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轰轰烈烈的反抗终于落下了帷幕,统治眠水的邓王已死,其余尚未攻占的城池也不攻自破,迎来和平解放的这天。蕞依照白柏的遗愿,并未告诉众人它变成了蟒蛇的事实,只是遗憾的说:“他死在了战场上,是光荣的死。”
收到噩耗的左氏族人声泪俱下,齐声向天发誓必要在今后重铸眠水昔日的荣光,新的王国会建造在白柏所期盼的那片土地上,令逝去的亡魂得以安宁。眠水之地迎来了一位新王,但他的名字不是领导大家反抗斗争的白柏,而是功薄蝉翼的左顾,绿白毛收拾好沉重的心情,默不作声的在心中念道:无论复兴眠水的路途多远,任务多重,我都不能退缩,我要还这眠水一个太平。
剩下的事情已经与蕞没多少关系了,留在这儿为了一同重建左氏旧日的王国吗?为了享受荣华富贵吗?为了得到全眠水百姓的认可、赞誉或崇拜吗?他并不图求这些,从一开始,他就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乡,当作了一切的起点,与左氏族人一同反抗邓王,是因为他本身就痛恨邓王对眠水百姓们实施的暴政,同情白柏他们的遭遇,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这些充满热血的青年们夺回家园。当所有拦路的祸害都被去除的时候,他也就能放心了。
在蕞的眼中,世上还有太多更有意思的事情没有去做,他对未来还有太多的幻想,是不可能停留在同一个地方享受天伦之乐的,所以,在婉言拒绝了大家让他留下来的好意后,就收拾好行囊与这里挥手道别了。
“除了离开这里,难道没有别的想法了吗?这儿的每一个人都会挂念你。”
“我?嘻嘻,我还要多去外面见见世面呢,我会娶一个愿意对我好的女孩子,说不定在哪天就会回到这里了呀!”
“好吧,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请记得,这眠水的江山有你的一半,只要你愿意,随时都是这里的王,如今能安稳的活在这片土地上,离不开你的鼎力相助。”
“不,胜利来自于共同努力的每一个人,而且,我想你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出色的君王。”
一路上,蕞回忆着临行前与绿白毛的所说过的种种话语,他知道,左顾不会再和自己开玩笑了,站在王座下的男人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懒散,必须肩负起家族的重任,护国安邦,佑眠水之太平。白柏死了,但他好像真的没有离开,他变成了左顾,变成了左顾永远珍存的“影子”。他...或许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的样子了,蕞为此感到惋惜。
还记得,那天的左顾神情惘然,白柏就坐在他的身边,二人一同仰望洁白无瑕的云端,他依靠在青翠的绿荫树下,享受着微凉的清风,满怀感慨的说:“老白,这世上懂我心思的人很少,却偏偏遇到了你这么一个,比起那些轻松的闲话,我其实更乐意与别人探讨深沉的东西。”
“呵,我并不认为我有多了解你,我这一生做过很多错事,多半都是没有把人看准。”
“你总是那样谦虚,我身上有很东西,明明在你的眼里根本藏不住。”
“呵呵。”白柏笑而不语。
“唉~有时候,我倒希望你是个女人,这样,我就能与你携手共度余生,你别笑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认识的人不比你少,可没一人能胜得过你,要是那些女人们有你一半懂我,我就知足了,只可惜,我这一生注定与她们无缘。”
那时的白柏听后又是一笑,指着他调侃道:
“害,你啊你,怎么把算盘打到兄弟身上了?”
“哈哈哈...”
......
