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怒不可遏:“说啊,你们为什么这样害我!”
纳吉很意外,脸顿时白了,事情暴露的后果他无法承担。
“平辽王,冷静,听我解释啊!”
“说!”
另外几人见事不妙,转身想逃。
子玉一手聚力,扫了过去,对方尽数被掀飞。他们听说过这位外姓王的厉害,倒在地上后,才真正见识了他不好惹。
“一个都不许动,放下刀,跟我去见平西王。”
子玉一手持剑逼着纳吉,一面命令这帮人跟着走。
纳吉这才慌了,这事要牵扯到父王,绝没有回旋余地了。
“平辽王,听我说,这事与父王没关系,能不能先把它放下,我们好好说。”
子玉把剑挪开了些,仍是紧紧逼着他,说道:“好,你说。”
“我,是我做的。”纳吉咬牙承认道:“是我派人盗取图,就是为了离间你们君臣关系,让你为西北军所用。”
“为什么?”子玉拿剑的手垂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镇戊军与西北军是唇齿相依,分裂它是何用意,难道你们真的要反?”
“反?如果我们真的愿反,上次你们镇戊军也不会得了便宜。除了二弟的背叛,我们西北军忠心不二,可换来了什么?”
纳吉这番话是出自内心:“换来皇上的猜疑,换来他利用二弟剪除莫尔家族。你不说,不证明我们不明白。”
他这话,子玉理解,可这次却是他动了自己的底线,倘若查不清楚,皇上追究下来,赫连一家还不定怎样。
他刚刚压下的火气又窜了上来,一把抓住纳吉的衣领:“可你不该害我,我对得起你们莫尔家族,你却恩将仇报,不论什么原因,都不可原谅。我与属下的家眷都在京都,怎么敢和你们西北军比,你想害死我们!”
还没等纳吉再说,一旁窜出大顺,一个黑虎掏心,把他捶了出去。子玉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后还站着三人,黄敬杰和文燕君眉。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子玉不得不承认,这时见到他们心里是温暖的。
黄敬杰看着子玉发髻散乱,一身军服被荆棘挂成布条,露着棉絮,一身脏兮兮,与乞丐无疑。别说文燕,他都眼睛发涩发红,他走上来一把抱住他道:“兄弟,哥来晚了,这五天,你是怎么过来的?”
“没事,”子玉笑笑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是鉄季,这人不是个东西,他们脱险后,找了一遍,没见到你,就回去了。还是萧小去问了,才知道你被追杀,不知去向。”
大顺一肚子气,瞪着对面几人,回答子玉。
“你们也巧就碰上了,来的正好,把这些人押起来回营地,防务图就是他们盗取的。还有大王子,礼遇一些。”
子玉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
文燕这时才插上话道:“哪有那么巧,是人多,景秋把王府和顾府的人都带来了,分成几路,如今他们还在找呢,君眉姑娘,发个信号吧。”
君眉抓着手中圆筒,点着火捻,举了起来。一道绿色火球冲上天空,在夕阳中格外显眼。
很快,附近的人集中起来,足足近三十人,他们压着七八人富富有余。
纳吉已经无计可施,他看着子玉,脚下没动,只要求与他单独谈。
子玉往边上走走,回头对纳吉道:“你无非就是想压下此事,你们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可你们错估了本王,这件事我可以不上报,但我们的合作停止,我不想在打仗的时候腹背受敌。”
纳吉张张嘴,却是没说出一个字,他知道与赫连子玉刚刚建立起的信任,毁掉了。他和父王是得陇望蜀,太心急了,反而退回了原点。
路上,文燕走在子玉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几块酥饼,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人,这种点心能放的久些且不会干硬。
她把水袋和点心递到子玉面前,不需要言语,两人一个吃喝,一个注目,脚步不停的跟在众人后面。
黄敬杰回头时,看到这一幕,等他们跟上来后,笑道:“还是弟妹心细,我们一帮人都没想到这个。”
子玉吃完最后一块,拍拍手扔了纸包,拉着黄敬杰道:“还没问你呢,我出来时,你不是被马摔了吗,听说是卧床不起。你没事了?”
说完,还怀疑的上下看看他。
黄敬杰神秘的拉他离开队伍一点距离,才道:“怎么没事,我这腰,残疾了,不能打仗,五天前我就退伍了。”
子玉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抬头看着前面生龙活虎的大顺。说道:“还有他,他是腿断了?”
