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鸡鸣搅了陆海峰的清梦,半睡半醒的陆海峰坐起身来,耳朵却清楚地听到房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推开门之后看到的却是陆坤此刻正要出去,正静悄悄地锁上房门。
“叔父,早上好!”陆海峰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打招呼道。
“啊!”陆坤被吓了一哆嗦,连钥匙都掉在了地上,回头看到陆海峰才责备道:“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这个点不睡觉在这干嘛呢?”
“现在才刚快天亮了,你那么早就要出去吗?”陆海峰替陆坤捡起钥匙交还给他,察觉到了一阵浓烈的酒气。
陆坤一把拿过钥匙,嘴里依然不客气:“我是你叔父还是你是我叔父?还敢质问我,我要做什么不需要跟你汇报!”他锁上了门,提起着一个包就往外走。
陆海峰本来是半梦半醒的,被稀里糊涂的骂了一顿,一下子毫无睡意,决定要悄悄跟着陆坤。
刚走出没几步,回头在桌面上写了字条留给吕渊,随即又火急火燎地冲出去跟踪陆坤。
上面赫然写着:
本少爷化身密探去调查秘密了,你今天好好跟着陶一真人对练,不用担心我,我可是陆展堡大少爷陆海峰啊!
吕渊睡醒看到这张纸条,心中有些疑虑和担忧,便找来了陶一真人商议。
陶一真人看完信后,不免有些担忧,把陶巧熙、叶晋和叶蔷薇召了过来,吩咐道:“海峰不知道去哪了,我担心他会出事,今天不能带你们训练了,你们自己在驿站后院对练吧,我得去找找海峰。”
“我跟你一起去。”吕渊自告奋勇道。
“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叶晋和叶蔷薇也争先恐后地举手要去。
“不行!万一海峰真出什么事了,有我在就行,你们帮不上什么忙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海峰安全带回来。”陶一真人不容置辩地说道。
陶巧熙支持陶一真人的说法:“大家不用担心,父亲既然这么说了,海峰肯定不会有事的,今天我们安心对练就行。”
“既然巧熙和师傅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今天就对练吧。”吕渊也改变站位。
“打住,我还不是你的师傅,不过我没时间跟你贫嘴,现在就得出去了,你们好好对练,别到处乱跑。”
陶一真人走后,吕渊、陶巧熙、叶晋和叶蔷薇来到驿站后院准备对练,比赛是按队伍的两两对战,对练自然也是如此。
由于叶晋和叶蔷薇本就是一队,吕渊和陶巧熙也自然临时成为一队。
在开始前,四人还共同坐在一起吃早点,叶蔷薇打趣地说:“巧熙姐姐,等会你们可要小心咯,我跟哥哥可是很强的呢!”
“好,那我一定打起十二分注意。”陶巧熙也开玩笑地回应道。
叶蔷薇连连摆手:“哎,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你还是放一放水吧。”
“哈哈哈哈哈……”欢快的气氛一下子被拉了起来,吕渊也被逗笑了,但欢笑之余,吕渊又不免问一句:“海峰到底去哪里了呢?”
刚刚才欢乐的气息一下子又戛然而止,叶蔷薇叹气说道:“其实我也很担心少爷,就像上次谁都没告诉就冲到腐化沼一样。”
叶晋也拍了拍叶蔷薇肩膀说道:“少爷很强,不会出事的。”
“对,而且还有父亲在,放心吧,一定可以平安归来。”陶巧熙也安慰着说。
吕渊看着叶蔷薇忧心忡忡的样子,微笑地说:“好啦,担心归担心,我们也无从得知他现在在哪,不如先按照原定计划对练吧。况且我相信海峰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叶蔷薇双手撑桌而起,元气满满地说道:“说得对,我要振作起来,少爷吉人天相,不会有问题的,而我也会跟哥哥在对练中打败你们两个。”
见叶蔷薇一改愁容,叶晋自然高兴不已,语气轻松地说道:“这才对嘛,这才是我那个活力四溢的小妹。”
“那就来吧!”陶巧熙双手掐诀,指尖灵光大盛,三枚琉璃玉应声从陶巧熙囊中飞出,环绕于身旁,发出一闪一闪的七彩光芒。
话音刚落,叶蔷薇立马以左腿站立,随后右腿屈膝顶穿餐桌,大小腿紧贴夹紧蓄足力道,脚跟快速弹腿而出,一记直线正踢,带动着风声,直袭吕渊头部。
“碰!”这一击正中吕渊下颌,吕渊仰头翻脑,身体已经失去平衡的脱离椅子栽倒在地了。
“你不讲武德,偷袭我。”吕渊捂着下巴,吃痛地叫嚷着。
叶晋一边从腰间拔剑攻向陶巧熙,另一边反驳吕渊道:“身为一名战士,就该无论何时都能保持随时战斗的状态。”
陶巧熙向后退出一步,避开叶晋攻势,施展出御技“流光”,一枚琉璃玉朝叶晋飞射而出。
“铿锵!”叶晋挥舞剑刃阻挡,但陶巧熙凝聚御力之后,双指并拢向前点出,琉璃玉便顶着叶晋的刀刃,以巨大的力量压制叶晋。
叶晋只觉得自己的双臂酸疼难忍,剑身都弯曲了几分,正欲脱身以避开攻势,却不料身体却往外挪不动半寸,似乎是被琉璃玉牢牢困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叶晋惊诧不已,身体仿佛陷入泥潭似的,无法向外抽身!