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一个精美的玉霞盒子被缓缓没入尘土,里面装着一封字迹潦草的信,信件的内容是这样写的:“左白柏,我相信这封信件上的文字会穿透宣纸,渗入泥土,游过深不见底的冥河,最终来到你的身边。
我还是选择成为了你,以你的样子活在这世上,替你守护这片你到死都无法割舍的山河,我在应对每一件事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模仿着你的做派,这样,才能让我记得,有过你这个倒霉该死的朋友。唉,讲真的,你走后...我有些孤独了,即便围在我身边转悠的人有很多很多,可我再也不能像面对你一样,那么自然。
未来还有太多未知,你我都是个凡人,寿命终究不过百年,我会老去,曾经与你一起反抗、一起征讨邓王的弟兄们也会,到那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再提起你,记得你,在乎你。不过,都无所谓了,你也无所谓吧?我们的尸首终有一天也会像这信中的文字一样,无声的埋入地下,就此长眠。
但是,我们至少完成了这一代的使命,安息吧,做个好梦,眠水一定会变得繁荣昌盛的。
————左顾。
离开龙凤城后,蕞就打算先去白柏曾经提到的坊辛城那里看一看,一是慰藉眠水之主的在天之灵,二是为了了解他们所言道的“前世”。坊辛城其实就是当年璀蕴所居住的地方,它本来也是眠水的王城,只不过被邓王占领后,又迁移到了地图中心的辽阔区域。
蕞一路往北走,路上遇到了很多人,即便是面相陌生,却也乐意同他交谈,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欢笑。暴君死亡的消息很快就被散播出去了,长期饱受欺压之苦的百姓们终于能放下戒备,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田埂的劳作辛苦,苦不过邓王的苛捐杂税,雨林的蚊虫狠毒,毒不过邓王的蝎蛇毒心,他们不再是待人宰割的祭品,而是挺起胸膛自由自在的破笼之鸟,拥有无限的可能。
“祝福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那个美丽的孩子微笑着对大家说,世人并不知道他也是拯救眠水的人。
日近正午,蕞被一座巍峨的大山挡住了去路。这座山林郁郁葱葱,植被异常茂盛,阴气极重无比,连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来里面危机四伏,更是豺狼虎豹、蛇蛛蛊虫的盘踞之所,空气中弥漫着成团聚集的瘴气,十里之内竟无一户人家。
“哦?眠——水——山?”
蕞盯着山脚下那块醒目的石碑若有所思,“唉,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啊~”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抹去积累在石头上的灰尘,一字一句的读道:
慕容氏,守山百年无悔。今将别离,遂立此石碑,以表忠心之至。
“嘶~”蕞挠了挠头,不确定似的再看了一眼面前这座充满阴森诡异气息的古怪大山,心里不免嘀咕道:“这山都破成这样了,没事守它干什么呀?”
“嗯?”
只见文字的下方还篆刻着一排更为醒目的红字:眠水神山不同寻常,若要度过此岭,请绕道而行,误入此处者,唯死路一条。
“哦,我想起来了!”蕞突然喜笑颜开,冲着面前的这块碑文惊叫道:“之前那个来找我的姐姐不就是住在这里的吗?眠 水 山......呃唉,不对啊,这鬼地方真的能住人嘛???”
“......”
他朝四处望去,除了林中“咕咕咕”的鸟叫声外,根本得不到半点回应,“算了算了,既然都来了,就去见一见她吧?反正还能抄近路去坊辛城呢!”脑袋瓜里这么想着,便把石头上的碑文当成空气了,随即施法呼出一阵飓风将弥漫在山间的毒雾吹开,大胆的走了进去。
眠水山中近些天仿佛是下过一场暴雨,坡上的泥土湿滑无比,随处可见的都是地里的蚯蚓和树上的蜗牛,五彩斑斓的菌菇上爬满了水珠,地面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落叶枯枝,踩在上面不断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动,这里的空气阴冷似寒潮,蕞不禁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的捂紧了衣裳。
他极目望去,细心的发现了一条不太明显的小路,有不少荆棘横七竖八的堵在外头,蕞随手将它们清理掉后,顺着近乎八十多度的斜坡攀爬半晌,忽的觉得有股暖流自上而下,身边的植被也开始散发出讨人欢喜的清香,“呀?!”蕞抬头的瞬间眼前忽然一亮,没想到在眠水山危险的外表下,里头居然还藏着一片世外桃源。
此时的蕞已抵达半山腰处,地面出现缓坡,天气一下子就暖和了,肉眼可见的全是漫山遍野的鲜花,与山脚下阴暗的密林相较,简直不是同一个世界。他兴奋的穿梭在长满花苞的灌木丛中,彻底被这里的美景所折服,一蹦一跳活似童话中的精灵。这个被时间所抛弃的孩子为自己摘了一束幽蓝色的野花,它的花瓣能像纯洁的莲花一样绽放,当有风吹来的时候,它又会像蒲公英一样轻轻飘起,飘向远方,去传递生命的希望。
“哼~哼~”他哼着一首没有曲调的歌,一路玩耍一路欣赏,没费多少力气就爬到了这座山的山顶,按计划来说,只要在今天之内翻过这座大山,再走个半天的路程就能到达坊辛城了。正这时,视野当中就出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棕色的木屋充满古朴典雅的气息。
“哈...”蕞嘻嘻一笑,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院前,先是礼貌的敲了敲房门,等了许久也没人回应,又小心的透过窗户纸里探去,见里面漆黑一片,愣神的功夫,一股极其难闻的霉菌味就扑鼻而来,“啊哟,呸呸呸!”他赶忙退后扇扇面前的灰尘,随即又朝四处呼喊了好几十声,还是根本没有半点动静,才觉得这里或许是没人在住了,只好打消了见见她的念头,遗憾地顺着院后的山路往下走去。
然而这下山的路也不好走,它比来时的斜坡还要陡峭,坡上的泥巴比田里法泥鳅还要滑溜,蕞一个不小心脚底就打滑了,身形没有稳住,惨叫着如皮球一般翻滚下了山崖,最终跌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沟中。
“——哎呦——痛死了痛死了!”