黄敬杰忍不住,噗的一声怪笑道:“对,他也残了,我们一起退的,还有老大到老八,我们以后就归你了。”
“你们,你们傻了吗?”子玉无言以对。
“以前才是傻,你这几下几上,不相信你不明白?那皇家就是无底洞,你无论往里填多少,他都能吞的下,还一抹嘴不认账,跟着他才是傻了。以前还有你在上面,我图个痛快,你这不靠谱的老被贬,弄的我们七上八下的,干脆就跟着你算了。你复职,我们就是你侍卫亲兵,你被贬,我们就跟着你这闲散王爷享福。你若连王爷都做不成了,我们一起经商学做买卖,不管什么朝代银子都吃香。”
子玉被他说的苦笑:“买卖有那么好做?我若养不起呢。”
“那我们就去码头扛大包,我们养你还不成。”
子玉无语了,嗓子像堵了块棉花,堵得眼里噙了泪。
黄敬杰把他肩膀一搂:“你这小子,我们是看重你义气,重情,可别给我们看这个,我们大老粗,瞧不得这个。”
子玉长长舒了口气,压抑下心事,事已至此,这情,他领了。
第二日清晨,已经洗漱换衣的子玉,一身清清爽爽站在了平西王府前的台阶下,身后跟着的是黄敬杰和大顺。
昨日回到黑风口驻地,他就将人还给了纳吉,让他给平西王带话,说西北重地是圣元版图,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无吞天力,切莫逆风行,不能定乾坤,就保一方民。
今日来就是听个平西王的回应。
昨日他也给鉄季送了信儿,说盗图人已经抓到,是混进平西王府的西域奸细,防务图也已经追回。真金如今代替子玉坐镇黑风口,镇戊军的布防正在微调。
一切恢复正常,子玉也悠闲起来,他准备过年前后在黑风口小镇找座小院住下,对外称病,然后上奏章,请求回京养病,并请皇上准许自己解甲归田。
所以今晨办的第一件事,便是平西王的态度,也是西北平定的关键。
在王府的大厅里,平西王父子多少也有些尴尬,毕竟做的不是那么体面。
子玉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激动,因为除自己外,还有三万朝廷军队在此,外敌在侧,军队同心是关键。何况这三万人大多都是东征的老兵,内乱起,吃亏的是他们。
“平西王,昨日有些话已经让大王子转达过了,本王今日来就是想告知王爷,本王如今不在军中供职,就莫再打本王的主意了。如今本王也因征战辛苦,常年受旧疾折磨,有心无力,怕是以后难回军营。西北是王爷的领地,安危系于王爷一身,三万镇戊军也是王爷一只手臂,没有自断手臂的道理。”
平西王父子本是无心反叛,可从知道了皇上的意图,就不得不防,以免被动。他们行了一步废棋,得罪了子玉,却也让西北镇戊军易帅,这也算是成功一半。没了子玉的镇戊军也许好糊弄一些。
平西王这次十分谦和,给子玉也下了承诺。
“平辽王昨日告知本王的话很直率,也中肯,本王不是不懂得进退的道理。只是皇室如此不容,令本王太寒心。你们汉人有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莫尔家族并无反心,却因被封西北而获帝王疑心。我们若不防,必遭其害。但本王也知大义,皇室若仁,本王必义。绝不会主动起兵。”
黑风口小镇,一座依山傍水的小院,原本是西域一位大商人的住宅,因战乱卖房回了西域。这么大的宅子,买主也一直没租出去,碰到子玉他们,因他们人多,大小适合,就租了下。
院里树木花草不少,但都是枯的,等明年开春定是很漂亮。
文燕带着府里的家丁整理屋里屋外,君眉带着顾府卫队的人检查加强院落的安全设施。苏景秋便带了几人出门采购过年的用品食材,一家子人忙忙碌碌倒像是常住一样。
黄敬杰说的老大到老八的人,就是子玉手下那八个高手,他们身体素质本就超乎常人,子玉选拔时格外挑的,在特殊小队里又经过训练。虽说他们没有拜师,子玉却把自己能传授的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们。
原本他们都在紫云司服役,是最后一批紫云师的老人,皇上一句话,把他们就调离了,说是回营待命。他们本就因子玉的离开不爽,被黄敬杰一鼓动,就奔着子玉的西北来了。八人并无调令,又没去原住地报道,便落了档,正好得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