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几小时的路程奔波之后,亨利和维尔骏太太一起踏入了位于伦敦市中心的仁爱精神病医院。在这个城市的心脏地带,有一处独特而引人注目的建筑,就是这座医院。它的外观朴素而庄重,似乎承载着无数的故事和历史的烙印。
他们跟随护士的引导,走上了三楼西方走廊尽头的特殊房间。护士的口吻带着敬畏和慎重地说道:"二位,由于这位病人有过杀人前科,被我们视为危险人物,所以我们不能让她和其他病人共处一室。她只能在这个单间里接受隔离,我们也只能采取这样的措施保障其他病人的安全。"
这个房间显然是为了维尔娅这个特殊的病人而特别改造的。与其说这是一个精神病医院的房间,不如说它其实更像是一座牢房。房间内明亮而舒适,但中央有一道厚厚的透明强化玻璃墙,将房间的空间完美地与外界分割开来。玻璃墙后还有着一根根粗大的铁栏杆,仿佛是在警示着维尔娅,她被困在这个空间中,无法逃离。
在房中明亮的白色积灯管的照耀下,亨利清晰地看到维尔娅,她身着一套淡蓝色的病号服,一头柔顺的金发,木讷地坐在属于她自己的病床上出神。
维尔娅在有人来看望自己时,随即将头发稍作梳理,然后抬起头来。她那带着几分憔悴的雪白面容上流露出一种深邃而优雅的神情,让人读出一丝忧郁,一丝翱翔。当她看到站在玻璃墙前的维尔骏太太时,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眸逐渐绽放出一抹久违的微笑。
亨利凝视着这个28岁的年轻女子,她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几乎无法察觉,除了眼神有些空洞,以及那张雪白的俏脸上显露出几分憔悴的神色之外,她无疑是一个典型的美女。谁也想不到,外表如此完美无瑕的她,竟然会犯下弑父杀母这般凶残的罪行。
这对母女见面后,都激动不已。
“阿妈,你终于来看我了,这几个月以来,我每天都在盼着你出现。现在这世上,我只有一个亲人了。”维尔娅在电话那头哽咽着说。
“孩子,我也一直想念你呀,但如今干妈年岁已高,腿脚不方便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经常来看你了。”维尔骏太太只能含泪对着话筒叹息不止。
在这温馨的团聚中,亨利静静地在一旁注视着这对母女,心中暗自感慨万分。他思考着人生的无常与复杂,这两个角色,一个犯下了大错,另一个则无条件地爱着她,这其中蕴含的人性深度令亨利不禁为之动容。
在母女二人的交谈之后,亨利终于有机会向电话那头的维尔娅提出关于死囚胡同的各种疑问。为了方便问话,维尔娅太太主动暂时离开了房间。
“你好,如果先生您是我阿妈请来的心理医生,那我们就免谈了。我对心理医生没兴趣。”电话那头的维尔娅语气中充满冷漠与不耐烦之感。
“哦,维尔娅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心理医生,我是一名侦探。最近专门负责调查关于死囚胡同那启多年以来的迷案。”亨利客气地辩解道。
电话那边的维尔娅一听到死囚胡同这四个字,脸色突然变了,变得狰狞而惶恐。
“死囚胡同?先生,你,你是否去过那里?”维尔娅用充满警惕的眼神望着玻璃墙后面的亨利问。
“是的,我曾经去过那里。近年来已经有很多人都因住进死囚胡同而相继丧命。为此,政府已经下令,要我们在今年内破获此案。”亨利叹息道。
“先生,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你有没有住进死囚胡同?”维尔娅用充满严肃的表情盯着亨利的脸问。
“我?当然有住进去了。我负责查案的,当然要住进去追查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啊。”亨利不以为然地答道。
“完了!你完了!!”玻璃墙后面的维尔娅用一种仿佛看着一个死刑犯的目光直盯盯地望着面前的亨利,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惊恐和无奈。
"什么?你在说些什么..."亨利的话还未及落下,电话那头的维尔娅便急于打断他:"先生,我能说的都已经与你言明,现在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你还是快回家为自己准备后事吧!死亡对你而言是一种解脱,否则,你可能会像我一样,每天都在承受那些看不见的恐惧和痛苦的折磨。"
就这样,与维尔娅的初次交流以失败告终。然而,两天后,亨利再次以朋友的身份为由,前来看望维尔娅,与她展开深入的对话。
"又是你?"透过玻璃墙,维尔娅在电话那头疑惑地问道。
"维尔娅小姐,其实我知道你不是精神病患者,而是你的经历太过离奇,超乎常人的想象,所以大家才都把你当作精神异常者。"亨利凝视着玻璃墙后的维尔娅,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眼神坚定。
