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情难自禁
在医院手术室外站有好多关心她的人，有刘长生、山村秀子、严红英……他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都在为她的安危而担心。尤其是刘长生伫立在那里，心里犹如一口吞了二十五个小蛤蟆——百爪子挠心。
他眼前不时地出现她挺身而出为他挡子弹的忘我的情景，人间自有真情在，若不是她爱他爱的那么深，爱得那么真，没有丝毫的虚假，她是决不会在生死关头为护他而舍生忘死的。
不经风雨，难以见彩虹，不经生死，难以见真情，刘长生才知道，她为之受的那么多委屈全是为了他，他在她的心中已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说不定为想他而常常做梦。
如今他感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心里不住的暗暗祈祷，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伸手救救她，救救她！只要她能活转过来，他宁愿减寿10年，也心甘情愿。他正在伤感地为其祝祷时，主治医师走出急救室，众人纷纷围了上来，询问她的有关情况。
医师摇了搖头，叹了口气，说：“我虽然已把她身上的子弹头取了出来，但离心脏实在是太近，又加之失血过多，恐怕是乏天无力，现在是用强心针在维持着她的生命的延续……”
刘长生听到此噩兆，头懵了下，伫立在那里，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伤心的泪水潸然而下，不知所以然地喃喃自语:“我该死，我真该死……”
从护理室走出来一位白衣护士，轻声说：“谁叫刘长生？里面的伤者要求见您。”刘长生从悲痛的痴迷中惊醒，应诺说：“是我，是我……”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他看着她躺在病床上，形容憔悴，颜色枯槁，预感到她已油尽灯枯，生命垂危，恐怕日命危浅，朝不虑夕，剩下的时间已不多了，触景生情，心中怆然，不由得扑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悲感交集，泣不成声，流下了眼泪。
呀，这可是他负债的泪，感悟的泪，钟情的泪，沉重而痛心的泪啊！
她看到他来到她面前，精神为之振作，颓废的她，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犹是回光返照，又好似一个频临死亡的人看到了希望，苦涩一笑，说：“一个大男人不要流泪，让人家看见多不好，松开我手，让我帮你擦擦！”
他动情说：“我是在为你哭泣，为你伤心，你怎么那么傻，不该为我去挡那一枪……”
她由衷地说“为你去死，是我心甘情愿的，既然上天阴错阳差的使咱不能结成连理，我不愿再背负着沉重的恋情走下去……人生最残酷的是什么？人生最残酷的就是命运。既然我无力摆脱命运的羁绊，只能随着命运的起伏而随波逐流了，这样的结局大概就是我的命吧！”
他惭愧地说：“对不起，实再是对不起，当时没有向现在先进的通信设备，只有书信的往来聊表心意，可我又不知道你家的通信地址，无法打听到你的音信。当时我曾这样想，你父母都工作，你爸又是高级学校的校长，你是校长的一千金，家人都是城市户口，而我却是个农村人口的野孩子，生不得志，命不逢时，论人品及家庭条件，各方面都攀比不上你。
“咱这门不当，户不对，差距实在是太大，我想即使你不嫌弃我，愿意与我结成百年之好，在那传统礼教的束缚下，恐怕你的父母亲也不会同意。你走后音信渺茫，我即使在想你，也是无可奈何。
“我记得那夜你曾说的话，让你我的爱彼此深埋在心里，我为此思虑再三，展转反侧，夜不能寐，认为是我自做多情，漫地里烤火——一面热。
“我想，天下之大，人才济济，你在家乡辽宁自会寻找到属于你自已的幸福，我才强迫自己，放弃了对你的沉重的恋情的思念。就在你随伯母回老家后，我当时感到实分的落寞和孤寂，想起那山林之夜的事，实难以忘，常常梦到你，每当从梦中醒来，常常为之叹息，不知你生活得怎么样……”