当他恢复意识时,才发现自己正骑在一位姑娘的肚子上,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了足足有十多秒,蕞从来没有在如此近距离的观赏过一位女子的容颜,她很美,美的脱俗,美的与众不同,“唉?”他莫名觉得这姑娘有些面熟,于是摸摸脑袋,想了很久才突然乍惊道:“哦,你是?!”
“你...”
那姑娘的嘴唇发颤,露出一种非常惊讶的表情,话才说出一字,两眼中竟莫名闪烁起泪光,蕞还以为是自己从高处滚下来把她给砸哭了,便连忙伸手想去替她把眼泪擦掉,“不,等下。”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环顾四周见旁边有株半人高的芒草正随风倾倒,于是小心翼翼的拿指尖触碰......
芒草在接触到她手指的一瞬间,就化作烂泥而消散了。
“啊,怎么...又是这样,我还以为......”
蕞看到了那姑娘的脸上露出一丝失落的表情,这才注意到凡是她接触过的地方,都没有存留半点活物的痕迹,原本茂密的植被不知什么原因全都被她腐蚀成灰烬了,在她身后开出了一条漆黑色的碳灰似的路来,“是秽祭吗?我不怕的。”蕞脱口而出,还真的伸手把姑娘的眼泪擦了去,随后俏皮地笑道:“嘿嘿,又见面啦,还记得我吗?”
“记得,我记得,你...啊!”她欲言又止,像只胆小的小鸟一样,试探性地戳了戳蕞的脸蛋,“你,没死?”
“哼,你觉得我像死啦?!”蕞听后嘟囔着嘴,起身一半又自然的坐了下来,“嘶,哎呦!”被压在下面的姑娘惨叫一声,却也不恼,就这么无言地盯着这惹人怜爱的孩子好一会儿,忽然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吓得失声惊叫道:“啊,怎么回事?它没有发现你???”
“什么东西?”蕞充满好奇的往那探了探,不料在下一秒她的胸口竟凭空出现一颗眼球直接跳到了蕞的额头上,“呜哇——这、这是什么?”蕞刚要伸手去摘,却立马被那姑娘拦住,她发出哽咽的声音,激动地说:“天啊,好美...啊不,等等,别慌,她不会伤害你的。”
那颗眼睛犹如一粒纯净的花蕊,配上蕞干净的脸蛋展现出的眼神清澈而又明亮,仿佛在用世间最温柔的方式安慰一颗受伤的心,她忍不住又哭了。
“啊,我知道的,好久以前,在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熟悉了。”
蕞挠挠头,试探性的问:“唉,可以把它取走嘛?好痒。”那姑娘听罢脸色一变,没好气地说:“真不识抬举,你知道这是什么嘛?!”
“呃,我不知道唉。”
“这可是神眼,神之器皿知道吗?她是和我的生命相连的,就相当于凡人脆弱的心脏,我虽能永生不死...可要是它出了差错...啊,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蹦到你的身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我不知道唉。啊,你也是永生不死的???”
“什么...也?这很常见吗?!”她吓得大叫道,可随后又渐渐冷静了下来,“这么说你也有?是极乐之法吧?以前我没看出来,是魍魉吗?不,你有影子。是秽祭吗?不,你的眼睛也很正常。是胭寻吗?还是鬼皓?”
“不是的,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法术,我生来如此。”
“生来...就是永生不死?”
“嗯,对我而言,是的。可他们总说我有前世,真奇怪,我都永生不死了,哪里来的前世?”
姑娘听后故作镇定的点点头,仿佛是寻找到了知己,意味深长的说:
“原来你和我一样啊,我们可真像。我也没有举行过任何一场仪式,却能永生不死...对曾经的我而言,永生就是折磨。”
“......”
“话说回来,可以告诉我嘛?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这颗眼睛喜欢我?”
