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仪夫妻回到正厅,夫人说:“得快点想个法子才好。”
“急什么?先吃了晚膳再说!”
吃了晚饭,屏蔽众人,才问管家:“墨香居那边怎么样?”
“挤作一团哭,竟连晚饭也不煮。”管家说。
夫人不满了:“不吃晚饭关前院什么事?难不成要我送饭去?”
江有仪也说管家:“你别套话。又不是亲生的,不必上赶着做孝子。快说说,这事你怎么看?”
管家就说了:“三小姐带回两个丫鬟,看气势,似乎落水之后得到高人相助。还请老爷想办法探出其中隐情。”
大夫人面色紧张,附和说:“管家说的有道理。明天一早我就把她叫来,要她老实交代。”
江有仪瞪她一眼:“然后,你就听这贱 人数落在江府的待遇?甚至要回……那些铺子?”
“她敢?”大夫人唾沫与恶声齐飞。
“傻巴里的!”江有仪又是一句。
大夫人再也忍不住,轻拍一下桌面,气哼哼坐下。
“夫人,”管家连忙打圆场,“刚才您也看到了,三小姐似乎变了样,带回的丫鬟又懂拳脚,颇有回来兴师问罪的架势......”
经他提点,大夫人将刚才的情形在脑海过一遍,一激灵:“得,明天一早把这贱 人找来,问她究竟想干什么!”
江有仪见老婆依然只有这几句话,忍不住又骂:“傻巴里!”
大夫人听了气急,仍然不敢还嘴,更不敢拍案,就低头嘀咕:“你聪明你来......”
管家则察言观色,试探着说:“不如,快刀斩乱麻......”
“说对了!”江有仪背着手来回走几步,“京中一再暗示,让那贱 人自生自灭,这两年更是直说死了更好。好不容易投水死了,却又返生。如果傻巴里地将贱 人找来,问东问西,这不又恢复到从前?”
“正是。而且,老夫人……”管家小心翼翼地提醒。
江有仪冷哼一声:“自从贱 人投水之后,那老东西越来越不本分,看情形,老东西会将一切说出来。”
“啊?”大夫人这回警醒了,“如果老东西将实情告诉贱 人,贱 人要去鲤城寻亲……”
江有仪冷笑:“之前逃不出我们的五指山,谅她现在也逃不出……”
“哦?”大夫人眼巴巴看着丈夫。
管家则问:“老爷的意思是?”
“快刀斩乱麻,这两天就送两个贱 人去极乐世界!”
管家恍然大悟:“明白!到时就说,来了个冒充的,已经撵出去府了。”
江有仪摇摇头:“那样说太费事了!说不定贱 人在外面留有后手,到时上门要人,不好交差。”
“那……”管家一拍大腿,“就让蛇鼠相斗,死在一窝算了!”
江有仪这才在太师椅坐下:“其实,外人看来,未必祖孙情深……”
管家谄笑着凑上前:“对,特别是这三四年,墨香居经常对梳柳院拒之门外,我们可在这上面做文章。”
“太好了,就让他们狗咬狗!”大夫人连声说,“燕儿鹊儿,你俩大仇就要得报了!呜呜……”
想起关押在牢中的两个女儿,她悲从中来。
狐哭狸悲,江有仪一拳打在八仙桌上:“苍天有眼,让这贱 人自投罗网。就这样定了,到时就说贱 人对老东西心怀不满,回来复仇,结果不慎连自己也毒死了!”
说着看向管家:“你立刻去安排这件事!”
“还用朱砂么!”大夫人到底弱智,又傻傻问出一句。
“傻巴里!还想等上一年半载,到时天都变了!”江有仪气得跳脚。
这老婆真的是,作威作福第一,头脑简单无双!
管家提醒说:“大夫人,朱砂要长期服用才有效……”
这点常识都不懂,难怪老爷生气。
大夫人仍然自作聪明:“那老东西已经吃了四个月,上次差点死了。再给她加点量,一次就成!”
江有仪又跳脚:“傻巴里,既然是狗咬狗,小贱 人毒老贱 人,有人会问之前的朱砂谁下的?”
“哦,又系!”
“没得说了!”江有仪吩咐管家,“你去找,登时毙命的那种,放在饭菜里。到时就说孙女心怀仇恨,回府毒杀祖母,自己也误服身亡。”
“可,那药味道不好,未必肯吃……”
“不吃?灌都给我灌下去!夜长梦多,明日早膳就要行动!”
江湖这边恶计出台,笊篱城内也是暗流涌动。
植刺史被府兵头领从被窝里叫出来:“大人,大事不好,我们的人被捉住了!”
“什么!”
“刚才,我们的人正在泼油,被人发现,当场被抓住了!”
“谁抓的?”植刺史觉得不可思议。
“说是办公事路过,恰巧见到有人搬木桶,就、就跟在后面。”头领说。
后面的事情谁都能想象出,来人一路跟踪,当场来个人赃俱获。
植刺史双脚发软,连忙坐到太师椅上。
比手下被捉更可怕的是,“办公事路过”的人!
“那些人不愿意透露身份,见县府把人抓走,他们也走了,连县令都拦不住。从口气神态看,来头不小。”
“你就不会跟上去?”
“一时人手不够,他们轻功了得,趁着夜色转眼消失。”
大冬天里,植刺史额头渗出冷汗,连忙问:“那鲤城来的人如何?”
“火既点不起来,他们自然安然无事。但是经过这次惊吓,防卫应该更为上心,再去对付,难了!”
“他们和办公事的,可是熟人。”
“据卑职观察,并不相熟。”
植刺史站起来,来回踱步:“窦太守那边如何?”
“今天中午到。”
“好,到时由他出面,向丁县令施压放人。”
墨香居外山雨欲来,居内倒平静,祖孙二人哭够了,一起相拥睡去。
张眼,已是日上三竿。
祖孙梳洗罢,就有主院那边送来早膳,领头的管事嬷嬷说:“大夫人怜三小姐初初归家,和老夫人久别重逢,暂不忍前来打扰,过后再来。特命厨房做了玉豆粥和虾蟹粥,孝敬老夫人,慰劳三小姐。”
老夫人笑一声:“破天荒,难得这么好心!”
漓豆说:“大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老祖宗病愈身弱,吃不得这些粥,嬷嬷且端回去,替我谢谢大夫人。”
管事嬷嬷说:“既不宜吃虾蟹粥,就吃些玉豆粥吧,这个不论体质。”
漓豆侧着脸,仔细看嬷嬷神色:“你主子就这样,让你板着脸来?知道的呢是来送粥,不知道的倒要怀疑,莫非是来送毒?”
“三小姐切莫这样说!”管事嬷嬷慌乱了,连忙换上笑脸,“请老祖宗和三小姐喝了玉豆粥,也不枉大夫人一片心意。”
漓豆仍然盯着她的脸:“倘若我们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