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房里,两人站在窗户旁,看着楼下一说书先生情绪激动、调子阴森森地诉说着关于祁凌王王府的灵异事件。说书先生的醒木一拍,引得沉浸在其中的听众们被吓了一跳。但有些不信邪爱起哄的人就时不时拆说书先生的台。
“王老头子,你这说得像真的似的,就你这一身份,能进得去王府么?”
王老头子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拿起戒尺拍着桌面,等台下跟着起哄的人静下来后,才开口,“咋地,不信?这都是那晚参加祁凌王寿辰的人流传出来的。焰火这么亮,难不成还会看花眼么?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就这么不见了,这不是灵异是什么?肯定是天仙,天仙降临祁凌王王府。”
台下听众也开始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讨论起关于焰火晚上的那个女人,究竟是如何消失的。
“王老头子,这世上,除了天仙,还有鬼呢。你怎么不说那是女鬼。”
“呸,还女鬼呢。祁凌王如此俊俏一男儿,咋能和女鬼配,铁定是天仙。”王老头子把醒木一拍,声音放低了说,“这消息啊是我千辛万苦打听出来的,见你们是常客,我才说你们听。有人见着,这祁凌王啊有时会对着空气说话,还画了画像,让人去寻这天仙。”
楼下还在闹哄哄,但李毅杰已经没兴趣听了。
“这王老头子的故事一天一个样,不带重复。得亏这些人也愿意听。”
沈婧坐回椅子上,“但的确很精彩嘛,虽然太假了。”
“半真半假。”他把花生扔进嘴里,“他的确对着空气说话,还画了画像。但话说回来,你祸不闯都闯了,干嘛还不显真身。瞧着在伞里的你拿起笔纸,又把他惊得目瞪口呆,得亏他胆子大,没把人吓晕了去。”
沈婧回想起这情况,就忍不住想笑,“我这不是没习惯么,何况我给提示了的,那个铃铛都响了好一会了,他都不瞅一下,我就拿纸笔和他聊天咯。”
李毅杰不想搭理她了,就铃铛放在窗旁,风一吹,也会响的,好嘛。难不成每次风过铃铛一响,他都得扭个脖子看?要是真这样的话,脖子没病都得落下病痛。
沈婧手杵着下巴,“你说,他为何至今未娶。”
李毅杰眉头不禁一挑,也忖量起她这话里的意思,这是想让皇甫轩娶呢还是不娶。但也快娶了,焰火那晚,他分明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红线,这月老着实勤劳。
说书先生的故事情节也越来越多。
“有人看见画像里的女子,在花园里出现过。有人甚至在祁凌王寝室外听见女子的声音……”
“呀呀呀,闹大了闹大了,那些得道高僧是皇上请去王府的,说是驱邪。但没啥发现,只道是让祁凌王好好保重身体,这怕不是狐仙大人……”
“边境叛乱,祁凌王带兵迎战平叛,捷报连连。在危险重重、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有个容貌俏丽的女子出入祁凌王的军帐……”
“王老头子,你这书的角儿得换了。瞧着祁凌王都成家了,这王妃咱也没见过真容,你也铁定说不上来那位天仙是不是王妃。你要是再乱配缘,你就得尝尝皇家牢饭了。”
这话落音,惹得台下的人都笑了出来,再顺便和他人讨论交换自己得到关于王妃的小道消息。
一时间,台下七嘴八舌,无比热闹。
王老头子斜睨了他一眼,嘀咕着,“你这泼猴……”
前排小孩儿听见了王老头子的话,也跟着喊,泼猴、泼猴……男子被叫得不好意思,见是小孩儿,也不好冲他们骂,只能红着脸,对着小孩儿做鬼脸。
王老头子乐了,把手中醒木一拍,正式拉开新故事的序幕。
湛蓝的天空,漂着几团白云,仔细瞧瞧,云层里有几位仙人呢。他们正战战兢兢地驶着云朵从花园上空飘过。
有些仙人还偷瞄云下并小声议论起来。
某A:在御花园里的是陛下吗?
某B:是是是,不是陛下,还有谁敢把御花园里的花给冻住的?
某C:有啊,前英凛将军的遗孤钦天监监正宫景翊,就是现下的翊帝。
正当他人也想加入八卦之时,察觉到周边气温似乎又下降了些,背上似乎也有些许隐隐作痛。顿时就知道不妙,他们赶紧住了嘴,眼也不斜了,直直往前飞走了,慌乱之中还差点把相向云层的人刮下来。
司徒钰鸿不禁感慨,“天宫的确是太闷了,一个个都变得如此八卦。”
他再叹气,花上又结了层霜。他把宫景翊惹急了,他让自己好好反省,可他连自己错哪也不知。想求证猜想却又找不着司徒瑾瑜那小屁孩,害自己睡了好几天书房。他本想把宫景翊绑来好好聊聊,但一想到他冷下来的脸,他就打消了这念头。
——哎,好怀念在凡间的那年冬天。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愁绪。现这个时间段来找他的人,也就只能是让他很是火大的那两个人了。
“你们可终于来了。”司徒钰鸿收拾好情绪,撤了冰术,头也没回就和身后人打招呼。
等身后的人站到他面前时,他才放下杯子,抬头,看着他俩。
他拉长着脸,脸色阴郁,语气不满,“原本故事不是这样安排。可沈婧的私自出现就是让故事乱套的开端。”
沈婧亦知自己犯错,低头不语。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的阎宸逸,神色从容,并和她十指相扣。
“从你给伞的那一刻起,你不都已经料到了吗?看戏的时候津津有味,现今又来批判做戏人?你这样很容易会被人殴打。”
司徒钰鸿被呛了,听着阎宸逸不善的语气,他不自觉得把手指抚上了鼻梁。说起这被更改的故事,他的确看的时候喜滋滋,但这结局他甚觉不满。
成亲后隐退幕后的祁凌王为了守护国家,守护边境,再次应召出山带兵迎战。战场上刀枪无眼,阴招不断,夹缝求生。赢是赢了,只是祁凌王落下重伤,不久后就去世了。无儿无女,徒留一妻。
至此,祁凌王有两大谜团:一是性格;二是成亲一事是真是假,传闻中的王妃何人何样,现今在何处。
司徒钰鸿一脸可惜的模样,阎宸逸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司徒钰鸿,收敛收敛你的表情。”
司徒钰鸿轻咳一声,正了正脸色,手指轻点着桌面,“沈婧,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他单独聊。”
“我……”
沈婧刚开口,就被阎宸逸捏了捏手指头,“乖,先出去,找个位置等我。”
她抿着唇看着他,整个人蔫蔫的。
阎宸逸轻笑,把她搂入怀里,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乖,我很快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