孔秀娟深情地看着他，心中感伤，多钟情的人啊！只可惜我与他有缘无份，只有将遗憾带走了！看着他为她而伤情，实在不忍，心说，我该怎么安慰他悲苦的心呢？
孔秀娟长叹一声，说：“我与你分手后，就随我母亲返回到了我的家乡，当时正是文化大革命，我的父亲以资产阶级当权派的身分，正在接受着劳动改造，我做为他的子女，略有不慎，就极有可能被造反派抓住什么理由而加祸于他，借以惩治他的把柄，使他更会在水深火热中受罪。
“为了我的父亲，我只有将对你的情爱深深埋藏在心里，不敢往学校给你写信，又恐怕你收不到被他人拆看了，你为此在受到我的什么牵连，会更使我感到讨愧与欠疚。为此，我虽拒你千里之外，却时时想着你，念叨着你，每当月圓之夜，我常在家仰望明月祝祷，愿你平安无事，夜里是否能入我梦，愿你我有情人梦中再相会，重诉相思苦，再结凤求凰。
那夜，你果然入我梦中相会，你我激动地拥抱在一起，高兴得把泪滴，互相看看寄安慰，一时不知该从哪说起，虽你我相隔千里，还是藕断丝连，念及那夜春风唤雨的情意，感到是那么的甜蜜蜜。你想，你是经过俺身体的第一个男人，尝试到了肌肤之亲的情爱的韵味，俺心里能不想着你！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没想到就那么一次，我竟怀上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的母亲看我有了身孕，把我斥责了一通。你想，我未婚先孕，我母亲能容我养育孩子么，况且我还不能自力更生……
“待时过境迁，我本想去信和你联系，可不知你家乡的地址，想你已离开了学校，我的父亲已不在那学校，只有夜思梦想，將对你的情爱深深埋在心底——好了，我后来的事你已知情，我想听听你和心莲的恋情。”
刘长生叹了一口气，说：“就在我想你、念你感到失落的时候，我大队的王心莲向我表达了她对我的爱慕之情。因为我俩从小青梅竹马，俩小无猜，我便接纳了她。王心莲你认识，你和她在俺县高中学习时是同届不同班的同学，因为她家生活困难，她上到高二便失了学。
“我从她对我的爱情中感到，她才是我能寻找到的真爱，因为能看得见，摸得着，而你，我感到你是漂亮潇洒远在天边的仙女，看不到，也摸不着，即使有攀龙附凤者，也不会轮到我这样人。为此，我才将我满腔热情及真挚的爱，尽心竭力奉献给了她。
“就在她向我投怀送抱，我们两情相依，信势旦旦，对爱情充满幸福向往的时候，就是你也曾认识的那个叫朱登高的人，怙恶不悛，活活地拆散了我们……”
她接了话说：“这个我知情，因为我大学毕业有了自立能力的时候，仍放不下对你的那份沉重的恋情，就来到你县打听你的情况。我打听到你生活得并不好，在小人朱登高阴谋的干预下，你和王心莲的恩爱恋情竟是那样的沉重，令人寄以同情，使人潸然泪下！
“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毀一桩婚，我怎能在你二人痛裂滴血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呢？与其那样与你相见，倒不如不见，为不伤你的自尊心，断绝你对我的情思，我选择了悄无声息地离开……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是多么想在见见秀子，在我死之前，给她说几句话。”
刘长生遵从她的嘱咐把秀子带进来。她看见秀子，舔犊之情跃然而出，拉住了秀子她的手，流下了眼泪。啊，这可是妈妈疼爱女儿的泪，是关心女儿的泪，是生离死别的怜爱的泪呀！
秀子动情而哭，幽咽说：“妈妈，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听您的话，认性跑到中国来，以至于酿成这样大的祸……”
孔秀娟安慰说：“事已如此，哭也无宜，擦擦泪，听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隐藏到现在也没敢告诉你。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为了让我能走得安生不留遗憾，我才对你说……”
秀子心中想，妈妈能有什么秘密要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