电话那头的维尔娅带着一种深深的哀痛和无奈说道:“无论如何,我都已经习惯了别人看我的目光,习惯他们在我身上投来的怜悯和谴责。我戮父杀母的事实,无论是否患有精神病,都是无法掩盖的。按照世间的法律,我早就应该是个被处决的人。”
亨利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我明白你的感受,维尔娅。我曾经也亲眼见过那条胡同中的一切。那些超越常理的存在,那些折磨你的幻象,都是我们无法轻易理解的。自从我住进死囚胡同之后,我就没有一刻宁静过。每当夜幕降临,甚至在白昼,我都能看到它们,感受到它们的存在。我试图控制自己,不去做出伤害自己或他人的事情,但那种痛苦,那种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我心中萦绕。”
维尔娅苦笑一声,她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绝望:“亨利先生,对于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请原谅我无法帮助你。我已经在这座监狱中度过了十年的时光,每一天我都在被那些幻象和噩梦折磨。当初我杀害了自己的父母,虽然法庭没有宣判我死刑,但对我来说:这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十年来,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每晚都在不同的恶梦中受尽煎熬,醒来后还要在这小小的房间内面对那些可怕的幻象。虽然已经十年了,有些幻象我已经习以为常,但有些仍然会让我几乎崩溃。”
在这个悲伤的对话中,亨利和维尔娅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悲凉的交响曲。他们的故事,他们的经历,充满了痛苦、绝望和挣扎。
"别气馁,维尔娅小姐,我坚信只要我们共同努力,我一定能够破解这个案件,我们一定能够战胜那些东西!到时候,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找到最好的律师,让你从这里获得自由。"亨利用充满同情的语气安慰道。
"亨利先生,谢谢你!这十年来,除了阿妈,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表达关心的人。这十年来的每一天,我唯一的支撑就是能再次见到我的亲生父母。我见过了无数的鬼魂,但始终未能见到我亲手造成的父母的灵魂。如果我能见到他们,得到他们的宽恕,我会立即跟随他们而去,在另一个世界对他们尽孝,补偿我生前的过失。"维尔娅说道,一滴清澈的泪水从她微笑的眼角滑落。
"不要悲伤,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度过难关。而且我相信你的父母在天之灵也一定理解你当时的苦衷。他们现在更希望你好好活着,所以你一定要坚定信心。或许更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亨利努力抑制自己的泪水,但作为男人,他只能强忍着。
"谢谢你亨利,感谢你今天来看望我。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做一见钟情。如果我们早些时候认识该多好?可惜……"维尔娅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不过我们如今都站在绝路上,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可能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难道一旦被困在死囚胡同,就真的无救了吗?维尔娅小姐?请允许我冒昧地问一句,十年前你在那条死亡之巷到底看见了什么?“亨利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冤魂哀嚎,无头囚尸,浮空人头。我相信:这些恐怖的画面,也曾在你的眼前萦绕。那具无头囚尸,他在生前无疑是一位被不公的政府判决的冤案牺牲品。而他的处决地点,就正是在我们曾经居住过的那条死囚胡同。因为他死得冤屈,所以在死后他要报复,让更多的无辜者成为死囚的牺牲品。亨利先生,我想你对这个死囚胡同的诡异事件,也应该有着类似的判断。“维尔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当晚,亨利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他的住处。