“嘁,自作多情。”那姑娘紧咬着嘴唇,冲蕞的额头伸出了手掌,神眼在他的眉梢上晃了三晃,显得极具灵性,最终“恋恋不舍”的回到了姑娘的掌中。
“告诉我嘛~”
“哼,懒得说。”
“别这样~”蕞又凑近她,饶有兴致的摸了摸她手上的眼睛,“说实话,我不讨厌它,它会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唉,像是一个比你温柔多了的姐姐。前段时间我还见过一颗用几百万条人命炼制而成的眼睛呢,那东西老恐怖了,乌漆嘛黑的像个人头一样,还敢说是什么神之器皿,我清楚的,用人命炼制的神之器皿就是假的,可你这个不同,相差十万八千里呢,我觉得可能是真的。”
“哼!”那姑娘听后气得咬牙切齿,急忙补充道:“它本来就是真的!”
“哈,别生气嘛。而且而且,我也有神之器皿啊~”
“什么?”她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世上谁有神之器皿我还不知道?”
蕞神秘的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
“在这里。”
“心脏?不可能,你有什么能证明,比如说...出生时?”
“我想想,我出生时就没有躯体的,只有一颗古怪的心脏。后来...呃唉,因为这个,就被我的家人抛弃了,哈哈。”这段话,从这孩子的嘴里说出口来不带任何怨气,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无关于自己的往事。
“嗯...”姑娘点点头,“居然是这样...如果是真的,我想应该能为你解答一部分疑惑。”
“什么?”
“我能猜到你的前世是怎么死的了。”
“哈,说说看?”
“如果我推测的不假,心脏是你唯一的弱点,就像我的眼睛一样。”
“哦,对对对。”蕞恍然大悟,接着续道:“我也曾听人提起过,好像是这么回事,你真棒!”
“呵...”
“你知道的好像很多,我还想问,世上有多少个神之器皿啊?就是,就是真实的那种,不是用人命炼制的,他们是不是也有永生不死的能力啊?”
“并不是的,神之器皿与永生没有任何关联。这个世上已知的神之器皿共有六种,除我以外,还有【口】、【鼻】、【舌】、【身】、【脑】五种器皿,他们的拥有者在最初的时候也是和我们一样,从专属的器官开始往外生长出肉体,虽然现在都已经功成名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不死之身。而你不同,你的心脏并没有在这个体系里,也许,这与你的过去有关。”
“哦哦哦,长见识啦,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对了,我还想问....”
“问什么?”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睡觉啊?”
“睡?哼,你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快从我的身上滚下去!都坐了多久了???”
“哦,对不起。”蕞揉揉屁股从她的身上挪开,姑娘碎碎念道着爬起身后就半坐着,见蕞还呆呆的盯着她,一时竟手足无措了,解释道:“啧,什、什么睡觉?我就坐在地上休息会儿,是你自己砸下来的!”
“唉?我之前去过上面的房子,看样子好久没人住了,是你的吗?”
“当然,说来也巧,真够倒霉的,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碰上你了,外面的碑文没看嘛,你怎么敢乱进来的?!”
“能走捷径为什么要绕路啊?”
“这里有毒雾啊,很危险的。”
“哈,被我用风吹跑了。”
“还时常有野兽出没。”
“那我运气不错,没遇见。”
“有毒虫...”
“哦,我可能踩死了几只,但毒素好像对我没起多少作用。”
“......”
“对了,之前忘了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兰...洺茶。”
“叫你茶姐可以嘛?”
“可以。你呢,你叫什么?”
“蕞。”
“什么鬼名字?”
“呃,我骗你的,我其实叫兰洺蕞。”
“去你的,有病!”茶姐气得准备推他,可双手在接近蕞时却又不自然的悬在半空,仿佛是在害怕什么,“哈,好啦我不闹了,就叫蕞哦!以前没人给我起,所以我就随便取了。”蕞充满童真的以为她是想和自己击掌,于是也伸起双手,“啪”的一声,两两合并在了一起。
“啊,等等,不对不对!都怪你的废话这么多,我都把正事忘了!你...奇怪了,你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和我接触啊?!”
