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集和陈青冥同时跨出一步,立上云端,竟是相救不及,但他二人也都明白,就是有机会出手,也救他不得。
厚厚云层,被五彩祥瑞环绕,渐渐随风消失,“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分不清男女,却尤如天籁之音的声音,虽然离去,仍余音袅袅。
盘锦和少年在离去前,手拈桃花的少年手指轻轻拧转,桃瓣化为万千飞芒,射向桃花坞的一处街道……
持如意的少年手中玉如意凌空虚砸,蓝焰四起,如电波却无声,紧随其后……
芸芸众生,生死只在天上人一念之间,可那两个少年说不定也曾经是,桃花坞中那个牙牙学语粉妆玉琢的无知男童。
可现在的他们……
云集愤怒交加,张嘴喷出一口血雨,涕泪横流。
陈青冥无奈长叹,正要出声安慰,就见桃花坞那条唯一通向海边的出口上空,裂开一条缝隙,初如老桃树枝桠大小,眨眼间已是磨盘粗细。
如决堤江河,浊浪滔滔。
陈青冥咬破手指,以指代笔鲜血做墨,站在云端凌空虚点,奋力补天。
盘锦去而复返,远远旁观,“如今你没了如意笔在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补得几回。”
乌云散去,旭日当空。
陈青冥双手拢袖,淡淡道:“陈青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你们得逞。”
盘锦不由头疼,陈青冥当然有资格说这种话。
混沌初分,盘古开天,成就了三座天下。道号青冥子的陈青冥出之人祖女娲族。幻化出四个分身,守护着四座天下。
每个天下的身份也许不同,但职责却是一样。
精卫填海,女娲补天。
千百万年来,她们一直在为三座天下的苍生,文明的发展,默默的查漏补缺。
桃花坞虽然只是一隅之地,却也是一座小小的天下,但名声不显,鲜有人知。
另外三座天下,那些修道有成,有幸做上陆地神仙的山上人,偶尔推衍掐算,一旦触及天机,轻者跌境严重,重者金丹爆炸,神魂俱灭。
桃花天下,离九重天外天最近,却又最为隐秘,知者甚少。
云集神色颓废,问陈青冥道:“如意笔你不是传给了那孩子吗?”
陈青冥道:“我当然传了他,只不过我手中还有一只。”
云集眼中露出困惑之色:“还有一只?”
“仿品而已。”说话间陈青冥手中出现了一只笔。
云集没有见过真实的如意笔,所以也分不出他手中之笔的真假好坏,只是道:“没想到一只小小竹笔,竟有如此神奇。”
“仿品毕竟是仿品,法力灵气与真品相差甚远,对于即将到来的劫难,我唯有尽力而为。”
陈青冥看了眼一脸失落的云集,暗叹一声道:“你大不必如此失望。”
数千年敬奉的信仰突然崩溃,云集精神深受打击,悲愤吐血已伤及了他的武道根本,陈青冥看的出他萌生了死志,所以出言安慰。
但陈青冥也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并不是他三二句话就可以扭转的。
他道出了云集根本就不可能知晓的部分天机:“上古混沌时期,被盘古一斧劈开而创造了这个世界,只是盘古一斧之后而身疲力竭,于是便沉睡不醒。”
“混沌初分,天地却并不完美,洪水泛难九日当空,和土为泥创造了人类的女娲娘娘,为了让她的子民有好的生存环境,便收天地灵气炼化了如意笔,对混沌初分的天地查漏补缺。描天绘地。”
天机初泄,云集只听的目瞪口呆,这难道就是如意笔的来历?
陈青冥看出了他心中所疑,点了点头,继续道:“为了让天地如画,山河秀美,女娲娘娘手执如意神笔,画下了长江黄河,三山五岳;后有精卫填海,夸父追怀日,才有了如今这万里江山绵绣、大美人间景色。”
云集试探性问道:“所以说,桃花坞这片小天地的开创者是?......”
“正如你所猜的那样,开创这处小天地,你所信奉服务的神衹,正是盘古一脉的后裔。”
“他创造了这个世界,为何又想着要毁去?”
“盘古在某一天苏醒,却已沉睡了万年之久,看到他开创的天地竟然有了芸芸众生,男耕女织日出而作,一派和谐景象,他反而并不开心。”
云集沉吟道:“这倒是奇了怪了?”
“其实也不奇怪。”
“哦?”
“那盘古力大开天,只是一时兴起,何况他本身就是魔神混合体,没有苍生之念。”
“所以呢......”
“所以便有了黄河九曲,长江峡谷这些险地,常年的洪水泛滥,商船倾翻,人们以为的天灾,实为神祸。”
“女娲娘娘都不管的吗?”云集为自己的信仰羞愧。
“这本就是双方妥协的结果。”
“为何会要妥协?”
“因为盘古能创造天地,也能毁灭天地,女娲娘娘只有妥协。这也就是如意笔存在的最大意义。”
云集深以为然,女娲娘娘有远见啊!
“女娲娘娘和盘古最大分岐在人性。”
“人性?”
“不错,女娲一脉主张教化,而盘古一脉一直坚持自由,让世人在诱惑面前秉持本心,善恶由性无拘无碍。”
云集沉默无语。
秉持本心本没有错,但善恶由心却是乱世之源啊!
当一个人面对金钱、名利、高官厚爵、美色地位,若一昧的秉持本心不知克制,和畜生有何区别?
这世间最经受不住考验的就是,人心、人性。
“所谓的人之初性本善虽然听起来美好,但~不是人老变坏了,而坏人变老了,这又从何说起?”
“人生如书,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页会是怎样的故事出现,所以教化必须要从娃娃抓起,虽然教化之说从来都不算完美,但那却是‘尚未成功,仍须努力’的后话了。”
云集表示完全赞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虽死亦无憾了!
陈青冥突然双道:“你可知桃花坞存在的意义。”
这个云集还真不知道,虽然他们云家已守护桃花坞千百年,所以他不懂就问。
“难道……?”
“桃花坞为天地之眼,宇宙心脏,而那一指峰更是撑开天地的擎天玉柱。当然,它并不是真的就是玉,我只是形容比喻。”
云集更困惑了,“你是说毁了桃花坞就等同毁了整个天地?”
“我以下要说的只是个人推论,不算是天机了......”
云集神色凝重,道:“陈先生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