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挨着一个个的去问,可僧人们都告知说并没有看到林安宁,这让他不由得怀疑,林安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问到主持的时候,主持只告诉他,今日并无他人前来。是说整个石经寺里,除了丽娘她们就再没有别人。
忠勤伯府家的女眷在昨日就已经离开,就连问都没处问。
绿珠也在四处寻找着林安宁,叫着他的名字,也无人应答。
大约半个时辰后,绿珠和林三回合,彼此之间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找到林安宁。
“我往山上去找找。”林三说着要离开,绿珠拉住了林三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林三的手臂觉得有些滚烫,他浑身僵硬了一下,顿了顿这才结巴的说道:“还是我自己去好,危险。”
绿珠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上面,她满脑子都是林安宁不见了的事。
她一力坚持要跟着去,林三劝道:“夫人一个人在,你陪着她,别让她胡思乱想。”
听到这话,绿珠有些犹豫,林三再接再厉继续劝解道:“你放心,我会平安把小公子带回来的。你好好陪着夫人。”
最终绿珠还是答应了林三,松开了抓住了林三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等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石经寺本就是依山而建,周围除了这一个寺庙外,就再没有任何人烟。
一条大路通往石经寺,其余便是羊肠小道。山林深处,若是没有有经验的人,怕是很难走出来。
山林中不仅仅会迷失方向,还会有野兽出没。这都是潜在的危险,尤其是现在日头渐晚,然而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怕是更危险。
林三不知道林安宁到底去了哪个方向,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也不敢大声叫喊,怕引来野兽。
天黑了下来,林三也不知走了多久,还没有见到任何的人影,此时已经渐渐逼近山林深处。
林三此刻更加警惕。他放慢了脚步,怕惊动了精神饱满喜在夜间活动的野兽。
一间破败的小屋内,林安宁被捆住手脚,此刻的他昏迷不醒。
一旁是两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脸上还有刀疤。坐在桌前,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
两个男人看了一眼依旧没有醒来的林安宁,便放心的交谈起来。
“大哥,你怎么将这小子给绑了过来?”
“雇主出钱,咱们办事。你就别管那么多,喝你的酒。”
其中一个男人端起酒杯,询问着那个刀疤男。而刀疤男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赶紧喝酒。
“我说大哥,别怪小弟多事,这小子已经知事了,卖出去可赚不了几个钱。”
刀疤男瞪了他一眼,“卖到春风楼去,就是当打杂的也行。人雇主都说了,不想再看到他。”
“嘿,一个小孩子,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男人咂吧了一口酒,翘起腿放在凳子上,说了这么一句。
刀疤男还想再警告他不要乱说话,此时破败的房门被敲响。
刀疤男警惕的低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开门。”听到熟悉的声音,刀疤男这才松了一口气,将门打开。
夜色中,踏进这个破败小屋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袍。借着火把的微弱光亮,隐约看得出,这个女子有着微微圆润的脸颊。
“人抓到了吗?”她一进来就压低声音问刀疤男。另外一个男人朝着门外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再没有别人后,又将门给关上。
听到女子的问话,刀疤男努了努嘴,示意人就在那儿。女子上前查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要的人后,这才又转头对刀疤男说道:“杀了他。”
刀疤男有些不愿,“说好的只将人绑来,卖出去。杀人的事我不做。”
女子从袖口处掏出一个胀鼓鼓的钱袋来,扔到桌上。冷声说道:“只要杀了他,这些钱就是你们的。之前说好的,也都给你们。”
刀疤男有些犹豫,而另外一个男人看到钱袋,立马凑了上去。他打开钱袋,里面装的是金子,比之前说好的还要多。
他贪婪的看着钱袋里的金子,伸手用牙齿咬了咬,确认是真的以后,转头对刀疤男说道:“老大,咱们发财了。”
刀疤男没想到这个小孩的命这么值钱,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又不动神色道:“看他的穿着,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家,如果杀了人,你又拿什么保证咱们哥俩?”
女子微微一笑道:“昨日他与忠勤伯府家的小姐起了冲突,到时候就算是他死了,也只会怪在忠勤伯府头上。你们杀了人,就地掩埋,便逃远一些。谁也不知道是你们做的。”
“说的好听,咱们哥俩做的可是要砍头的事。还要咱们隐姓埋名去远处,这点钱怕是不够啊。”
刀疤男狮子大开口,他是料定了眼前这个女子必定会妥协。可女子听闻刀疤男的话,却皱起了眉头,“那马车的事,你们没做好,还想多要一分钱?莫不是哄我?”
