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豪抬首望着南宫山庄的庄门,那是一座雄壮的门楼,高达三丈有余,门楼上方,乃是飞檐结构的琉璃瓦斜屋面。
庄门两侧的围墙,倒是低矮不少,凭赵燕豪的轻功,即便背负着窦行空,亦可一跃而上,然墙根之下便是护城河,根本就找不到落脚之处。
“窦前辈,你的意思是说:先以飞爪抓在围墙头,然后再借绳索荡过去么?”
“你没长眼麽?围墙就那么一点点高,还隔着这护城河,如何去荡?”
“是呀!这么远的距离,至少得抓在门楼的飞檐之上,方勉强可荡。可是,那琉璃瓦的瓦面光滑已极,飞爪如何在上面抓得稳?”
赵燕豪摇首轻叹一声,道:“即便真能抓牢,势必亦会发出声响,不是马上就暴露了么?”
“完全正确!而且,即便不发出声响,可在荡过去之时,仍不免会被守庄者发现的。”
“那你还说用飞爪!”赵燕豪又是沮丧,又是气恼。
“莫生气!莫生气!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其实,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还得借助工具,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庄里去。”
赵燕豪心下微急,想了想问:“对了窦前辈,当年你是如何进去的?”
“呵呵,说起当年老夫的工具,那可是既精巧,又实用!……乃是吸绳。”
“吸绳?什么样的吸绳?”
“绳的一端,有一吸盘,只要物体表面是平的,便能牢牢地吸附在上面。”
窦行空指着距桥头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白桦树,道:“你看那棵白桦树,当年,老夫就是先爬到那树梢头,先用机簧将吸盘打在门楼的屋檐之上,然后将绳索的另一端缚在树桠之上,接着就爬绳,便如蜘蛛爬丝一般,无声无息地便过去啦。”
“嗯,这真是个好办法!”赵燕豪赞叹一声,紧接着轻蹙眉:“晚辈在想,在爬行的过程时,会不会……倒也容易被人发现罢!”
“那些暗哨点之人,一般只会盯着地面,根本不会去留意半空之中的情况。况且,他们也不知道还有这种空中飞人的玩法哩。”
“那你身上还带着这玩意儿么?”赵燕豪怀着渺茫的希望问。
“唉……哪有呢?”窦行空摇摇头,喟然道:“老夫本以为,他们会为你准备一些好工具的。谁曾想,不仅好的没有,就连最基本的,竟然也没!……看来,咱们只好打道回府去啦。”
赵燕豪沉默片刻,环首打量着对岸,忽然问:“窦前辈,这河对岸真就找不到任何落脚点么?”
“的确如此,墙根之下就是河水……”窦行空语气沮丧,忽然省起他的话来,然诧道:“你问这干嘛?……难不成……你想直接跃过这护城河麽?”
须知,对于自己的轻功造诣,窦行空亦颇为自负,然以他的实力,亦勉强仅可一跃而过;可若想背负着人去做,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嗯。”赵燕豪又打量了一番对岸,语气亦不自信起来,“可多半是不成的。”
他的本意,是想施展少林至高无上的轻功提纵术——一苇渡江,只需折下一小段树枝抛于河心,然后跃至树枝借上一点力,便能一跃而过了。
若单是自己,即便对岸没有落脚点,他仍不惧,因为可以施展“壁虎游墙功”,将身子吸附于墙上而不至掉落。
然而,还得背负着窦行空,究竟能否做得到,他不是很有信心。
赵燕豪沉吟片刻,又问:“窦前辈,若咱们真跃过去了,可否直接从墙头翻进庄去?”
“决不可。只要一探头,立刻就会被发现的。唯一的办法,只能从门楼之上进去。在这世上,绝无人能有隔着这护城河,一跃而上那么高的门楼之本领!所以,他们的注意力,根本就不会在门楼之上的。”
“明白啦。那就试试罢。”
赵燕豪点点头,看来主意已定。
于是借着林木的遮掩,沿护城河畔东行,到得一处远离石桥的僻静所在,停下脚步。
他曲身将窦行空放下地来,脱掉衣服,信手以指划了几记,一件好好的衣袍,突然便成为了几大块布条。
“你……你这是要干嘛?”窦行空见状,大惑不解地问。
“自然是准备过河去。”
赵燕豪淡淡一笑,复背上窦行空,再以布条将之牢牢捆缚于腰身。
“窦前辈,咱们马上便开始过河啦。切记: 切莫紧张!亦不可出声!”
言毕,赵燕豪轻轻折了一小段树枝抛于河心,覷准落点,轻提一口真气,蓦然若鹰隼一般窜身而出,足尖宛若蜻蜓点水一般,在那细枝之上一点,身形复飞燕一般斜飞而出。
窦行空尚不及反应过来,已与赵燕豪双双到了对岸的墙根之下。
待得将及墙面之时,赵燕豪潜运易筋经神功,双掌奋起毕生功力轻轻一捺,已然若螺蛳的吸盘一般,牢牢地吸附于墙上了。
他本以为,身子当会掉落半尺方能吸稳,却没想到,竟然如斯轻易便成功了,所以又是惊喜,又是意外。
因这一两个月以来,他一直奔波于江湖,甚少得闲好好练功,哪知,自身的功力非但没有退步,反而精进了不少。
其实,他自己亦不知道,他已得武学正宗,功力生生不息;根本就不用刻意修练,即便在睡梦之中,亦能自行修练的。
便如那根须已然非常发达之树木,只要老天会降雨,根本无须灌溉,便会随着岁月的流转,愈长愈为粗壮。
赵燕豪手足并用,身形宛若壁虎一般横移在墙面之上,往庄门方向而去。
数十丈的距离,也不过一盏茶左右的工夫,便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