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水则利,这个看似十分简单的问题,却有着不同含义。
“下雨了再去。”银百花首先说道。
大伙儿纷纷跑去屋外。
天空中千里无云,只有天边散落着不多的云朵,那地方十分遥远。大伙儿纷纷议论,按照银百花的说法那先不要去了,等几个时辰。
回到屋里,多数人说银百花说的不对。
向举人说道:“俺说,那里有个水潭,此去必定要在这个地方进攻,或者要依托这里,不然要吃亏。庄王有毒气,上次便用了硫磺弹,俺们人人要带一块面巾,先去水潭将面巾打湿,以备后用。”
这话人人觉得有理,于是向举人传令下去,人人准备了一块面巾。
古时候黄帝创奇门,演先天八卦,目的不为别的,便是为了预知战争。人们大多不知,奇门八卦本是帝王之术,最早只有身份显贵之人方能涉猎,后来才传至民间。
任何卦,一是有象,二是要解,若是解透了,那便是神仙指挥打仗,有违天道的事情,因此历来运筹帷幄的占卜者都是说半句留半句,让人似懂非懂,让人进行抉择,这次周禛也是说了一半,另一半交给金伯年去领悟。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黄岳。小诸葛是何等人物?一定知道其中之奥妙。然而他们失望了,黄岳一言不发。
众人都去准备,只留金伯年兄弟二人,黄岳握住大哥的手,沉重说道:“此战庄王必定知晓,他一定派人攻打道观,哥哥不要恋战,歼敌大半便可回转。”
“岳同说过开仗时先行知会,难道他要背信弃义?”金伯年不解。
黄岳道:“只怕这次来的不是岳同。”
金伯年只有叹气,岳同可管不了别人。
二人俱是不舍,以往作战都是兄弟一起,共同进退,这次却要分开,黄岳尤其担心金伯年,这样的大战自己兄弟三人都不在,只有用处不大的于挽云跟随,真难为大哥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各队首领都来报说准备停当,金伯年起身出了门。
“大哥,”后面黄岳赶上来,茶杯里倒了酒,自己一杯,递给大哥一杯,“大哥大胜而归!”
旁边平林等人早已将壮行酒倒上,大伙儿一人一口传递下去,即使上一位口臭难当,此时也全然不顾,有人大叫:“歼灭陷阵军,大胜而回!”人们跟着齐声大叫。
银百花走上前来,对黄岳道:“二哥莫要担心,兄弟帮你照看金兄。”
向举人劝慰说道:“这次以强击弱,必然得胜。”
金伯年将酒喝了,轻松说道:“区区千人,哥哥一个便杀他五百,兄弟不必多虑。”
本来以百人之众,进击千人的精锐部队,大伙儿心中不稳,此时大半人稳了心神,跟着义侠还有打不赢的仗?尤其群雄这些人,哪一个都能同时对阵数名军士,全然没了顾虑。
队伍从后山峡谷下去,经过两个时辰的跋涉,终于接近了栗子坡大营。金伯年要众人远远跟随,自己带着银百花和于挽云去前面探路。
这里是一大片密林,阳光透过顶上的枝叶,斑斑点点洒落下来,四处格外幽静,除了风吹阵阵,“沙沙”的树叶声响,就只有极少的秋蝉和蛐蛐偶尔发出一声鸣叫,似乎在跟死亡抗争,又像跟现世做最后的诀别。
走了不远,金伯年停下说道:“前面有人,大约三百步的样子。”
于挽云调皮道:“这么远,你确定不是野兽么?”
“是人,而且武功不错。现在整理衣装,不能有任何响声。”金伯年将身上该紧的衣带全都紧了,又将二人检查了一遍,带头向前奔去。
金伯年脚不沾地,踏草而行,忽左忽右行走,双手不时按压两侧的树干,飘飘然如若神仙,片刻到了两百步之外,遽然停下。
于挽云和银百花看了眼神一亮,大哥还有这招,这人快要成精了!于挽云如法炮制,却立刻失败了,于是高来高去,在树上穿行,银百花有三条腿,直起直落,并无一点声响,于挽云先走的还没到,他已经在金伯年身旁。
三个人如八仙过海,不觉相视一笑。
“那里有一个人,”金伯年遥指右方,小声告知二人,“你们一个去慢慢接近他,一旦发现他有异动立刻扑上去,不给他机会点燃响箭,谁去?”