刀疤男没开口,到是另一个男人跳了出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是我们没做好吗?明明就是出了意外。这可不能怪我们,反正事情办了,钱得给。休想赖掉!”
看到男子有些凶神恶煞的模样,女子后退了两步,飞快的看了一眼刀疤男,见他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这句话。
“这样吧,今晚事不宜迟,你们先将他搞定,我再给你们一部分钱。”女子低下头,将怀中最后的银子扔给了刀疤男。
拿到钱后,刀疤男这才笑道:“放心好了,定然会将事情办好,咱们哥俩做完这一笔,立马就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女子这才安下心来。又叮嘱了两句就悄悄的离开了。
此刻的林安宁已经醒来,他没有睁开眼,耳朵动了动。刚才三人的谈话被他听了去。
林安宁心里很是震惊,有人居然花钱想要杀了他。他自问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怎么就搭上了性命?
又听到说忠勤伯府家的小姐,林安宁想起昨日那个少女嚣张跋扈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发寒。
林安宁虽然是个九岁的孩子,可也算是知事。虽然很害怕,可也努力的控制的自己不颤抖。
他死死的闭着双眼,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听到了这番对话。要不然提前结果了他的性命,他到哪儿去伸冤都不知道。
林安宁在脑中紧急思考着,那女子的话里,分明是说想要将自己的死嫁祸给忠勤伯府。
就因为昨日那场争执。他一开始也认为是忠勤伯府家的小姐想要了自己的命,可转念一想,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不值得杀人。
看来这背后的人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林安宁小小的脑袋,此时十分清醒。他不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此刻他尽然想的无比清晰。
女子走了,林安宁怕自己再不醒来,就这么一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咙,连喊都喊不出来。
于是假装刚刚醒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把林安宁吓的不轻。刀疤男唰的一下抽出一把锃亮的大刀,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抽出来的,他根本没看清。
看到刀的那一刻,林安宁刚刚升起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他拼命的挣扎着,颤抖着声音道:“你们要做什么?快放了我!”
刀疤男看到林安宁吓的魂不附体的模样,顿时哈哈笑了起来,“小子,你说我要做什么?”说着还拿着刀,一点一点的在磨刀石上磨着刀。
林安宁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刚刚闭眼的时候不论如何镇定,想要自救,可睁眼后看到真的要杀他时,还是会害怕。
另一个男人,看到林安宁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笑的更开心,“小孩,你知道不,你得罪人了!你知道她想要我们怎么对你吗?”
男人凑到林安宁面前,用手比划着,继续说道:“瞧你这身上的肉,定然是极好的。一刀一刀的割下来,用来下酒,最好不过。”
听到这话,林安宁哭的更厉害了。他是真的很害怕,扭动着身躯,拼命的想要逃离。
他哭着喊道:“放了我,我爹是忠勇将军!不然我爹一定会杀了你们!”
“哟,还大将军的儿子。”男人龇着牙,站直了身子,看着正磨刀的刀疤男。
“大哥,这小孩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听到男人的问话,刀疤男磨刀的手一顿,冷冷道:“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夜长梦多,不如现在就把他解决了。”
说着,刀疤男便提着刚刚磨好的大刀,缓缓走向林安宁。男人笑着让开,好让刀疤男动手。
这两人本就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是从别的地方逃过来的。京城附近是没有山匪的,一是因为靠近京城,二是就算有也会有军队时不时上山剿匪,所以久而久之,京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上那些不成气候的山匪们都逃了。
这两兄弟,来到京城后,发现没有山匪的寨子,所以并无他们的容身之处。
只偶尔在这附近悄摸的,遇上一两个落单的行人,抢劫杀人后,便就地掩埋尸体。
恰好有人找上门来,要与他们做一笔生意。为了钱财,刀疤男便答应了,雇主要求先是对着经过这条路上的一辆马车做一场惊马的意外事故,让马车上的人朝着悬崖而去,最好是坠崖而亡。
后又要求将一个男孩给绑来,说是卖了。可最后又改变主意,决定杀了他。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林安宁看着渐渐逼近的刀疤男,他放开喉咙大声呼喊道:“救命啊!救命!”