“为什么不可以啊?”蕞反问。
“我以前没和你提过,我的身上是有诅咒的,接触到我的任何生命都被瞬间腐蚀为...灰烬。”
“啊~不就是秽祭嘛?我说了它对我不起作用。”
“不是秽祭!我也说过,我没有举行过任何一场仪式,更没有流传下来的璀蕴血脉,我的诅咒是天生如此的,是没法解释的。正因为这点,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就被腐化成灰了,每次想起,我真是...罪孽深重。”
“好可怜,我能理解的。”蕞低声安慰说。
“所以,所以我才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你,你在接触到我后还能安然无恙。你是我唯一能触碰到的,不会被诅咒腐蚀的人,就连我的神眼都接纳了你,你真的很特别。”
“我不觉得我很特别呀?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蕞的话还没说完,茶姐就急得掐住了他的腰,贴着他的脸说:“啊呀,你真笨!因为我触碰过的活物都死了,而你是个例外!难道要我把世界上所有的人全都打一遍等他们都死光了留你一个后你才肯相信吗???”
“嘿嘿,不要这么凶嘛~”
“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请告诉我。真的,就算知道诅咒是怎么来的也好,别让它一直成为我心中的谜团。”
“这个...”蕞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说:“抱歉,我目前还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抵抗秽祭一样。”
“那,真可惜。”她满脸忧伤的垂下头,“还记得我很久前让你打开的匣子吗?我起初就是想借助神明之卷的力量,改变我现在的处境,你能想象,一个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给别人带来毁灭的人,活在这世上,是有多么孤独。我虽然不知道诅咒的更多事,但自从遇见你后,冥冥之中总能让我感觉到你的不同寻常,你会让我产生熟悉而又模糊的记忆,会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心。或许,我身上的诅咒与你有关。”
“我也希望如此,如果我就是你想要找寻的解药,至少你也不必费尽心思苦苦寻觅了。那,上次的神明之卷,有帮助到你吗?”
“哪里?!上面写的破玩意我根本看不懂,你的“风”法也是,我研究了很长时间,根本没有头绪。”
“要是我能教你就好了,可惜上面的文字我念不出来。”
“啊?那你是怎么学会的?”
“凭感觉而已啦~”
“真敷衍....”
“羊皮纸有带在身边吗?”
“嗯,一直带着。”她说罢就要去取。
“哈,不,等我忙完,一定来帮你看。”
“为什么现在不行?”
“我要去坊辛城一趟,就是璀蕴的坟墓那里,据说是有我和秽祭的一些联系。”
“啊?璀蕴,璀蕴她都死了好几百年了吧?怎么可能会和你有关?”
“我也不敢相信,或许我真有前世吧。嗯...对了对了,你就和我一起去算了,说不定还能从秽祭的身上找到关于诅咒的线索呢!”
茶姐闻言心念一动,但眼珠子转溜一圈,又莫名冷哼道:“不要,我才懒得去。”
“唉?别嘛,我以为你会去的。如果能从那里知道我是如何抵御秽祭的,或许就能推出我是如何免疫你的腐蚀了。”
“那是死人待的地方,多晦气呀?!”
“别这样啊,和我一起去嘛,路上有个伴,不然我会孤单的。我到时候也会帮你解决神之卷的事情啊!”
“不去。”
“求你了,我可是记得你曾说过一句住在眠水山里就来找你的。”
“嗯...”茶姐若有所思,表面上虽然没有显现出来,可心里原来是在想:我可不能对他太热情了,反正他会自己贴上来的。
“不要装高冷了。”
“啧,谁、谁装高冷啊???”
“那好吧,没关系的,只能等我忙完再来帮你了。”蕞有些伤心的摇摇头,随手拍拍衣服上的泥土转身便走,茶姐的节奏顿时就乱了,急忙揪住他的衣领,“等会儿!”
“嗯?”蕞微笑着看着她。她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拨弄着手指扭捏的说:“呃,你...我服了,怎么不多求我两下啊?”
“求你啦茶姐,和我去一趟~”
“好...吧,看在你每次都乐意帮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哈,太好了!那你刚才装什么呐?”
“哎呀,不想让你觉得我很闲啦!”茶姐气得把头扭向一边,蕞毫不避讳的笑出了声,绕到她的面前说:“哈哈,你真有意思,我对你有点兴趣了,咱们走吧?”
“现、现在?”
“嗯?要不然呢?”蕞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略显疑惑的凑近了她,她羞涩的后退半步,“不是,天都快黑了,走夜路摔不死你!”
蕞听后这才下意识的往天上一看,确实已经暗淡了,自言自语说:“也是,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聊了这么久了啊,你等着,我先去找些树枝来堆个小窝...”
“......”
“怎么不说话了?放心吧,等下我也给你搭一个。”
“哎呀,气死了。你的脑袋是长屁股上的嘛?!非要我说的这么直白,滚去我家里睡!”
“哦,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