“我去。”于挽云说罢顺着方向一看,果然百步外的一棵大树上搭了一个窝棚,里面隐约有人。
“我先去解决另一个。”金伯年说罢,急向左侧奔去。
一会儿金伯年便已回转,直接奔向右面树上的窝棚,于挽云不甘落后,奔过来一跃而起,长剑向那人刺去,“咦?”那人闪身出了窝棚,立刻兵器在手,却正跟金伯年照个面,手腕登时一麻,金伯年一手捏断了他的喉咙。
“是个硬茬啊。”于挽云道。
银百花心里苦笑,你不去他就不是硬茬。
检查了这人的东西,果然有火筒和响箭,还有一只硬弩,另外搜出一块腰牌,背面刻了肖壮二字。
“是王府侍卫的腰牌,难怪锦衣卫来这里都是失手。”于挽云叹气说道。
锦衣卫已经数次来栗子坡查探,结果是一人受伤,两人有去无回。锦衣卫以查探人家隐私闻名于世,这次连大营都没能进去,还好那位受伤者画出了这一带的地图,没有白送人头。
银百花仔细打量,觉着这人是投靠庄王的江湖人物,说道:“肖壮没听过,应该是个江湖上有绰号的人物。既然王府的高手来做探哨,里面必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很多江湖名人只是绰号出名,姓氏名谁反而少有人知道,银百花这样猜测很有道理。
这时候后面传来声音,队伍里出事了。金伯年三人赶紧回转,庆幸早没出事。
事情不大,有人被蛇咬了一口,人们顿时一乱。
“看看是几个孔?”这是个内行。
“这个是毒蛇哪!”这个也是内行。
“上下扎上了,我来吸毒。”冷彪不愧为统领,救人也要发号施令。
“这个俺来。”向家寨的“神医”推他一把,这种活向神医当仁不让。
白愁飞兄妹看着插不上手。向神医的确不错,吸血干净,绑扎也好,只是老眼昏花,一刀割破了人家一根粗血管,血流得哗哗的,白家兄妹嘴巴都气歪了,白愁慧更是一脚将老神医踹了个狗吃屎,自己上去医治,害得哥哥使劲跟人家道歉。
白家兄妹很快将人治好,然而这人已经虚弱,不宜远行。“这人咋整?”白愁飞向大伙儿问。
“交给我了。”银百花将人背起来,走去将他放到树上的窝棚里。
眼前便是栗子坡。正是黄昏时辰,远处的大营中炊烟袅袅,近处有两个哨所,门口都站了一个望哨。两个望哨遥遥相望,一边有动静,另一边就会知道。
向举人道:“这里是望哨围住大营,左右也有望哨。”
金伯年道:“我去灭了远处左面的,银兄你准备了,等下灭掉这一个,注意屋里也有人。老五你去下一个,撕开一个口子。”
“我也来一个。”冷彪说道。
金伯年点头同意。多灭一些岗哨更周全。
“此时接近天黑,不如兵贵神速,直接杀进去,哪里管这些哨兵?”于挽云嫌麻烦。
向举人道:“里面的情形全然不知,按义侠说的办。”
这里树木不密,也不稀落,高手还是能够隐藏身形,金伯年冷彪等人无声无息连灭了五个哨所,队伍从中间穿过。
前面有一个高坡,金伯年向举人等首领正在走近,于挽云发现右侧有两个军士拎着盒子出来,几个人判断这是来送饭的。
“左面也有人来。”银百花说。
金伯年令银百花向左,于挽云向右,赶去先换了哨兵的衣装,然后将来人解决,二人领命而去。
金伯年与向举人和冷彪来到高坡后面,大营尽数显现出来,只见一个十分整齐的五方阵营,四角各有一个军营,中间则是更大的一个营寨。
四角的营寨分别是西北,东北,东南,西南四个方向,眼前左面不远便是西北营寨,这里错落聚着一些房屋,中间竖有一座石头箭塔,箭塔近三丈的高度,分上下两层,里面能容下十余人,若是攻打营寨,这座箭塔便是一个大威胁。
向举人说:“这可是标志的五方阵营,当初建时便考虑周全,庄王正是深谋远虑,早已经要造反,失败了便退守浣山,做个土皇帝。咦?不好了。”
金伯年已知端倪,笑道:“这是一旦开战,各营寨的兵能够撤到主阵,主阵设有弓箭手防御掩体,左右呈长蛇之势,易守难攻。”
向举人皱眉道:“义侠说得不错,只是不够,中央的大寨尚有玄虚,记得俺的一位高人先生讲过这个阵势,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快想啊。”金伯年急道。
“义侠快去,四个送饭的不能杀了,要一个活口。”向举人忽然想到了事情,急着说道。
金伯年就是一愣。一直没想抓个俘虏,如此关键之事全然忽略了! 他特别想念黄岳。
“你左我右。”金伯年对冷彪说道。二人立刻分头行事。
若是没有向举人在,金伯年便要开始行动,他要兵分两路,一路攻打最近的西北营寨,一路攻打右面的西南营寨,此时向举人要先弄清敌情,也行得通。
金伯年按照向举人的意思做了,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好,已经到了敌人眼前,不去直接突袭,万一夜长梦多岂不坏了事?
金伯年身形如飞,已经逼近送饭的军士,两个军士还在唠着嗑,前面于挽云出现,两个军士立刻叫了起来。
这一来坏了大事!金伯年很是奇怪,军士为何要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