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路有盗匪
夜静空山寂无音，唯闻鸟鸣三两声。
屋檐上的齐天弈已经产生了些许困意，再看头顶弯月的位置，此刻应是刚入三更。翻了个身后，他伸手抓起了身边的燎南之火，虎口微微紧锁，大拇指则向上抬了抬，将剑从剑鞘中顶出了不足一寸的距离。
燥热的火星已经忍不住蹦出了剑鞘，突然起来的温度令空中弥漫的水汽瞬间蒸发，而齐天弈虎口旁的空气更是已经开始诡异地扭曲起来。
不愧是曾经剑榜排名第十的剑，看来今晚便是你在我手上第一次的饮血了。
到底还是身在苻国，有些事必然也需要用苻国人的方式解决。至于这把燎南之火，齐天弈从楚山孤那已得知它最近的一次出现也是在数十年前，而如今能认出它的也只剩下一些宗师王侯。
在他的身下，属于他的房间中传出了细小的响动声。随后，也不知谁踩到了一块松动的木板，房内的数人旋即暴起，在屋顶上的齐天弈听见了数把剑插入床板的声音。
“没有人，怎么会……”其中一人察觉到了手中之剑刺入的感觉不对劲，立刻掀开了床褥，才发现上面根本没有躺人。
就在几名壮汉背冒冷汗时，原本只留有一条缝的窗悄无声息地被打开。
“几位是在找我吗？”
数道剑影在声音响起时划破空气齐齐向从窗户入屋的齐天弈斩去。但接而响起的却只有金铁相撞的“叮”的一声脆响。
若是有人在窗外一直关注着这间房，也只能捕捉到一道红色的残影，随后整个客栈便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在黑暗中，无数道细小的水流卷走了地上的灰烬消失在木缝中。
“好剑，在毁尸灭迹这块倒是干净利落。”齐天弈甩了甩手中的剑，一边感叹着一边将其重新收回剑鞘中。
他非苻人，自然也不会什么剑术，但凭借着几年来所见过的剑招而用出的三脚猫招式也瞬间将屋中四人斩杀，甚至于一点多余的声音与痕迹都没有。
关上房门后，齐天弈再一次从窗台跃上了屋顶。
不过在这之后也再没有其他人进入过齐天弈的房间，这让齐天弈一晚上也算是有了几个时辰的功夫去休息。
第二日隐龙山之顶刚刚染上一抹红色，前来护送的官兵就已经来到客栈前催促。
“木牌没记号的自觉走后面，有记号的会有我们的人贴身保护，不要再让老子重复第二次！”齐天弈还未出门，外头的胖军官便已经扯着嗓子大声命令道。
齐天弈点了一下随行的官兵，总共也只有十多人。其中除了那个胖军官和另一个看上沉默寡言的军官是四莲外，其余都是些二、三莲实力的剑师，与昨日齐天弈在大堂遇到的一众过山之人基本是同一水准。
若是此等实力，要想过山真的可能吗？齐天弈的心中不禁对这些官兵起疑。事实上，让他一人过山并非不可能，现在的他早已今非昔比，即便遇上普通五莲的盗匪，他也有信心击溃，再不济，亦能逃遁。
他选择跟随其他人进山不过是为了防止自己在山中迷了路罢了。
压了压斗笠后，齐天弈来到了队伍的最后几个。等待了半炷香后，领头的胖军官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开始向隐龙山进发。至于没来的人，或是已经反悔，或是已经无法在来……
“小兄弟是第一次过山？昨日在大堂中听你的声音，年岁似乎不大。”还没走上多久，同样位于队伍末尾的刀疤脸突然转向齐天弈说道。
“嗯。”齐天弈回答的十分平静，但内心里却是对这个刀疤脸多了几分警惕。昨日在大堂中，他并未像对接自己入村那二人一样用自己原声交谈，而刻意掩盖了自己原先的声音，但未曾想这个刀疤脸竟然还是听出来了。他自然也能感受得到，这个人的修为应该与自己大差不差，但过去这样的人绝无可能识破他的伪装。
“小兄弟也不必紧张，我这个人，只不过是江湖上走得多了，从别人的语气和动作中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年龄，因此小兄弟你的年龄，在下猜测必然不大。”
“有何事？”
刀疤脸眉头轻挑，一边向前走一边又将头转回了前方：“我不过是看在小兄弟有几分实力，特意来提醒小兄弟一句，这条路上，可别相信任何人，当然也是包括我。”
齐天弈目不斜视，依旧保持着本来的速度行走，淡淡地应答了句：“嗯，知道了。”
从清晨一直行至午后，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差错，众人更是连个盗匪的影子都未尝见到。
日过中天，众人也是来到一处山谷短暂休整。一直沉默不语低着头像是睡着了的齐天弈突然抬起了头，在斗笠与黑纱的双重遮掩下他右眼中的红光还是隐约闪烁着。
“感受到了？不赖嘛，”刀疤脸嘴里叼着一片不知从哪摘来的树叶，饶有兴致的环顾着四周的绝壁，“小兄弟，相见即使缘分，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声，待会若是这群盗匪中有五莲以上的存在，那便早些找机会离开。这个位置一直往南，以我的速度的话大概还有一日便能出山，当然，若是怀疑，也不必跟着我，自走自的路便好。”
齐天弈微微颔首，他注意到两边的山崖上已经有人影在乱石将穿梭，仅粗略估算，对方的数量是绝对超过他们一行人。
“有盗匪，都躲到石壁下面！”
一直没有发话的另一位军官在看到山上的人时，毫不犹豫地大吼道，而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地射来。训练有素的官兵自然帮身边之人挡下了第一波的箭雨，但其他人便没这么好运，仅是眨眼的功夫，已经有八、九人因躲闪不及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第二波箭雨射完之后都他妈给我往回跑，先退出山谷！”胖军官手举一面巨盾，但显然还是没法将所有人都覆盖其中。
“你若是信我，便往相反的方向走。”
齐天弈看了刀疤脸一眼，又扭头打量了一下两边的道路，发现不论是退回来时的地方还是向前冲出山谷，路程几乎是没有太大的区别。
第二波的箭雨很快又落下，但因为所有人都躲在了岩壁之下，也只有躺在地上的尸体上又多插上了几只箭。
“走！”
待最后一只箭落下，胖军官大吼一声，第一个展开了自己的命灵巨盾向来的方向冲去。几乎是同一时间，齐天弈和另外四个人向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山谷的出口处，已经拦有不少从山上跃下的盗匪，与此同时又一排箭雨射向了他们的必经之路。
握柄，燎南之火出鞘，麒麟一变的少部分能力也被齐天弈调用出来，刹那间一只火凤在空中凝聚而成，仅仅只是一击便将所有的箭矢都焚烧殆尽。
趁着所有人惊讶之余，齐天弈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的那群人，不出他的预料，一路上留下的尸体可以占到入山人数的一半之多。而那些开始时交了三十金的人却是安然无恙，甚至说射向他们的箭矢都寥寥无几。
拿钱消灾，倒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此刻的齐天弈已经完全明白了，所谓的官兵护送不过是与山中盗匪的一场交易罢了，交了三十金者自然是能安全过山，但若是只交了十金还没有齐天弈等人这般实力，那便只有永远留在山谷中这一结局。
“我们就当这一剑是你还人情了，小兄弟，出了山谷，我们便各走各的路。”
“好，那便有缘再见。”齐天弈转头应和道，同时手中的剑再一次出鞘，刀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红色，一条条火舌喷涌而出，割裂空气向着前方的敌人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