林安宁嗓子都喊哑了。男人听的有些不耐烦,也怕吵着人,毕竟这间破屋是在山上深处。
还是他们自己无意中发现的。已经很久都没人居住,大概是某个打猎之人的住所,不知什么原因将它废弃了。
这才让他们哥俩捡了便宜。所以男人将鞋脱了下来,抽出自己的破袜子,一把塞进了林安宁的嘴里。
“嘿,我让你叫。”男人得意的笑了笑。林安宁的嘴里塞了一只又臭又长的破袜子,顿时呕吐的欲望都有了。
他被熏的直翻白眼,嘴里呜呜的叫着,想要将破袜子吐出来。
刀疤男的大刀逼近了林安宁,他将大刀高高抬起,准备一次性将林安宁给砍成两半。
他不想让人找到尸体,所以砍下去定然会剁成碎块,再埋到树下。
林安宁慌张着睁大双眼,瞳孔扩散,因为一句话也说不出,挣扎也没用,只呆呆的在原地,没有动弹。
“啊——”发出声音的是刀疤男的。只听得噗嗤一声,手中的大刀还没落到林安宁的身上,他便重重的倒在地上。
男人见自己的大哥的胸前插过一把剑,口中吐血倒地,顿时慌了,“大哥!”
哐嘡。刀落在地上。
男人抬眼看去,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是林三。“你要做什么?”男人捡起大刀,对准林三,试图想要攻击。
林三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冷道:“放了他!”
瞥了一眼还在一旁捆着的林安宁,又慌忙将林安宁从地上抓了起来,用刀架在林安宁的脖子上。
“你别过来。不然我立马杀了他!”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从没想过能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哥的背后,还杀了大哥。
这个男人很可怕,也很有能力。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了的。所以此刻他只想逃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他算错了一点,要是他只顾着逃命,不拿林安宁来威胁,林三或许会放他一条命。
但他拿林安宁的性命来威胁林三,这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和他的大哥一样。
林安宁见到事情出现转机,便好不容易吐出口中的臭袜子,流着泪喊道:“三叔救我!”
此刻的林三看着那个男人挟持着林安宁,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他没有做任何的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男人以为林三害怕了,所以,胆子越来越大,打算出了门将林安宁的脖子抹了一扔就逃跑。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还没走出门,林安宁就踩了他一脚。“哎哟!”林安宁是故意的,他踩的力道不小,立马让男人分了神。
趁着这个时候,林三一脚踢飞了男人手中的大刀,将手中还滴着鲜血的长剑再次贯穿进男人的身体。
他的动作快,准,狠。男人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和他的大哥一样,重重倒在了地上。
林三将林安宁捆绑住手脚的绳子解开,林安宁猛的扑到林三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林三见林安宁对自己依赖,有些手足无措。僵硬的拍了拍林安宁的后背,说道:“别怕,三叔在。”
林安宁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林三的怀里出来,擦干了自己的眼泪,问道:“三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林三牵着林安宁的手,拿着火把,道:“走吧,夫人等的着急了。一会儿路上跟你说。”
原来,林三一开始确实没找到林安宁,他漫无目的找寻着,误以为林安宁怕是去了山下,差点就要放弃。
可因为白日里,林安宁穿的是一件圆领袍,腰间挂了一条玉佩,他是见过这个玉佩的。
他在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一个东西,他便点起火折子,查看起来。
仔细一看这个玉佩上的花纹,很是眼熟,仔细想了想,便想起正是林安宁带的。
因此断定,林安宁定然还在这山上,他没有找错地方。循着路线再次继续找寻,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两着光的屋子。
他悄悄靠近过去,贴近破旧的房门,听到了刚才那个男人说的一番话。
此时的刀疤男和那个男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安宁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潜入进来的林三。
眼看刀疤男的大刀就要落到林安宁的身上了,潜入进来的林三才立刻出手,将刀疤男杀死。
林三上山之前就带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着的长剑,一开始是为的防野兽,幸好他准备了,不然的话林安宁定然会受伤。
在屋内等待着的丽娘,并没有因为绿珠的安慰,而减缓半分焦虑。
林安宁从一生下来,就没有离开过丽娘身边太久,以前还在村子里住的林安宁,白日里出去也不会呆太久。
后来去了白鹿书院,也是早出晚归,每日都有报备。从未像现在这般都子时了人都还不见踪影。
“夫人,林三去找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再等等吧!”绿珠有些苍白无力的安慰着。这话她说了很多遍,可丽娘还是很不安。
她无数次的想要下地去寻找林安宁,都被绿珠劝了下来。此刻的她,烦躁无比。“等等等,还要等多久?你不让我下地,是为我好,可现在亲儿子不见了,我怎么放心!”
绿珠动了动嘴唇,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紧紧的抓着丽娘的手,想给她一丝安慰。
“娘!我回来了。”
门外是林安宁的声音,丽娘猛的抬头朝着门口看去,真的是林安宁。
“宁儿!”丽娘惊喜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