陶巧熙乘势追击,双指再次点出,琉璃玉上更强劲的力量朝叶晋压去,叶晋被压得节节后退,双脚死死地抓住地面,用皮靴猛烈刹车。
见哥哥陷入困境,叶蔷薇急忙飞扑而上,手里紧握紫剑,迅速向陶巧熙飞去,嘴里喊道:“如影急刺!”
吕渊心头一惊:这是海峰也用过的招式,而且速度极快,自己已经来不及拦截了,恐怕陶巧熙难以应对。
只见陶巧熙一手平摊面向叶蔷薇,除去叶晋那边的一枚琉璃玉外的两枚琉璃玉其中一枚定在了身前,阻挡了叶蔷薇的如影急刺。
叶蔷薇的紫剑与琉璃玉碰撞在了一起,发出凄厉的金属碰撞声,陶巧熙安稳的站在原地,没受到丝毫影响。
“蔷薇妹妹,气势不错,但力度上还可以加油。”这是陶巧熙看着叶蔷薇的攻击,表情仍泰然自若地做出的评价。
谁知叶蔷薇却调皮地对她做了个鬼脸:“谁说我的目的一定是击中你呢?”
原来刚刚陶巧熙挡下如影急刺的时候,御力被分散了,给了叶晋机会,趁此奋力挣脱开了琉璃玉的束缚,往侧面与琉璃玉拉开距离后,又是一招疾风斩直指陶巧熙!
叶晋在陶巧熙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已把距离拉近到不足三尺,蓄势待发地横劈出似要划破空气的一刀。
陶巧熙连忙收回远处的琉璃玉试图阻挡攻击,不过其实她的内心已经预料到这根本来不及。
叶晋的攻击却仍未命中陶巧熙,刀锋落下的瞬间被一股热浪所吞没,滚滚的热浪让叶晋不得不拔刀退出数米。
原来是赶来的吕渊一手搂着陶巧熙的杨柳素腰护至身后,一边旋腰转臂打出“火龙卷”,熊熊的烈火以漩涡状包裹住吕渊和陶巧熙免受伤害,并向外蔓延热浪逼退叶晋的疾风斩。
在吕渊的“火龙卷”烈焰中,叶晋和叶蔷薇被热浪隔离在了外面,吕渊关切地问道:“巧熙,你没事吧?”
陶巧熙倚在吕渊的臂膀上凝视着吕渊,仰头微笑地附在吕渊耳边轻声感谢道:“吕渊,谢谢你。”
吕渊被陶巧熙的感谢挑拨得小心肝乱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脸颊微红地说:“我们是队友嘛,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你没事就好。”
吕渊转头厉声斥责叶晋和叶蔷薇:“只是对练而已,为什么你们招招起杀意,剑剑不留情?要不是我认识你俩,我还以为你们跟巧熙有什么深仇大恨!”
叶晋和叶蔷薇先是一愣,随后收剑入鞘,叶晋简单回答道:“对练不是过家家,这就是对练。”
叶晋这番似答非答的回应,吕渊更是火冒三丈,质问道:“难道你们即使伤了巧熙,也不会感到惭愧和自责吗?”
“我记得少爷说过,你不是赤霄大陆的人吧?我有必要告诉你,每一次切磋都得有受伤甚至是死亡的觉悟,无论对手是谁,只要还有战意,就绝不能掉以轻心。”
“你们这么打,跟草菅人命有什么不一样?”
“不论怎么说,在这片土地上,即便是与友人的切磋中,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况且人命本来就……不值钱。”最后三个字在叶晋的嘴中艰难地吐了出来。
在叶晋曾经身为奴隶的屈辱过去中,他见识过生命的脆弱和低贱,无数的奴隶只能任由他人交易、遗弃甚至是宰杀,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奴隶主兜里的二两金银。即便是在陆展堡多年吃穿不愁,但刻在骨子里的认知不会被时间磨灭。
吕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叶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你是说人命……不值钱?”
“对,人命不值钱。”叶晋这次说的干脆利落。
“开什么玩笑!”吕渊歇斯底里地喊道,长期以来的价值观让他绝不接受这样的想法。
叶晋并未激动,而是转过身去回到位置坐下说道:“不管你怎么想,这就是现实。”
陶巧熙拉着吕渊离开后院,避免他与叶晋再爆发什么新的矛盾。
此刻陶巧熙是最纠结的,她希望自己能与吕渊一起反驳叶晋,但是她的理念却是和叶晋一致的。
长期以往跟随陶一真人游历的经验所告诉陶巧熙的就是“人命真的不值钱”,陶一真人在游历途中帮人炼丹,斩妖除怪,运送信物都会收取少量的钱财。这些钱财除了陶一真人与陶巧熙自用外,陶一真人更多用去救助那些濒临死亡的饥民,只需购买一些食物就可以救活这些饥民,这些钱财不多,不足王公贵族的万千分之一。但更多的是得不到救助的人,把自己或者子女卖掉,或许作为奴隶,或许是抽取他们的生命作为邪恶功法的祭品,只为了换取食物以让自己或子女生存。
这,确实是赤霄大陆的现实啊。
吕渊和陶巧熙走出后院后,全程保持沉默。吕渊的心中充满了愤懑和不满,他没想到叶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人的生命岂能用金钱衡量!相比起吕渊,陶巧熙了解赤霄大陆的残酷与不公,但又无力改变,心中更是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