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状元内心深处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只不过是需要有人推他一把,把事情说出来而已,这个人甚至都可以不是连江,路人就够了……只是寻常路人,如何能够如同连江这般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完全不把伦理纲常放在眼中的狂妄之语?
刘状元到底是个心眼清明的人,他其实早就看得出来连江的本质为何,早就知道连江其实就是这样的一个无法无天的人,所以才来找连江帮忙啊。
……不得不说,读书人心眼子就是多,就算是刘状元这样的好人,也一样非常精于算计,几乎像是本能一样,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设陷阱装圈套,坑到了人、完事儿了还卖无辜,真是天然系腹黑的典范。
文曲庙后面就是葬了刘状元他爹的小山丘,不得不说,刘状元还真像是早有预谋的。
三个少年人摸黑行走在漆黑的山道上,宋国香死死抓着连江的衣服摆子,紧紧跟着,那缩头缩脑的模样,生怕别人看不穿的害怕。
“宋国香,你就不能长点出息吗?我的衣服都被你扯皱了。”连江一手拿着提灯,一手拿着铲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没办法啊,我害怕,上回好歹还有个太子和一群侍卫陪着,这次就我们几个诶!我能不害怕吗?”宋国香那颤颤巍巍的模样,东张西望的。
……说得好像你上回就不害怕了似的。
“那你别跟来就是了,你这样还不如留在文曲庙里睡大觉。”连江对这个兄弟是一脸嫌弃,不忍直视。
“……那,那怎么行呐?兄弟有难同当,这、这种时候不出来帮忙的,那还能叫兄弟吗?!”宋国香此时突然像是不害怕了,昂首挺胸,话语中满是坚定。
“好兄弟,谢谢。”刘状元有些感动,停了下来。
“谢就不用了,咱们还没到吗?赶紧完事赶紧走啊!”宋国香瞬间又恢复了缩头缩脑的模样。
“……”刘状元
……宋国香你这样,让刘状元他该说啥的好呐?
在宋国香颤颤巍巍的翘首以盼下,刘状元父亲的墓地终于到了。
乡下人没有钱,说是墓地,其实也不过是一群土山坡罢了,横七竖八地插着几块木板就当是墓碑了,歪了脖子的槐树伫立在墓地旁,既是墓地的标志,也是唯一守墓者。
“咕咕咕……咕咕咕……”夜枭在叫,听着像哭,着实把宋国香给吓了一大跳。
“这儿夜枭好多啊。”连江拍了拍宋国香的背,以示安慰。
“家父的坟墓,就在此处。”刘状元两眼泛起水花,夜色很浓,月色很淡,很难看得见。
然而连江还是看见了,只是沉默地转过头去,对此心照不宣,当作没看见。
宋国香则是无视掉周围忧伤寂寞的气氛,直截了当地开口:“就是这里了是吧?开挖开挖,赶紧开挖!看完咱们就可以回去睡大觉了!”
“……”连江黑线,刘状元无语。
……宋国香真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连江三下五除二就把坟墓给挖开了,那熟练程度,堪比盗墓贼。
是啊,毕竟,遥想当年,很多鬼来找连江帮忙,他们完成心愿之后,给连江的报酬,都是自己坟墓里的陪葬品……对啊,不然还能给啥呐?
无它,唯手熟耳。——连·掘坟专业户·江
“啊这……”连江看着刘状元老父亲的“尸首”,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因无他,这根本就不是人的尸体啊啊,靠啊啊啊——!!!
“咱们挖错坟了?”宋国香
“没有啊,这块墓碑上明明写着我父亲的名字!”刘状元大惊失色,难以置信。
可是,躺在坟里的,明明是个纸人儿……虽然这纸人儿做工精致栩栩如生,乍一看跟个活人似的,可是它到底还是个纸人儿啊,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虽然自古以来有给尸骨无存的人做纸人葬衣冠冢的习俗,可是刘状元的父亲明显不属于此,都有仵作勘验过的尸首,怎么就平白变成了纸人?
“看来你父亲的死,确实很有问题啊。”连江皱眉,这个纸人儿的出现,给了他一种不大好的预感,他想起了一件事,他当年上山玩耍的时候,偶然遇到过一只得道的黄鼠狼大妖,这只自称黄大仙的黄鼠狼大妖说过,人族当中,其实有一种邪术连它们妖族都觉得无比邪门——
纸人替身。
这是巫蛊之术的一种,巫蛊之术本就是邪门得很,而这纸人替身更是登峰造极,原因无他,施展这个邪术的人,心极狠。
那是以万千生灵为祭品渡劫的一种巫术,是屡禁不止的禁术……
这个术法并不难,首先,施术者先把祭品杀掉,再把祭品的魂魄禁锢进特殊制成的替身纸人当中,充当自己的替身傀儡,然后术者受到的一切伤害,都会自动转移到傀儡当中……
最可怕的是,祭品被杀后,往往会失去相关记忆,同时纸人傀儡会如同真人般活过来,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真假,纸人傀儡能够如同正常人一般生活,除了没有生育能力,一切与常人无异,直到某一天施术者突然遭遇横祸,纸人傀儡被迫挡灾……
就是因为这种特性,所以纸人傀儡极难揪出来,而且就算遇上了、揪出了纸人傀儡,纸人傀儡和施术者往往相隔千万里,揪出来了也抓不住施术者,祭品可谓是死的不明不白。
而且,施术者,往往会随机选取祭品,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动物,当然,同族的效果最好。
“如果真的是纸人替身……那术者会是谁呢?”连江眯了眯眼,感觉无比头大,这种凶手可能在千里之外的情况最难搞了。
“刘状元,你的妹妹是家中老幺是吧?她今年贵庚啊?”
“嗯?你问这个干什么?”刘状元不解,连江怎么突然间对他的小妹感兴趣了?
“你先别管这个,先回答我的问题吧。”连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