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兄,你回来了?太好了。听闻你出了趟远门,怎么样?”
付微真诚布满双眼,可见对宋离一事早已释怀。
丁贵只露出一个笑脸,却没有回应他。
出门寻月儿,提起一次,便会伤感一次,实在不愿再提。
“哦,丁兄,快请进来,咱们好好说说话,我可早想与你聊聊了。”
付微颇有眼力,一下瞧出丁贵有难言之隐,便更热情地邀请道。
“付兄,我就不坐了。眼下我另有要事,咱们下次再聊吧。而这次过来,我只为打听一个人。”
丁贵没有啰嗦,见付微认真在听,便直入主题道:
“数月前,有一个叫武丘的小兄弟,曾拜我为师。分别时,我便将这里的铺址留给了他,不知这段日子,他是否来过店中?”
之所以记起武丘,是因为这小子确实拜了自己为师。
当时,自己及陆统领等一行人是往太平顶东南而去,自己很在意公主,便当众传授了半部凝神诀及意念凝聚之法。目的很简单,便是助他们尽量提升一点实力,能更好地照应公主。当然,他们自行修炼的效果,多半是极为困难而难于寸进的,这只能看各自机缘了。
而武丘便混在其中,还强行磕了头,非要定下师徒关系。那时的自己因即将去地府搭救月儿,便不将他放在心上,但现在回来后,却有心成全一番。
若能问出其下落,倒也不吝带回小溪。
毕竟,这是自己名义上的第一个徒弟。
按缘份来说,便属于对方的机缘。自己可以不放在心上,但身背师父之名,该尽的绵薄心意,总不能太少。
只是,武丘在自己传送离开前,便有几天时间来坊市联系,可他没来。而直到今日,若有对方讯息,宋离也早该告诉自己的。小蛇山众人与付微联系通畅,岂能有瞒?
但,丁贵还是担心可能出了某个疏忽才至断了联系,故才有今日顺便一问。
本来顺便是要和付微闲聊一阵的,但经过服装店后,心情一下不好起来,便只以此事相问。
“丁兄,你的徒弟,有何特征吗?我想,他必定还不曾来过店铺。既然你说要来此,那我今后必将留意,一定会留下他的。还请你将他的详细相告。”
付微颇感重视道。
屡受丁贵的恩惠,这是他少有的一次能报答的机会,岂能不重视。
见丁贵满面失望,他忽想起什么,马上又问向旁边角落,道:
“吴老伯,你可碰到过上门相询的陌生人?”
丁贵顿时望过去,他倒没想过武丘可能会碰上吴心鬼。
但下一瞬,便觉得不需多问。
吴心鬼若碰上了武丘,岂能现在还没说出来?
不可能的,姓吴的虽讨厌,但在自己面前却一直是战战兢的样子,巴不得能有机会讨好。想必有什么事情,他也会第一时间告知付微。
现在付微没有消息,便说明武丘没有来此联系。
而姓吴的这种性子,便是自己厌烦他的主要原因。
“啊,这……”
吴心鬼听到问话,霎时变得面色慌张,望过来的眼神也闪烁不停。
似知晓躲不过,才惶恐道:
“付公子,丁公子,小老儿不敢相瞒,听你们问起,我才记起了一桩事。那是在很早的时候,好像……好像是有……有这么一个人来店中询问过……”
“啊呀,怎么会有此事,为何早没听你说起?”
付微一听便着急起来,却是问了一句废话。
丁贵本不作它想,但乍听消息,顿时欣喜,道:
“那必是武丘,他都同你说了什么?”
吴心鬼不敢直视丁贵眼睛,忙答道:
“回丁公子,小老儿记得那人不叫武丘,好像姓夏,但自称是武丘的朋友。他只是过来递个话的,对,当时他留了句话,称‘武丘暂时有事,过来不了,但很快便会亲自上门的’。他只让我将此话转告一声,可小老儿实在该死……”
“暂时有事?”
若只有此话,也太没礼貌了,好歹给师父留话,该有的敬语怎么会少?
丁贵颇不理解,却知吴心鬼当真该死,有心对其发火,居然敢隐瞒这等重要之事,但想了想,还是先弄明白武丘情形再说,便问道:
“后来呢?”
“回丁公子,就这样了,那位夏公子递完话,便急匆匆离开了。”
吴心鬼再不敢犹豫,直接道。
“老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付微见丁贵脸色极差,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赶忙责备道。
吴心鬼自知闯祸,偷觑丁贵一眼,慌乱道:
“付公子,都怪小老儿,是我的错。那夏公子找来时,就是咱们接手店铺的第……第二天,当时只有我一人在铺中。我本来打算你一回来便告知你的,可是你那天回来的晚,而我又忙碌了一天,所以竟将此事忘个干净。直到现在问起,才忽记起来……我真该死,该死啊……怎能误了丁公子的大事啊……”
他说话同时,为了表示愧意,竟连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一左一右,啪啪直响。
丁贵看在眼中,不说同情,却十分嫌恶,不耐再看,便向付微一拱手,道:
“付兄,我先行一步了。若今后我那徒儿再上门来,请务必帮我留下他,告辞!”
