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你?就这么简单?”陈卓狐疑道,“老齐,他真的不是来杀你的?”
齐霄在苦笑。情况危急,他本应该待在陈卓身边,何况这次去见仇千仞花了他将近半天的时间,陈卓担心他的安危,也在情理之中。
“老陈,上次在地鼠门,我可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齐霄苦笑道,“那时候的你可凶了,连我都想杀呢。”
“一码归一码。”陈卓顿了顿,“你不是想知道关于燕无歇的事情吗?我可以告诉你。”
“我对燕无歇没兴趣。”齐霄道,“我只想知道你们铁总捕口中的线人指的是不是他们。”
“就是他们。”陈卓道,“他们一向独来独往,唯一的合作对象就是官府,而官府中与他们对接的只有我们六扇门。”
“这些线人都是唐琳安排好的?”齐霄盯着陈卓,沉声道,“唐琳不是被你和薛公子从鬼市救走的吗?难道鬼市里也有燕无歇?”
陈卓听后,哂笑道:“你怕是对那位唐家小姐不够了解吧?别看她年纪比我们小,本事可大着呢!大宋十六路,每一处都有她的人,那些人加起来比我们仨的年龄加起来还要大一倍。区区鬼市,怎么可能没有她的人?”
“可燕无歇是我爹一手建立的,既然有这么多人活跃在江湖上,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陈卓悠悠地道,“我对唐琳多少有些了解。据说她天生奇骨,两岁半时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五岁时就开始上房揭瓦,七岁便能骑马射箭,十二岁时闯入唐门禁地,不慎跌落悬崖,全身多处骨折,头颅却安然无恙,堪称奇迹。如此一个神童,却在那年失踪,等唐家找到她时,已是两年之后了。”
齐霄道:“她失踪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陈卓道:“失踪的那两年她经历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自从她重回唐门后,她就已说服了你的父亲齐思远,将能够号令武林的尊字令交予她,有了这块令牌,她可以随意调用各处燕无歇,将这些人打入到江湖各大门派中去,潜伏在反叛分子身边,一旦发现可疑情况,就会立刻汇报给你父亲。齐思远见识过她肃清反叛者的手段,也知道她不会出卖 自 己,他不告诉你,兴许是怕你在外面多嘴,会在无意中泄露燕无歇的秘密。”
齐霄大笑,道:“老陈,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唐琳那姑娘比我这个亲儿子还要亲呢!若她真有你说的这么神,怎么不在刘府也安插几个眼线,这样我们拿下刘府就方便多了?”
“刘府那种地方戒备森严,岂是什么人都可以安插进去的?”陈卓板起脸来,道,“何况刘岱那小子整天疑神疑鬼的,伺候他的人都得提心吊胆,除非,”他话说一半,崔平安就已走到两人身旁,接过陈卓的话说,“除非是能够让他安心的人,比如这个。”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呈给齐霄。齐霄展开一看,忽然呆住,半晌才喃喃道:“真没想到,她居然也是燕无歇。”
齐霄口中的她,正是柳梦兰。
她曾是个弹琴唱曲的淸倌儿,齐霄曾为了听她空灵曼妙的歌声,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盘缠,以致露宿街头。后来,她被潘世仁相中,被赎了身,成为潘世仁的第五房老婆。现在潘世仁死了,她却收拾好家当,一个人去刘府,去伺候刘衙内。
齐霄知道,她绝不是那种为了荣华富贵可以不顾贞操的女人。她这么做,只因为她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
她也是燕无歇,是缠绕在刘衙内身上的一条毒蛇,只要她咬上一口,就足以致命。
柳梦兰在那张信纸上还写道,齐公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你还有更值得守护的人,不要为了我去拼命,切记。
齐霄含着泪,默默地看完她的信。崔平安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齐兄,梦兰姑娘有自己的使命,我们也有我们的使命,现在能做的,就是达成我们的使命,不能让梦兰白死了。”齐霄把信纸藏在怀中,恨声道:“梦兰,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陈卓道:“梦兰姑娘在信上写了什么,让你如此激动?”
