏啊。”我对她说。
“你身上的痕迹……看来阿甜真的很爱你。”阿晴帮我捏了会儿,附身过来,低头吻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