话毕,看也不看吴心鬼一眼,就速速离去。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真想当面给他收拾一顿,但顾及付微薄面,加上还不确定老东西是不是故意为之,才强忍住。
想到武丘,丁贵又十分疑惑了。
武丘怎么会托朋友来传口讯,而口讯所说,却是说了等于白说呢?
若没记错,付微接手店铺的第二天,便是自己传送离开平断山城的日子。当时自己,还远远望了南二街尾丙三铺一眼,若上前一问,不知能不能碰上?
不过一盏茶时间,丁贵便落在了太平顶。
一路过来,他已将武丘的事暂抛脑后。
怎么说都是对方不珍惜机会,数月过去,为何不能再联系一次?还是不珍惜而已。
对方不珍惜,那自己替他着急个什么劲?
哼!
丁贵仔细察看着曾与元二的战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现在这片荒地上别说有什么桃树精,就是一片桃树枯叶也不能遇上一片。
这也是自然,要是还在这里,岂不早被香为公夺了去。
再来到崖边,几间错落布置的小巧茅草棚,已出现不同程度的轻微损坏。
显然是数月未曾住人,而呈现的自然枯损。既然主要目的是过来寻找桃树精,丁贵没有就此离去的道理。
只见他调出两个红白小网,霎时将太平顶整个覆盖,然后自上至下,全部查探一遍,连崖体内部也不放过。
好在太平顶只是高,并不宽广。
两个红白小网只须摊开,便能同时进行前后两次完整地查探。
而小半个时辰过后,他便确定,太平顶绝对没有任何生灵存在,也没有一只桃树存在。
他并不沮丧,正准备将搜索范围扩大到太平顶周边时,脑中忽响起一个地方,颇值一探。
记得每次带着小黑豆自太平顶返回小蛇山时,小家伙都会在半途吱叫一声。
而吱叫所在,皆在同一个地方,距此不远。
不过数息,丁贵便寻到该处。
地面上并无奇特之处,一片矮林覆盖了地表,就如同周边一样。
但小黑豆能对此留心,必有不同之处。
红白小网霎时便开始了搜查。
自地表的草木到地底的沙石,都一一出现于感知当中。
很快,丁贵便惊喜起来。
前方居然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洞口,两尺来宽,关键洞前有着明显的出入痕迹。
里面住有某种生灵!
马上,红白小网便化作红白小手,沿着洞壁,向洞穴深处探去。
原来,此洞呈倒瓶口行状。口径小,但通道宽,最宽处已达半丈之高,可见此生灵体积不会小到哪去。须知,当初小黑豆的洞穴才多大?几个手臂粗细而已,不足十一。
红白小手斜着探入洞中达到五六丈时,终于到了底。
其内卧着的,居然是一只绿色生灵!
它身覆绿色毛发,腹部白晰,关键还有两只绿色翅膀!
这分明是……颇为熟悉的外貌。
它是小绿豆!
自枯冢谷逃离后,小绿豆居然来到了这里。
此时,小绿豆正紧张地盯着五六丈开外的洞口方向,似能穿透厚厚的土层而直视地表。
丁贵明白,这是自己的动静,惊动了它。
他激动之下,便飘落洞口,双脚落地的时候,枯叶及疏松土质,避免不了会发生声响。
但,它发现便发现吧,两人怎么说也是熟人呢。
一时间,丁贵颇有感慨,暗叹实在太粗心了,若早点重视小黑豆的讯号,早来此地,必然早就发现了小绿豆。
怎么说小绿豆也是他从坊市救回,现在能于茫茫冥地二度相逢,实在算是缘份不浅。
一个念头不禁冒出,要不要带走它呢?
丁贵相信,凭现在的自己,绝对可以轻松制服小绿豆。
但是下一瞬,他又打消了此种想法。
在枯冢谷的时候,他便亲手替小绿豆解了绳索,照理说,它应该对他极具亲近才是。因为现在知道,冥地的生灵,都有一定灵性,自然能辨善恶及亲远。可是,小绿豆偏偏不懂感恩,居然欲行偷袭之举。
虽然自己并不认为小绿豆能大大庭广众之下,伤到自己什么,但心中还是有点气恼的。况且,小家伙不识好人心,在袭击不成后,还溜之大吉,沓无音讯。倒是同它一起被救的小灰豆,颇通灵性,知道谁对它好,现在更是成为了小蛇山——小溪洞府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