“她……”齐霄欲言又止,“老陈,你准备如何攻打刘府?”
“既然银子被藏在那里,他们自然会加强戒备。现在的刘府只怕已被重兵层层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单凭我们三个肯定是不行的。”陈卓道,“为今之计,只有强攻。”
“老陈,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崔平安道,“刘岱既然想保住那些银子,我们就和他边打边谈,先在外围打开一个口子,然后放话,如果不交出银子就接着打,打到交为止,刘岱为了减少伤亡,必然会提出让你或者齐兄一个人进去和他谈判,只要我们把握好时机,就能逼他交出银子。”
陈卓疑惑道:“谈判?老崔,我没太听明白你的意思。”
“刘岱的武功深藏不露,要真打起来,我们未必能赢过他。但如果我们和他边打边谈,就能争取时机,这是目前比强攻更好的法子了。”
“老崔,我赞同你的想法。”齐霄兴奋道,“小爷很早就想教训教训那姓刘的了,到时候打起来,你就放话,让我去和他谈判。我正好有一肚子的话想问问他呢。”
崔平安看了看陈卓,陈卓叹息道:“齐霄,你想和姓刘的那小子打,我没意见,但我要你们两个都活着,谁也不能死了,明白吗?”
“明白!”齐霄拍了拍胸脯,“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刘衙内杀了孙别鹤,感觉胜利已属于他了。
现在柳梦兰也属于他了。
每次杀完人之后,刘衙内都会让貌美如花的女子陪他喝酒,陪他睡觉。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称得上是享受的了。
帷幔之内,两人正行云雨之欢。数度激情后,柳梦兰披散着头发,赤裸着半个身子,已瘫在刘衙内怀里。刘衙内突然起身道:“我去洗个澡。”
等他沐浴出来后,柳梦兰又恢复了往日的娇艳,她已穿好衣服,给刘衙内倒了杯酒,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媚声道:“刘郎,来喝一杯嘛。”
刘衙内脸上带笑,接过酒杯,正一口喝下去,就瞥见柳梦兰手里的玉骨钗已拿出。
他脸色剧变,将酒洒在地上,失声道:“这酒有毒!你是不是在酒里下了毒?”
柳梦兰悄悄收起钗子,媚笑道:“奴家本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想不到你还挺聪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像条毒蛇般趴在刘衙内背上,轻声道,“可惜你碰上了我,碰上我的人都活不成。”
刘衙内道:“你莫非也是神枪会的人?”
“我可不是神枪会的人。”柳梦兰吃吃笑道,“实话告诉你,我是六扇门的人,而且知道官府被劫的银子就藏在你们刘府,而你就是这起劫案的主谋,我为了侦破案件才失身于你,如果你主动投案,今夜就当是我们的一场梦。”
刘衙内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他似笑非笑,沉声道:“本少爷果然还是小瞧你们了。但我若不认罪,你能奈我何?”
柳梦兰忽然亮出她的那根玉骨钗,恶狠狠地道:“我会亲手杀了你!”
刘衙内握住柳梦兰的手,冷冷道:“你就没想过你的义兄王积翁?他若是知道你今日的举动,会有多伤心?”
柳梦兰道:“这是我的事,和义兄没有关系!”
刘衙内道:“那齐霄呢?也和他没关系吗?”柳梦兰怔住了。
刘衙内将她推倒,冷冷道:“银子就在库房里,你若想拿,我可以给你。”
“银子我是绝不会动的,我只要你跟我走,去六扇门投案。”柳梦兰道,“你若不走,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刘衙内忽然捏住柳梦兰的下巴。
“你……你什么意思?”柳梦兰被吓了一跳。
“你有没有觉得方才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些?”刘衙内道,“我喝了你精心配好的毒酒,为什么到现在毒性还没有发作?”
柳梦兰颤声道:“难……难道你早已知道?”
刘衙内道:“我只不过是比你早想到一点而已。”说罢,他一个手刀将柳梦兰打晕,随即拍了拍手,一道黑影闪出,“把这个女人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